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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那个文物,被维勒先生借去,放在家里一个月,才还给了他。摩力士当然不知道这些,所以他这次是撞上了枪口了。
文强本来只是要利用丁力和自己的‘不和’,引他入瓮,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到时候见机行事,因为摩力士很狡猾,身份又高,牵连颇大,否则如果只是一个杜邦,他们早就动手了,不过他们现在也很有把握可以整倒他了。当他知道这是一批古董的时候,他找老行尊一起亲自去看了看,然后他就觉得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不仅是复仇的机会,还是国家的机会,建中的机会。摩力士翻脸不认帐,这在文强的意料之中,所以丁力一定要把条件往高了开,否则他就会怀疑。那批文物出码头以后当然是被建中扣下了。然后他去找维勒先生。他说,您知道,我是一个中国人,我又是一个爱好收藏古董的人,他们这么做我绝对不能容忍,但是我们的政府害怕英国人,我如果去举报,可能这件事还没有公开,我就已经被抓起来了。他们会捂着这件事,到最后,就还是让英国人拿了去了。维勒先生,您是一个高尚正直的人,您一定能够明白我的,所以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去和您的那些在我们政府里有交情的人说说,我去讲就会比较方便点。维勒先生当然是爽快地答应了,他说,许先生,我赞赏你这样的爱国心和勇气,如果中国的年轻一代都像你这样,我们可能就会更加合作愉快了。
美国人出来举报,南京国民政府一定要管,至少得有说法。美国人说的是,建中是在我们的授意下截了那批货的,我们这也是在为贵国考虑,我们大家是合作伙伴,我们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蒙受损失。有美国人在后面撑腰,英国人只能把摩力士拿出来惩办,让他去职回国,说这是他的个人行为,和我们英国领事馆和我们日不落帝国无关。舆论又是一片哗然,说不能放这个人走,但是国民政府就说摩力士先生以前在工部局也为上海做了不少贡献的,这次只是一时糊涂,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民众和媒体当然大为不满。不过建中就受到了社会各界包括国民政府的大力称颂,一时之间在华人圈子里风头无两。
而美国人在这次事件中,受到了国民政府的嘉奖,维勒先生在领事馆接受了国民政府的奖章。日本人看了一场好戏,身心愉悦,既然白人们窝里斗,他们就不掺和了,而且他们现在正在准备另一场好戏。那批文物自然是被国民政府没收了。不过在美国人看来,只要这些东西不流出中国的地界,他们总是有办法可以搞到手的。
第一部 (五十五)
摩力士和杜邦现在双双如斗败了的公鸡,连在上海外国人圈子里都灰溜溜的,他们以前的朋友们也都不敢公然再和两人走在一起。杜邦本来就是要走的,但是摩力士临走非常的不甘心,一定想要在中国在上海最后捞一笔,只是现在没有人愿意和他们俩做生意了。丁力又去找他们两。这两个人一看是他,怒从心起。但是丁力只是笑了笑,说,两位先生,你不仁我不义,我宁可被强哥责罚,也不能让你们欺负我,骑到我的头上!然后他又狠狠地说,你们以后给我当心点儿!。。。我现在要去料理我码头的那批货了,那可是上面让我们建中做的大生意!就趾高气扬地带人走了。摩力士听了心痒痒的,就着人悄悄跟着去,费了好大周章,终于看到,是十几箱军火!
建中的事情,他是有所了解的,建中早就不做军火生意了,这自然是过了明路儿的!他就想要分一杯羹,于是又杀了回马枪,说上一次不应该欺骗丁先生和许先生。文强自然不肯,说,摩力士先生,就是因为你,我们兄弟不和,我是迫不得已驳了您的脸面的,不然我以后还怎么镇住这地方。如今你已经得了教训,我又好好地惩罚了阿力。看在以前的合作上,建中没再继续追究你,但也不想再和你们做任何的合作了,况且这个合作对我们建中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于是两人就说,等他们走了以后,把他们现在在上海的地产生意转让一部分给建中。文强想了想,说,不够,还要自来水厂生意的代理。摩力士有点儿勉强,文强就叫人送客,他们只得同意了。然后文强和丁力又时不时在他们面前密斟,这两人对此怀疑,于是提出来要验货,文强说,货都在码头,验货都是阿力和自己亲自去的,你们可以放心,货那么多,也不方便搬出来验。说我们的码头做事一向周全,他们俩去就可以了。这两人自然不干,文强就说,“码头那里不安全,两位先生不知道。”接着,两个人就被建中的人秘密地看管起来,他们很是恼怒。不过,越不让去,人当然越要去。
一天深夜,瞅准一个破绽,他们俩就带了几个人,偷偷地去了码头。当然一去就被一伙人围住逮了。开始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其他的误会,搬出自己的身份,并说自己和建中毫无关联,以求脱身。人不让走,说找的就是你们。他们就破口大骂,说上了建中的当,糊里糊涂地给建中当了不知所谓的替罪羊,中国人不是一般的狡诈下流,毫无信用和廉耻。文强和丁力走出来。丁力只是看着他们。文强开始和他们讲道理,一条条一桩桩,有冯先生的帐,也有建中的帐,还有中国人的帐,全部证据确凿,你们看看是谁没有廉耻?也好让你们死个明白!两人无法抵赖,最后终于承认杀了冯先生,但那也是上面首肯的。。。今天既然落在你们手上,认了。
