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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齐自己说,一枚象牙形状的石弹砸开了监狱的大门,于是她趁机逃了出来。当时城里一片混乱,没有人再去管她,她便顺着最宽敞的路一直前进,最终来到了篮球场。篮球场很空旷,观众和球员们早已经逃之夭夭。她就像是个不得志的NBA板凳队员,在观众走光后才默默地进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与感伤。
攸侯喜指挥官抚摸着齐的头发,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温柔词汇去安慰她。殷商时期的语言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非常成熟的阶段,但还是无法应付这么疯狂的透支。十分钟以后,攸侯喜指挥官的词汇量消耗殆尽,不得不开始重复自己之前的话。齐很失望,她撒娇说攸侯喜指挥官心意不够诚恳,否则怎么会拿重复的东西来敷衍。
走投无路的攸侯喜指挥官不得不借用仓颉的手法,把已知的象形字用会意的方式加以组合,创造出一些新字与词汇,这又多撑了五分钟。等到会意字也消耗殆尽后,他又设法使用了形声、指事、假借、转注等手段扩充词库。
终于,齐仰起头来,含情脉脉地说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了,我好高兴。攸侯喜指挥官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已经用光了所有的造字法,如果齐还没有得到满足,他就只能把甲骨文拼音化,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两个情人耳鬓厮磨的时候,一名军官跑了过来,报告说整个军团已经恢复了组织度。在三十、六十度的各个方向上,走散的士兵们循着晚餐大锣的响声陆陆续续找回到了营地,他们眼神涣散,表情枯槁,双腿因为颤抖得过久而酸疼无比。其实只要不提“肥胖”二字,他们就仍旧是忠于职责、勇敢刚毅的好战士,毕竟还知道回家。
巫师们忙着用龟甲与动物内脏安慰这些惊魂未定的家伙们,设法让他们相信刚才都是幻觉;公共关系专家们则饶有兴趣记录下整个过程,他们觉得可以根据这个原理创造出一种信息炸弹。一名公共关系专家建议把这种信息炸弹命名为“胖子”,结果引发了一起大规模呕吐事件,最后他们不得不把这种构想中的炸弹改名叫“小男孩”。
攸侯喜指挥官牵着齐的手回到营地。令他们两个始料未及的是,齐的回归造成了极大的轰动。这一方面是因为她本人天生丽质,一方面则是因为哈马祖尔女王的负面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任何一点正面的形象都会引发好感的指数增长。
成群的士兵们围绕在齐的两侧,用力鼓掌,不时发出阵阵欢呼,千百条视线集中在齐的每一个部位来回扫描。这让爱慕虚荣的齐欣喜不已,她刚经受过精神污辱,迫切需要个人崇拜来恢复自信,攸侯喜指挥官一个人的敬慕远远不能满足她的要求。
社会学家指出,宗教的产生都是植根于底层民众对物质和精神需求的不满足,一个老百姓的钱不是扔在税务官面前,就是扔进教士的募捐箱。这些远离他乡的殷商士兵们在经历了视觉恐怖主义的打击后,终于把自己的爱心完全献给了心目中的女神。拜齐教在士兵中悄然诞生,信徒们感觉被齐的清澈双眸注视过以后,自己从生殖器到灵魂都得到了洗涤。
拜齐教的发展壮大非常迅速,从齐踏入营地到进入临时行宫短短的几分钟内,三分之二的军团士兵就彻底被转化成了虔诚的信徒。他们幸福地讨论齐的身体;争先恐后地嗅着空气里每一粒可能含有齐体香的空气分子;向彼此诉说齐在自己心目中的超凡地位。
在一则刚刚被编造出的拜齐教创世传说里认为,这世界本来是被邪恶的哈马祖尔菜虫统治,是齐拯救了人类,并给了这些幸存人类一个关于殷商的虚假记忆。攸侯喜指挥官不过是齐女神在凡间的神职人员,他接受齐的委托对殷商军团进行管理——当他不称职的时候,就会被一脚踢开,就像所有的职业经理人那样。
攸侯喜指挥官的权威第一次被他的部下如此忽视和蔑视。
公共关系专家们及时地注意到了这一倾向,他们认为这是个潜在的危机:万一以后攸侯喜指挥官与齐发生争执——这几乎是必然的——恐怕会引发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宗教战争。齐的宗教身份会动摇攸侯喜指挥官的政治权威,她的那些信徒非常狂热,迟早会要求更多的政治权力。
于是他们向攸侯喜指挥官进言,建议设法破除掉齐在士兵心目中的圣洁地位。攸侯喜指挥官仔细地考虑了一下,随即轻松地回答说:“这正是我今天晚上明天早上和明天中午要做的。”
草草吃罢了晚餐之后,攸侯喜指挥官迫不及待地拥抱着齐钻进了临时搭建的行宫,开始了用世俗政权迫害宗教的尝试。
