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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短暂的惊愕之后,哄然大笑,紧接着热烈的掌声响起,吴中庸几个忍不住笑出声来,交头接耳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能蛊惑。
掌声稍停,萧溢茗接着说道:
“在场的大部分弟兄都知道,我萧某人曾担任过陆军速成学堂的教官,在督练处公干的时候做的也是军事教育的事,不久前才调到兵备处的,可是我今天要说,我萧溢茗不称职,对不起在场的所有老师和弟兄们,因为这么长时间我没来看望大家,不了解大家的学习和生活情况,直到数天前,接到总办吴大人上呈的报告才发现,被誉为四川军队未来的栋梁、承载着数千万父老乡亲殷切希望的八百多名学员,每天扛着的训练用枪竟然全是陈旧不堪、故障百出的淘汰品,寒冷的晚上盖在身上的还是五花八门如同叫花子一样的棉被……弟兄们,我萧溢茗今天不想发表什么演讲,我只想对弟兄们说一声:对不起!”
台上一片愕然,台下悄然无声,无数双眼睛望着深深鞠躬的萧溢茗很快泛起潮红,数以百计的师生为萧溢茗的陈恳自责而感动得热泪盈眶。
萧溢茗抬起头,提高声音大声说道:
“弟兄们,我保证今天太阳落山之前,让所有人手上握着最好的崭新钢枪;我保证今天太阳落山之后,弟兄们身上能盖上暖和的军用被子,如果做不到,我萧溢茗就脱光了,天天站在门口为弟兄们站岗!”
萧溢茗说完敬个礼,不管不顾地跳下高台,在一双双或者愕然或是激动的目光注视下,大步走向自己的马匹,一个箭步飞身上马,接过侍卫长抛来的马鞭策马而去。
没跑出几十米,排山倒海的掌声和欢呼声从他背后一**涌来。
一个半小时过去,兵备处的二十多辆运输马车开进讲武堂操场,八百多名整齐列队的学员激动万分,看着一个个印有外文字母的长箱子被搬下来后立即撬开,教官们从里面拿出一支支崭新的德国毛瑟新式步枪,无比珍惜地发给每一位兴奋期待的学员,边上陆续卸下的,还有一箱箱沉重的子弹。
新枪尚未发完,又有一长溜大马车进入操场,三十多名身穿华西公司制服的工人跳下马车,很快从车厢里卸下一捆捆绿色军用棉被,以及一个个装满军用毛毯的大纸箱,工人们干完之后,只是对上去感谢的教官们笑了笑,立刻跳上马车,转眼走得干干净净。
等师生们到处寻找萧溢茗的时候,才发现令人尊敬和爱戴的萧大人没有来,弄得师生们百感交集感叹不已,今天这一幕幕,已经深深铭刻在大家脑海里,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萧大人在哪儿?此刻他又在干什么?
总督大人的书房里,萧溢茗站在中间低垂着脑袋:“师伯,小侄恐怕会落得个假仁假义哗众取宠的骂名。”
赵尔巽笑着摇摇头:“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哪怕有人说闲话,你也为学生们干了件好事,只是略显鲁莽,有欠考虑罢了。这不是一千支新步枪和一千套被子毛毯的问题,而是你的做法,等于打了新军统制朱庆澜和那帮协统的脸,要不是他们在开学之前,强行换走讲武堂的新枪,要不是他们纵容手下,偷走发给讲武堂学生的新被子,也就没有今天这档事。总的来说,你没做错,不需要自责。”
“可是……小侄的确是存着私心的,这一年来满肚子的委屈,今天终于不管不顾地发泄了,干完才知道惹下了麻烦。”萧溢茗老实坦白毫无隐瞒。
赵尔巽一听笑了起来,笑完豪爽地说道:“得罪他们又怎么样?难道他们还敢报复你不成?你手里的权力可不是摆设!知道我为什么调你到兵备道当会办?又为什么迟迟不任命新的兵备处总办?就是因为你小子性子太善,受了委屈从来不说,这样下去,如何养成见机行事、杀伐果断的大将风范?我就是要磨练你,明白了吗?”
“师叔……”
萧溢茗抬起头时已经双眼发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赵尔巽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作此小女儿状?给我把胸膛挺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滚吧!”
