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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那冰凉的长凳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手术门,不再同他说话。期间陆覃之将自己的一方帕子沾了水递给她,让她将脸上的血渍擦去,她哪里有心思,随便擦了一下就还给他了。
陆覃之,微拧了下眉,接了帕子,抬了她的下巴,细细地擦拭着。空气里莫名的安静,依旧是谁也不曾说话。
……
那黄毛医生脱了手术服出来,已经是凌晨了。
陈碧棠连忙捉了那医生的袖子,连着用英文问了好多话,直到那医生都说没事了,需要静养,她这才松了口气。
陆覃之摸了摸她的那翘着的短发,柔声问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去吃些东西?”
她摇了摇头,说了两个字“不饿”。
他捉了她的手,在手心里握住,他的体温传到她的手里,又暖到血液里去,陆覃之看着她的眼睛,沉黑的眼里一片温柔,那里面似有化不开的深情。“可是我饿了,陪我去吃饭好不好?”那好不好三个字甚至带着一丝的恳求……
作者有话要说:你家女主能做什么?我家女主能挡子弹………………
、利用
白天的事还在眼前没有散去,她哪里有胃口,只是陆覃之是她陈碧棠心心念念的人,她只好是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哪里还有吃的卖?”
他笑了笑,“我来做。”
……
陆覃之带着他回了在汉口的房子,陈碧棠忽然有些愣怔,看着他端了刚炒好的一碟青椒鸡蛋,瞪圆了眼珠子。仔细看来,那鸡蛋糊了大半,青椒也有些干瘪……
她提了筷子尝了尝,竟然是甜的!秀气的眉毛拧了拧,又舒展开来。
陆覃之看着她有些紧张,“怎么样?很难吃?”
“不是,是很喜欢。”
陆覃之听到她这么说,竟然笑了,墨黑的眼里得意地说:“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
她笑,将手里的筷子递了给他道:“那陆大厨你也尝尝吧,你不是说饿了吗?”
陆覃之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她今天终于笑了一次。接了她手里的筷子,极为自然地夹了一筷子吃了,拧着眉嚼了嚼,倏地抬了眼问他:“陈碧棠,你竟喜欢吃甜食吗?”
“不是!”
“那怎么还说这菜好吃?”
“我就是喜欢吃啊”,她要去接过他手里的筷子,他却不肯给了。陆覃之端了盘子,将一盘子菜全吃了。
陈碧棠撇撇嘴却是笑着说道:“你真是小气。”
他挑挑眉道:“这是我做的,你要吃就自己做去。”他那样子像个耍赖的小孩,陈碧棠扶着椅子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觉得你和我之前认识的陆覃之有些不一样……”她这样说的时候,墨黑的眼细细地看着他,凝视着眼前的人,竟下意识地捧着他的脸。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收起一脸的笑容,端着盘子去了厨房,不久又炒了一碟出来,这次他尝过,味道正好,才携了两碗粥端了来,却不再同她说话。
陈碧棠对他的喜怒无常,早就习惯,撇了撇嘴,接了他手里的碗,安安静静地吃着碗里的饭。
看着她低着瓷白的额头,陆覃之心里竟然会猛地一酸,那古井无波的眼里竟然闪过一丝痛楚,这个时代,注定不适合相遇……
只是她没有看到。
陈碧棠吃完最后一口饭抬头问他:“陆覃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家?”他被这个字眼镇住,家么?对啊,他们是夫妻了……这个字眼对他来说是多么的向往又怕失去的东西啊……他如今也是有家的人了?那沉黑的眼里,有一丝的喜悦,接着是无尽的荒凉,他还不能……或者说是他怕……
“陈碧棠,你不是应该在南京吗?怎么会在这里的?”
“哥哥来汉口有事,我也顺道来了。”
“哦,什么时候到的?”
“就今天白天才到!”陈碧棠怕他生疑,连忙回答道。
“那你这几天在哪?”
“当然是在船上啊!你不知道南京到这里有多远,我一路晕船,吐都吐死了,幸好遇到……”她惊觉话多了,连忙闭了嘴。
“怎么不说了?遇到谁了?”
“遇到一个洋人医生,给了我一些药,这才好了些的。”说着她还从口袋里取了些晕船的药来,“你看,多亏了这些个小药丸……”这些药是在长沙的时候买的,却是骗过了他。
“哦。”看来那红玫瑰不是她了。
……
陆覃之的这间屋子很小,只有一张床。陈碧棠撇了撇嘴道:“哦喔!陆覃之,请问,今晚我要睡在哪里?”
“你睡床吧。”
陈碧棠挑了挑眉,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坐在那床上,仰着头问:“那你呢?”
