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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过了多久,他猛地起身,也顾不得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破裂,抬了腿一下追了她出去。只见一眼,一眼就好。可见了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里的那枚针扎得更深了……
她走后第七天,负了伤的他被看押。
……
陈碧棠抵达南京的时候,她脑子里盘旋的都是那人的影子。
三月的天气,她穿的不多,身子竟也不觉得冷。沿着凄清街道往回走,猛地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竟然是多日不曾见到的方博,她忽的一愣。
“小姐……”他见了许久不见的人,眼里一片欢喜。
“方博!”她眼里一下亮了亮,捉了他的胳膊问:“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
“我入了国民党,还是陆先生帮我做的介绍人。也是他让我有了革命的理想。”
“陆……陆覃之?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她眼底竟起了雾。
“他怎么了?”
“他如今早就不是原来的陆覃之了,他变了。”
“怕是你对他误会太深。”他使了个眼色吗,捉了她的胳膊,将她带到了角落里。
一见周围的人没有了,她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陆覃之他怎么又会在袁世凯那里?他为什么又捉了文甫?打压没落的陈家?为什么……”要骗她?
他忽的笑道:“莫急,听我慢慢说与你听。”
……
陆覃之为了找出革命党人中的叛徒,自己“投奔”了袁世凯,那人是试探他,所以才故意让他去捉了宋文甫。倘若他捉了,显示了自己的忠心,倘若他捉了再放,他的境地会如何?她不敢想象。
她心底忽的坠入了冰窟,指尖一阵颤栗。是她央求了他去放宋文甫,难怪那时候他问宋文甫和他只能活一个他选谁,难怪……
她捂着嘴忽的痛哭了起来,她为什么要说选宋文甫。还有他腿上的伤,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她对那人的不信任,她倘若是有一丝的脑子,有一丝的不愿相信,那人也不会……
“方博,陆覃之……他……还有救吗?”她喉头哽咽着问道。
“要是陈韦恪愿意出手的话,想来还有救。”
“我要见哥哥,他在哪里,求你带我去!咳咳咳……”
“你莫要激动,他如今就在南京,见他不难。”
……
陈碧棠回到了趟家,宋文甫和她爹果然都被放了出来。宋文甫见了她,忽的抱头痛哭起来。
“棠儿……”她活着就好,他怕,“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陆覃之他怎么会那么轻易放了我们?”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道:“哦!我去寻哥哥想办法的。呵呵,陆覃之他竟然放了你们。”以他宋文甫的骄傲,他怕是宁愿自己死也是不愿她用那样的方式救他的。
他捧着她的脸道:“棠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连连摆手,“没有的事。”
他抱着她的额头吻了吻,半是撒娇地说道:“没事就好。只是你相公我要破相了。”
她这才看到他脸上多了两道鞭伤,结了的痂落了,留下两道疤。
她心里装了事,一脸的心不在焉,听着他一直说话,忽的有些不耐烦道:“不过就是一小块疤,碍着什么事?有人为了你连命都要没了!”
“棠儿,你说什么?”
她眼圈一红,不说话了,她不该迁怒于他。
他也不生气,拉了她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道:“棠儿?怎么了?同我说说。”
“今天,我还要去见一次哥哥!”
“好,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她怕他多心。
……
陈碧棠看着许久不见的陈韦恪,忽的百感交集。站在堂前唤了他一声“哥哥”便忽的落了泪。
“怎么了?”他走近,擦了她眼角落下的泪水问。
“哥哥,我这次前来,却有一件事要求了你。覃之他,他……你能不能救救他?”
