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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还冒出一棵鲜嫩碧绿的野草来。
少女和玉环带着几车礼物,慢慢进了城去。在城中心最繁华的街市上,寻了一间客栈住下,将东西行李安置下,洗漱一番又吃了些东西,方才并肩出得客栈,随着如织的行人,漫步着,随意游览着城里的世俗人情。
人生当真是诡异无比。前世,早就听说成都是一座很适合人居住、很舒适安逸的城市,但萧睿却几次路过成都而没有机会停留。没成想,如今他却作为一个穿越者跟自己心爱的女孩一起漫步在这盛唐时代的锦官城里。
在城中闲逛了一番,已是黄昏时分。当少年萧睿和少女玉环沐浴着益州暖融融金灿灿的夕阳余晖并肩走进一间大酒肆准备吃些东西时,少年却一眼在厅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粗狂的脸上挂着傲然的微笑,一袭红杉一尘不染,在这一众酒客中是那么的扎眼。是张旭,盛唐大书法家被后人称之为草圣的张旭,是长安城里小小的金吾长史张旭,是当日在孟昶家里跟萧睿有过一面之缘的张旭。
萧睿一怔,心道张旭怎么也到了益州?正在好奇间,却见张旭已经哈哈笑着站起身来,拱手朗声道,“萧公子,久违了。洛阳一别,萧公子别来无恙乎?”
萧睿见躲不过去了,便笑了笑,牵着少女的手急急走过去还了一礼,“没想到在益州能遇到张大人,萧睿见过张大人。”
张旭狂放的眼神在少女脸上略一停留,心里禁不住暗暗赞道,“好一个美艳明丽的女子!”
张旭的眼神从少女身上挪开,脸上的笑容分明就有了一些古怪,“萧公子,其实某在益州等候萧公子多日了。”
“等我?”萧睿奇道。
“不错。某来益州公干,临出长安之际,盛王和咸宜公主两位殿下嘱咐某问候萧公子,某正准备公干完了去蜀州一趟,不成想今日在此偶遇,也省得某再跑一趟蜀州了。”张旭的笑容越加的古怪,低低说,“两位殿下对萧公子甚是欣赏,萧公子……”
从张旭背后突然走出一个高大雄壮的黑衣青年,神色冷厉举止间颇有几分军人的肃杀之气。他向萧睿躬身一礼,小声道,“小可卫校,盛王府侍卫。奉盛王殿下命,贴身保护萧公子!盛王殿下让小可给萧公子带一句话:萧睿,你就是跑到天边,我也要把你弄回来——哼,本王在长安等着你。”
卫校神色古板的将李琦的话用李琦的语气复述了一遍,然后面不改色地站在了一旁,浑然不顾已经陷入愕然和震惊等复杂情绪中一时间难以平静下来的萧睿。
盛王李琦这种近乎小孩子过家家死缠烂打的做法,着实让萧睿意料不到。他,他竟然派了一个王府侍卫跑到蜀中来追随自己,还美其名曰贴身保护——萧睿苦笑了几声,扫了卫校一眼,也没说什么。
……
……
在酒肆中跟张旭对饮一番,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萧睿这才跟张旭道别,带着少女出了酒肆的大门,向自己居住的客栈走去。走了几步,萧睿猛然停下脚步,望了望前方街市上店铺门口次第开始点燃的明亮灯笼,缓缓回头来淡淡道,“卫侍卫,在下只是一介草民,当不得盛王殿下如此厚爱——卫侍卫还是回长安去,多多替萧睿拜谢盛王殿下——就,就说萧睿蜀中事了,改日一定去长安拜见殿下。”
卫校面色淡定,无语摇头,继续跟在萧睿和玉环的屁股后面,不紧不慢的跟随着。
萧睿皱了皱眉,“卫侍卫,萧睿要回客栈,你还是回去吧,不要在跟着在下了。”
卫校咬了咬牙,略一抱拳,“萧公子,盛王殿下严命,要卫校追随萧公子,保护萧公子的安全,卫校绝不敢有违。”
萧睿脚下一滞,继续向前行去。
进了客栈的门,少女扯了扯萧睿的衣襟,萧睿回头看去,见那冷酷的卫校也走了进来,径自去找伙计开了一个房间。
萧睿哭笑不得,也不理那卫校,只是匆匆跟少女回了自己的房间。
“萧郎,既然盛王殿下如此美意,你又何必拒绝?再说了……”少女笑吟吟地坐在胡凳上,“有盛王殿下的欣赏和抬举,想必等萧郎明年进长安参加科考时就能顺风顺水了。”
少女的意思很明显,贵为皇子的盛王殿下是得罪不得的,况且,人家也是一番好意。这事儿要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不欣喜若狂才怪。派出王府侍卫来“贴身保护”一个布衣士子,这是何等的看重?当然了,这种古怪的行为也就是精灵古怪的少年李琦才能干得出来。
少女此刻的心思与当日洛阳上元节狂欢夜时的心情有所不同。那个时候,她隐隐担心萧睿会被咸宜公主抢了去,毕竟人家是当朝公主,自己只是一个坊间女子;但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少女已经完完全全弄懂了萧睿对自己的心意和深情怜爱。她已经不再担心萧睿会移情别恋——想通了这一节,她便开始为萧郎的前途操起心思来。
要知道,萧睿不可能永远留恋在市井间做一个酿酒的富家翁。在少女心里,像自己萧郎这种绝世才子,注定是要入仕为官报效朝廷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的。洛阳也好,益州也罢,这些地方不过是他前进道路上的驿站,他真正的归宿还是在帝都长安。既然如此,有一位皇子的看重欣赏,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
第076章贺寿扬名(一)
萧睿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屋中转了几圈,突然将清澈如水的目光投射在少女的身上,柔声道,“玉环,其实我非常讨厌官场,我宁肯一辈子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也不愿意去做一个迎来送往阿谀逢迎的小官。/ /至于做盛王的伴读,就更非我之所愿了。”
少女娇柔的笑了笑,也起身来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仰起吹弹可破娇艳欲滴的脸蛋儿,“萧郎,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管你是做官还是做富家翁,你都是奴这一辈子的萧郎君……只是奴觉得咱们不能得罪朝中的贵人,也没有必要得罪,你说是不是萧郎?”