“我不困。”
“得了吧,你骗谁呢?你那眼底下全是黑眼圈,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他有些生气般地冷冷地说道:“说了,不困,你睡吧。”末了,转身往门外走去。
陈碧棠一下捉了他的衣袖道:“其实,陆覃之,我们是夫妻,法律上说是可以睡一起的。”
他一下一下拨开她的手,有些烦躁地说道:“我还有些事,你先睡吧。”
陈碧棠忽然像朵蔫了的小花,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她躺在床上将他骂了无数遍,什么“老古董”、“老顽固”、不知情调的古代人。翻来覆去的,恨不得把他拉到面前来打一顿才解气。
陆覃之站在门前,抽了完了口袋里的半包烟,却是真的不困了。灭了橘红的烟蒂,转身进了屋子。陈碧棠已经睡着了。蜷曲的睫毛很是静谧,他从没有这样看过一个女子。她是这样的好,倘若这天一直不亮该多好,他能这样偷偷地看着她一世。他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他永远是朝不保夕的命……
这个时代还没有终结……
他看着她那均匀呼吸的鼻翼,忽然笑了笑,竟趴在那床边睡着了。
……
夜里的时候,她做了噩梦,四周都是血,她坐在一艘船上,那河里也都是血,她想看看近旁的人,近旁的人却一瞬间都倒在了地上,她一路跑着,哭喊着,根本没有人回答她……
她在梦里死命地叫着,陆覃之一下被她吵醒,起身抱着她的胳膊使劲摇了摇,她这才醒来,额角已经是一片汗意。眼里满是惊惧和骤然醒来的惶恐。
陈碧棠看清楚眼前坐着的人,一下抱了他的脖子,好看的桃花眼里,瞬间滚落了几滴豆大的泪珠来,滑到他的脖子里,她搂紧他的脖子撒娇一般地说道:“允帧……允帧……呜呜……我好害怕……”
陆覃之却是破天荒地没有放开她,搂着她的背,仔细地拍了拍,满是宠溺一般地说道:“不怕,不怕,那些都是梦……”
怀里的人渐渐睡去,外面的天也渐渐泛了白。他胳膊有些麻,却不想吵醒她,一直任由她环着自己的脖子,一夜不才曾合眼。
大约是不想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他抱着她,抬了手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被子里去。弯腰的时候,怀里的人竟然醒来,惺忪的眼睛半眯着,拽着他的衣领一扯,他重心不稳一下倒在了她身边,陈碧棠忽的抱了他的头,就是长长地一吻,香甜的气息萦绕着他。
“嘻嘻。反正是梦,陆覃之,你不算吃亏哦!”
陆覃之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又偏了头,睡了……
留着他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心疯狂地跳动着……这个陈碧棠,这个陈碧棠,快要将他逼疯了……
她醒来的时候,看了看老旧的天花板,发了会呆,身边早没有了陆覃之,她似乎是习惯了那人会突然离开一样,也不满屋子的找他,赤了脚走到下地,倒了杯水喝了个干净。
身后忽然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不穿鞋子的?”
陆覃之盯着她的脚看了看,拧了拧眉,她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忽然觉得自己的脚很丑,往后缩了又缩,粉生生的十个小脚趾蜷缩在一堆,却很是可爱……
陆覃之取了她的鞋子,递到她脚边,接着就要弯身帮她穿鞋子。
“喂喂,不用!我自己穿就可以。”
他点了点头,眯着眼,笑。她这是害羞了?她那耳垂也是粉生生的一片,很是可爱。
……
他握了握口袋里的信,眼里的浮光闪过,取了张船票递给她,又顿了顿说道:“你收拾下,回南京吧。”
她抬了眼,看着他的眼,问道:“陆覃之,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赶我走,我就这么讨厌吗?这么……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你没有权利替我做选择!”
她眼里的水泽也刺伤到了他,可是他还是决定不要心软,看着她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的不错,陈碧棠,我的确是讨厌你!有你在的时候。总是碍手碍脚的,所以你最好早些离开的好。还有你的哥哥陈韦恪,他做的那些勾当做好把你是不知情的!否则……”
她逼退眼里所有的泪,仰着脸问他:“否则会怎样?”
“陈碧棠,你应该知道,他并不是我的家人,相反,是敌人!”
“敌人吗?那我呢?我是什么?陆覃之,我也是你的敌人吗?”
他转了身不再看她,也不回答她的问题。
陈碧棠有些气,绕到他面前:“怎么了?陆覃之,我是什么?你说啊!”
他却忽然笑出声来,“你觉得呢?陈碧棠,你觉得我们是什么?难道是朋友吗?我是要摧毁你们陈家的人,你觉得你和我是什么关系?我答应和你结婚不过是为了让你爹有所忌惮,你当真以为,你真的能逼我和你结婚?你当真以为,我会为了区区几百万银子娶你?”
他一步步走近,将她抵在墙上,冷冷地说道:“陈碧棠,还真是谢谢你昨天告诉了我陈韦恪的行踪!你昨天遇到的那些清兵,他们手里的枪支只都是你那亲爱的哥哥运送的……”
她瞪圆了眼睛,心里像是坍塌了一个角落般,“你……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她退到墙上,蓦然滑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却是冷哼一声 ,语气也更加冰冷,“怎么,你们这些个官宦家的小姐怕听到这些实话?别忘了,是你自己要同我结婚的……我怎么能不利用下……”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角这种东西,请虐死他好吗?
、窃国者
“陆覃之,你……你简直就是冷血怪物!”
“你说的不错!”他贴着她的脸颊,冷森森地说了着,那上扬的嘴角也是冷的,整个人就像是12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