当天晚上,饱受心灵创伤的两个人在临时搭建的寝宫里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音。政治步步紧逼,宗教欲迎还就,他们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合作形式上却多有变化,大部分时间里政治都置于宗教之上,但宗教凌驾于政治的情形也不少见。表面上看是政治分开宗教的双腿,一次又一次地征服着宗教,实际上却是宗教用自己的柔性温柔地缠住了政治,使之欲罢不能。政治深深进入宗教之内胡作非为,自以为已经彻底掌握了宗教,孰不知宗教也已经把政治的关键所在纳入自己的手中、口中和奥秘之地,潜移默化间使其俯首称臣。
殷商文化圈对于物理原理发现得很早,并且是最早将这些原理应用于战争中去的。我国古代著名的劳动妇女孟姜曾经成功地利用共振效应摧毁了秦的长城,成为最为有名的物理试验。显然齐应该算是她们的先驱。她的喘息声未加修饰,浑然天成,非常具有感染力。这种频率与人类——尤其是男性人类——的某一处特定器官产生了极其复杂的共鸣,甚至于连门外的守卫们都纷纷换了左手握住长矛。
在持续了一个小时以后,最终政治的虎躯一震,把革命的洪流一下子全注入宗教体内之内,双方共同达到了政教合一的巅峰……
第二天一大早,攸侯喜指挥官看着风情万种的齐,忍不住又爬到她身上结合了一次,并得到了热烈回应。这是可以理解的,政治与宗教的合作一旦尝到了甜头,就很难不去试第二次。
当他们恢复了体力以后,攸侯喜指挥官挽着齐的小手对殷商军团进行了一次简短的检阅。宗教极端分子没对这个胆敢亵渎齐女神的家伙动手,他们伤透了心,因为昨天晚上的叫床声彻底毁掉了齐作为圣洁女神的形象;但也有拜齐教内部的长老指出,精神上的纯洁与肉欲要分开,纯粹的恶是哈马祖尔女王,纯粹的善是齐女神,她们两个之间的斗争创造出了整个世界。
只有一小撮政教分离主义者忧心忡忡,他们觉得攸侯喜指挥官作为一个军团的领袖,应该洁身自好,他该与齐离婚!很多年以后,这一思潮演变成了“让上帝的归上帝,恺撒的归恺撒”。没有人想到这句名言的诞生和夫妻生活之间的神秘关联。
所幸这些流派在那天早上都处于雏形,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说服自己,于是检阅顺利地完成了。紧接着,整个殷商军团开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哈马祖尔,回到最初的登陆场去。他们谁也不想在此地多做停留。随着哈马祖尔废墟的不断远去,殷商军团的士气也逐渐提升起来,以往的种种不快也慢慢消逝。
哈马祖尔之战从此又被称为“遗忘之战”,因为没有人愿意承认还记得它,以及它内部的可怕女王。只有在拜齐教的一些古老典籍里才会模模糊糊地保存一些片断,而且彼此抵牾,以致于大部分读者都认为这只是荒唐的神话传说。
这是在共和历前205年11月11日发生的事情。
第十章 日全食
大不列颠皇家学会有一半值得尊敬的学者都对我发明的微积分表示异议,另外一半成员都不是婊子养的。
——G·W·莱布尼茨
哈马祖尔战役之后,殷商军团回到了最初的登陆场。然后他们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倦怠心理。
这种倦怠心理一方面是劫后余生产生的虚弱,一方面则是来源于目前生活的过于安逸。
纳海姆部落附近的环境非常适宜外来殖民军团居住。这里从海滩到热带雨林之间有一片宽阔的稀疏棕榈树林带,茂盛的树冠可以遮蔽热带白昼毒辣的阳光,而且树林之间的空间也足够让殷商军团进行各种活动。树林中夹杂着浆果灌木和低矮果树,在附近还有一条淡水河,里面的河水富含矿物质,清爽可口。即使是最专业的营养专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本来因为缺乏加工手段,食物必须实行配给制,但自从哈马祖尔之役后,许多人成了素食主义者,只吃椰子与水果,于是食物也变得不那么匮乏。
至于敌人,除了美洲豹和马蜂以外,他们没遭遇到什么像样子的抵抗。自从殷商舰队登陆以来,整个军团一共只损失了十几个人,而且全都是被野兽在密林中吃掉,并没有造成任何心理损失。
于是殷商军团每天的工作,就是派一部分人去采集食物,其他人则脱光了衣服横七竖八躺在棕榈树的树阴中纳凉,偶尔还会自发地组织一场球赛,或者谈论齐美妙的身材。个别人因为过于懒散,从而陷入了“困到不想吃,饿到睡不着”的死循环境地。
在这种条件之下,例行的巡逻变成了相当艰苦的差事,因为必须要顶着炽热的阳光走上十几公里路,而且不能休息。为了逃避这份差事,殷商军团的士兵们发明了一种抽签的方式,用最公平的方式把决定权交给大自然。这种被称为“椰子放逐法”的选择法是:所有参与抽签的人围着一棵椰子树躺成一圈,椰子掉下来砸到谁,谁就出去应差。
这种抽签方式的好处是,没被砸到的人可以合法地不去巡逻;被砸到的人则可以申请公伤和休假;如果不幸被砸死了,那么以后就再也不用巡逻了。这一种选拔方式以绝对的公平而广受欢迎,唯一的缺点只是缺乏效率,因为椰子掉落的频率并不高,即使掉下也未必砸得到人,这时候就需要重新选择一棵椰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