少女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这等亲密羞人的情话儿要是放在以前,她绝对说不出口来。可如今,守着萧郎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充满了幸福感和归宿感,对于这个自己深爱的未婚郎君,少女也就放开了心胸。
她一时qing动,原本就娇艳欲滴的俏脸白里透红,泛起一层淡淡的柔光,一股子浓浓的温馨和甜蜜从少女的身上透射出,又裹夹起萧睿,一种无形的情感的融合瞬间连接起两人的心灵,他们紧紧拥抱着。这一刻,只有相约天荒地老的深情,而没有一丝半点的yu望。
……
……
在益州城中转悠了几日,萧睿一直在等待着的益州刺史章仇兼琼母亲的60寿辰终于到来了。萧睿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来益州的使命,他可是来为五粮玉液寻找机会而不是来旅游的。公孙固的委托,让他灵机一动,他决心利用这次替人拜寿送礼的机会,在章仇兼琼母亲的寿宴上趁机推出自己的五粮玉液。毕竟,这种场合汇聚了全益州乃至蜀中各地的上流人士,机会难得啊。
萧睿知道,这章仇兼琼后来便是剑南道的节度使。他此刻虽然才是从三品的益州刺史,但因为剑南道节度使是寿王遥领,这四川一带的军政大权,实际上是变相掌握在受寿王委托全权处理剑南事宜的章仇兼琼手里。也正是因为如此,章仇兼琼母亲的寿辰才成为近期剑南道的一件大事。益州的官员且不说,剑南道各州府县的官员乃至各地驻军的将领,也纷纷或亲自前来拜寿,或派人送来贺礼。
章仇兼琼虽然不是什么爱财如命的贪腐官员,但这种利用做寿私事跟同僚下属联系沟通感情的事儿,实在是官场上的常事,他也不能免俗。
六月初一一大早,承办刺史大人母亲寿宴的益州第一大酒楼——德胜楼,早已挂起了红灯笼,灯笼上都写着一个寿字。而那酒楼门口,更是张灯结彩搞得跟过年一般。章仇家的下人们、益州刺史府衙门的差役和杂役们,也都一起在章仇家大管家张启的指挥下,在德胜楼内外帮着酒楼的伙计里里外外忙碌着。
益州驻军甚至还派来了一支百人队,军汉们更是穿上了便服分散在得胜楼前后四周,暗暗维持着秩序。其实,这完全是多此一举,章丑兼琼在益州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章仇家在得胜楼宴客,往来者皆是蜀中的权贵,谁这么不长眼敢来捣乱?
红日当头,车马粼粼。正当壮年一身青色华服的章丑兼琼,笑吟吟的站在得胜楼门口,迎接着一批批有身份的贵客们。得胜楼前人虽多,但却异常安静,除了章仇兼琼与来拜寿的客人们寒暄的声音之外,没有一丝动静。
……
……
得胜楼的大厅异常宽大,足足开设了20几桌酒席。这些人,大抵都是收到章仇兼琼请柬来赴宴的上流人士,非富即贵。那些闻风而来的主动上门拜寿送礼的商贾和下层官吏们,则无一例外地被拒之门外。
章仇兼琼脸上悬挂着看似亲切其实是难以捉摸的笑容,端着酒盏,绕场一个团团揖,朗声道,“诸位大人,诸位亲朋好友,家母60寿辰,承蒙诸位光临,章仇感激不尽。今天,章仇在得胜楼略备薄酒,与诸位尽兴而欢,请饮!”
益州的贵人们这时看向章仇兼琼的目光中,又比往日多了一些敬畏。听说不仅寿王给章仇兼琼母亲题写了寿幅,还亲自派人来拜寿,对章仇兼琼的看重由此可见一斑。更重要的是,寿王的母亲、当朝最得宠的武惠妃竟然也送来了贺礼。皇帝的贵妃、仪同皇后的武惠妃给臣下送礼,这可是头一回。这等恩宠,无疑就大大提高了章仇兼琼在益州和蜀中的威信。
张旭被安排在首桌,由章仇兼琼亲自作陪。他的官职虽小,但却是寿王的使者,章仇兼琼如何敢怠慢?丞相府的家人尚且堪比七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