“救是可以吧,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如今老袁逼迫的紧,革命军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覃之在出发之前就应当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可是……哥哥,我不要他死,不要他死……”她越哭越凶,终是蹲在他脚边哭得泪人。
他眼底的光沉了沉,“棠儿,我会尽力的,你莫要担心。”救陆覃之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他陈韦恪以命相抵,这世上确没有什么值得他流连的,何况革命军少了陆覃之,不行……
四月底,陆覃之平安回到南京,却传出了陈韦恪被诛杀于长沙。
陈碧棠得知陈韦恪的死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曾出门。一双眼睛整个哭成了两枚大桃子。宋文甫同她说话,她也不理。无奈之下,他只好骗了宋钊去哄她,谁知她竟连宋钊也不理,每日他端来的饭菜,她只吃了一两口便没了胃口。
“棠儿,韦恪他若是见了你这般,怕是不能安心地走了。”
“文甫,是我杀了哥哥。是我……倘若不是我让他去救陆覃之。倘若不是我去求他,他怎么会去送死?”她抬了手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宋文甫大骇,眼底涌了大片的水泽,他抱着她哽咽地道:“棠儿……怎么会是你呢?傻棠儿……”
“怎么不是我?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自私……”她越说越激动,忽的吐了一大口血,一下昏倒在他的怀里。
宋文甫浑身发凉,抬了指尖,试了试,见还有气,才舒了口气道“棠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的声音很轻。
她昏睡了三天,宋文甫便守了她三天,一日也不曾落下。她再醒来的时候,眼睛却因着哭久了,看不清楚东西。宋文甫日日陪了她,“棠儿,我做你的眼睛。”
她病得厉害,却是难得的乖巧,窝在他的怀里说道:“我想看”
……
不久,南京城迎来了梅雨季节。陈碧棠最不喜欢雨天,可是宋钊却是喜欢得紧。穿着小皮靴子,也不打伞,来来回回地在屋檐下玩耍。他一身显眼的大红色,陈碧棠到底还能寻着他的方位。
宋文甫要骂他,可是陈碧棠却不让,“小孩子的天性。”
“可是会着凉。这小子最近天天呆在雨里。”
“钊儿的身子不弱,你以后莫要将他养得娇惯了。”
摸了摸她的眉道:“我知道。”他听她近乎遗言的说话方式,心里一阵绞痛,顿了顿才说道:“不要说以后,以后你都会在我身边,对不对。”
她笑了笑,唤道:“钊儿,过来。”
宋钊连忙进门,在自己母亲面前乖乖立正站好。
陈碧棠摸了摸他的头发,“你看都湿透了。”宋文甫取了衣服来,替他换了。
“爸爸,怎么又是大红色的,这是姑娘家的颜色,我不要穿!”
宋文甫忽的眼底一沉。宋钊连忙低了头不说话了,他知道他爹让他这样穿的原因。
陈碧棠却是心软地将他揽进怀里,“钊儿喜欢什么颜色?”
他抿了抿唇道:“钊儿就喜欢红色……”
“瞎说,我记得你最喜欢的是蓝色。以后,不要你喜欢什么颜色就穿什么颜色。”
他捏着她的衣角道:“我今天开始就最喜欢红色了。”
宋文甫心里一酸,这孩子他什么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随风去
炎热的夏季到来的时候,陈碧棠却咳得更加厉害,肺腑之间的疼痛也是一日强于一日。宋文甫总是含着泪守了她,她梦里总是唤了那人的名字,可他从不生气,一遍遍地把她从噩梦里唤醒。
有时候,她夜里会连夜的高烧,李柏然干脆住进了陈家。
几场秋雨之后,南京城彻底凉了下来。这天夜里依旧是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清脆的雨滴落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她窝进他的怀里,“文甫,听说栖霞山的枫叶红了,明天我们去看,好不好?”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好。明日就去。”
“可是,好讨厌雨天呢。淅淅沥沥的,肯定又是雾蒙蒙一片了。要是晴天,你就读那本《呼啸山庄》给我听好不好?我想听你用英语念……你说英文最好听了呢,宋先生。”不知怎么,她最近喜欢唤他宋先生。
“我保证……我保证……明天是晴天,而且你说的那本书,我学英文文学史的时候曾经背过。”
“那好,你可以背给我听了。可是……文甫,为什么我总感觉大限就在这几日了。”
他因了她的话,喉头滚落着,“谁说的…你会长命百岁的!”越说越哽咽……
他的泪落到陈碧棠的脸上,她抬手拂了去,“文甫,我其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相不相信?”
“相信……我……我相信……”她说她不是人类他都接受。
“我只是飘荡在这个世上的一缕魂魄,我来自一百年以后。”
……
第二日果真是个晴天,一夜的雨只在树上留下了一丁点的露珠,他牵着她一起往那山上走,怕那雨珠冻着了她,打了把伞与她。
可是她的体力到底是不行的,没走几步就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将手里的伞递了给她握住,俯身背了她。她最近瘦了太多,身子太轻了,他背着她竟像背着个小孩子一般轻松。
“宋老师,你背首情诗给我听吧。”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她嚷道:“再来一首。这个太短了。背个长一点的嘛!比如《诗经》里面的。”
谁知他竟然背了首《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
身后的人似乎是累极了,趴在他背上长久的不说话。终于到了山顶,漫山遍野的红枫仿佛是一场大火燃烧着一般。
“棠儿,到了。”唤了半天,身后的人才勉强睁开了眼,“允帧……你不乖,刚才的诗都没有背完呢!”
他胸中一窒,忽的又落了大颗的眼泪下来,胸腔里一片哽咽。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看这里真好看。我们那个时代的时候,这里要花上十五块钱的门票才能进来呢!”
她趁着在他肩头的功夫想摘几片枫叶,可是胳膊上完全没有力气,只好作罢。宋文甫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只手背了她,一抬胳膊,摘了一整枝红叶与她。
陈碧棠很是开心,捏着那叶子满脸的笑意,“宋老师,快背《呼啸山庄》。”
“If you also exist in this world; then this world; regardless of what; has to me is meaningful。 But if you not; regardless of this world has how well; he 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