文强说,我并不想要你们的命,冯先生都过世那么久了,你们死了,他也活不过来了。两人于是问他想要什么。文强说,你们在上海的一半地产。然后手下拿出两份文件来,事先由他们以往一起打交道签合约的律师楼做好的。两人自然又是不肯。文强说,我做生意最讲诚意,两位也是知道的,绝不会有什么欺瞒你们,律师也不会,你们可以把合约拿过去看看。听到这里,丁力立刻让一排人端了枪对着两人,一下令就全开枪。两人看着黑洞洞的一排枪口,立刻签了字。最后,文强掸了掸肩膀上的灰说,这下算是给冯先生报了仇了,丁力恶狠狠地盯着两人,说,“给你们四天时间,你们给我离开上海。这期间你们俩要是敢出去说一个字,或是什么时候我又在上海见到你们俩,丁爷爷我一定活剐了你们!”然后和文强一起走了出去。两人如两滩烂泥软在地上,是颓丧也是庆幸,至少脑袋还在。
第一部 (五十六)
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多钟,文强一个人去了大三元。他坐在原来他和鲁正秋曾经坐过的那张桌子边【注】,只要了白酒,一个人慢慢地喝。白酒有一点点辛辣,他也很久不喝白酒了,一下喉咙,心里觉得一阵快意。桌子对面没有人,他也不着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一杯,然后又自己满上一杯,他微举起杯子,敬了敬对面,在心里说,冯先生,我敬你,就一下全喝了。然后他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他不再喝酒,只是坐着。鲁正秋那天被他送走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络过。开始的时候,文强是分不了身去联络他,后来文强也不想联络他了,虽然他从下面人的调查报告中知道他还是过和以前差不多的日子,抨击时事,快意文字,多少有点儿朝不保夕,不过现在像他这样的人很多,一时三刻也说不上有什么致命的危险。鲁正秋也没有主动地再联络他。虽然他救了他的命,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他也不想再给文强找麻烦了。现在不仅是鲁正秋这么觉得了,文强也这么觉得,他和他早就是两条道上的人了,而且看起来是渐行渐远。
过了一会儿,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了一个人。文强抬起头来,轻轻地说,“祥叔。”原来他今天十二点钟约了祥叔在这里见面。平弹已经唱了起来。琵琶的悠扬充满了大三元。他给祥叔讲了讲昨天夜里在码头的事。祥叔感到快慰,眼里有一层不易察觉的泪光,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他们都等得太久了。他说,“文强,谢谢。”文强看着他,微微地摇了摇头,说,“现在还差最后一步。”祥叔并没有说什么,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他换了话题,“祥叔,我今天请您来,主要是想和您说另一件事。。。您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去香港吧?”然后他就不再说下去。祥叔说,“文强,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老陈老啦,不想离开家了,还是你和小姐去吧。”文强沉默了一会儿,就举起杯来,和祥叔碰了一杯。他知道祥叔是不会去的,但是他一定要问,他觉得他有责任也愿意照顾这个老人,但是他必须离开上海。
两人听了一会儿评弹,吃了吃菜。然后文强说,“您往后怎么打算?”祥叔说,“你走了以后,我可能还需要在建中待一段时间。然后我可能回苏州老家去住住,乡下空气比较好。”文强明白他所说的要在建中待一段时间,是怕文强走了以后建中又会出现一些短暂的扰攘,有他这个老臣子在,丁力会感到更得心应手,下面的兄弟也能周全。祥叔没有真正的家,建中及冯氏里的所有兄弟中,他也没有特别贴心的人,他以前的那个位置不太可能让他有这样的贴心人,他也不能有这样的贴心人,他唯一可以贴心只能是他的老板冯先生,可是冯先生已经作古了。虽然他看上去平和冷淡,可他对建中对冯氏所有的兄弟都怀有一颗炽热的心,他希望他们平安享乐,这不仅仅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真情。所以他要鞠躬尽瘁,是为了冯先生,也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冯氏里所有的兄弟。
文强的眼睛也有一点儿湿润,但是他说,“祥叔,乡下的生活您不一定过得惯了吧?”祥叔说,“文强,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觉得累了,生活好不好倒是其次。”文强笑了笑,说,“我现在就觉得累了。”祥叔也笑了,说,“你没有。你只是以为你累了。”文强笑着和他又碰了一杯,然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