“是……”
第四十八章 未雨绸缪(上)
萧溢茗在四川讲武堂高台上情真意切的一番话,以及随后迅速补充枪支棉被的经过,一夜之间传遍成都的大街小巷,引起无数官兵尤其是青年学生的强烈共鸣和拥戴,连续数日成为四川各界民众津津乐道的焦点,萧溢茗“挚诚仁厚”的形象更为生动鲜明。
有人爱戴自然就会有人怨恨,这个世界就这么简单,估计最为痛恨萧溢茗的要数第十七镇统制朱庆澜,传闻他听到消息的当晚摔烂了两个茶杯和一个茶壶,而且还是产自景德镇的上品。
痛恨归痛恨,朱庆澜对手握实权的萧溢茗无可奈何,先别说大宗武器装备的购买必须要有萧溢茗的签字同意,只说平时新军需要领用的枪支弹药、马匹马车、军装皮具等等军需品,没有一样不需要萧溢茗签字同意,真要是撕破脸皮,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军中将校并非人人都像朱庆澜一般和萧溢茗过不去,吴中庸、姜登选、徐孝刚、胡景伊等标统以上级军官和萧溢茗就相处融洽,新军和边军大多数中低级军官与彬彬有礼、慷慨大度的萧溢茗关系很好,就连性格粗暴的周道刚都和萧溢茗有说有笑,朱庆澜若是公开针对萧溢茗,恐怕会严重影响自己的形象,能不能斗得赢还不一定呢。
从建军的那一天起,四川新军就没有自己明确的奋斗目标,更没有坚定的信仰,也就谈不上对自身客观的定位,在各种新思想、新思潮一波又一波冲击下,所有的官兵均陷入无奈和迷惘之中。
去年发生四川同盟会领袖熊克武领导的“广安起义”、三十三协代理协统周道刚处死军中同盟会员伍安全这两件事,加剧了军队的矛盾和信仰危机。
虽然“广安起义”没两天就被迅速扑灭,熊克武远遁他乡,但是同盟会在川北大地获得了传播和发展的契机;虽然处死军中“乱党”的周道刚被迅速停职,暂时消除了军队哗变的危机,但是累积的矛盾不会因为一个年轻生命的消失而消失,反而悄悄堆积,越来越大,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入夏以后,成都军界和学界中弥漫着一缕缕诡异的躁动气息,早有准备的萧溢茗和他的兄弟们,几乎每天都在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
城区西北部的华西集团总部、生产组装武器的金属制品公司和住宅区、北城外已经正式投产的发电厂铸造厂钢厂等重地,悄悄建起了坚固的围墙和一个个隐蔽的防御火力点,秘密购置的六挺德国MG08水冷式重机枪随时都能拖出来扫射,华西集团获得各级政府批准组建的保安队人数猛增,远在大邑、雅安的两个地方保安队人数也扩大一倍,达到七百余人,目前正在雅安辎重营的操场内紧张的轮训。
成都范围内,洪门各堂口瓢把子在吴大川的召集下,举行了三次秘密集会,达成了“洁身自好、坐观其变”的共识,这年头有什么比闷头发财更实惠的事情?在看不清谁胜谁负的情况下,谁也不愿去趟这潭浑水。
萧溢茗不时前往英、德、法三国领事馆做客,与几个领事和官员们坐在一起坦率地交换意见,英、德、法三国领事也从一次次的讨论中,清晰地看到四川时局,看到平静繁华的不断发展的表面下无声涌动的危机,也更为了解萧溢茗的为人和胸中的抱负,对善于合作坦诚负责的萧溢茗给予了更大的支持。
位于汉江路与青龙北街交叉口的新建德国领事馆刚刚落成,谨慎的德国人立即离开繁华拥挤的金马街,搬进宽阔漂亮设施齐全的新址,这个附带花园和六栋小洋楼的领事馆,正好和华西集团总部大楼比邻而居,成为日渐繁华的汉江路上的两个标志性建筑。
只在成都设立商务办事处的美国人也动起来了,他们租下华西集团办公大楼二楼西侧两百平米的办公区,以及大院内一栋两层西式住宅楼,加上之前德国德华银行成都分行、英国渣打银行、各国知名商行和办事处的陆续进驻,汉江路终于成为成都重要的政治、外交和金融中心,华西公司不仅在房地产销售和出租上大赚一笔,促进成都工商业的繁荣与发展,而且密切了方方面面的关系与合作,为自己在乱世中加上一道坚固的保险。
促成这一切的萧溢茗还来不及松口气,一个突然发生在新军东校场营区的枪击案点燃了火药桶,新军中不可调和的矛盾终于爆发,进而引发了波及全城的巨大混乱。
六月一日,新军各级统领按照北京军部的最新指示精神,在统制官朱庆澜的命令下,突击搜查新军三十三协六十六标营房,一举查出革命党违(禁)书籍数十本、同盟会会员会徽十余块,查证中一个名叫马兆堂的士兵突然抢过秘密名单逃出军营,被追赶的宪兵开枪击中倒地。
马兆堂昏迷前,毅然和血吞下同盟会员名单,被赶上来的宪兵一阵毒打,挖喉咙捶肚子差点儿没当场要了马兆堂的命。
新军大营值班士官不忍看到袍泽死去,集合十余弟兄抢出陷入晕迷的马兆堂,紧急送往振兴路德华医院抢救,萧溢茗接到急报后,立即请示总督赵尔巽,带着卫队策马赶赴医院严加保护,安抚越来越多情绪激动的新军官兵,请求德国医生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救活马兆堂。
六十六标的士兵们对萧溢茗无比感激和信赖,看到有萧溢茗为他们的兄弟哀求医生,命令精悍的卫队严加保护赶走宪兵,便在萧溢茗的却说下返回营区。
萧溢茗暂时缓和了矛盾,坐在院长办公室里擦汗喝咖啡,两个小时后手术顺利结束,萧溢茗得知马兆堂肺叶里的弹头已经取出,没有生命危险,不由得长长地舒了口气。
萧溢茗刚要返回总督衙门汇报,副官郑长泽大汗淋漓地跑来急报:
“六十六标、六十五标士兵哗变,省里法政学堂、高等师范学堂和十几个私立专科学校师生群起声援,越来越多的学生和市民走上街头游(行)(示)威,此刻正向被严密封锁的东校场前进。”
郑长泽话音未落,萧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