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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拿过她的包,用眼睛请我不要讲。
我看她上了出租车,隔着一层玻璃,她的肩垮了下来。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十一)
齐享在上海总行培训期满,调令下来之前,他有一段两头不靠的休息时间。
春意一浓,风开始软了,他陪我在食堂吃饭,图书馆上自习,在校园里慢慢晃,周围人有认得我,有认得他的,还有同时认得我们俩的,看着我们惊疑不定,:“你们两个……”
次数一多就习惯了。
还有一些是别人看不见的。比如以前我要是脾气不合作,犯毛病了,他多多少少是有些烦的,这个人懒得强迫又懒得讲道理,你自己想得清楚,那很好,想不清楚,那也是你自己的事,他做到他界限内可以做的,其他不予迁就。
现在,大方向上,他还是那个齐享,但我很久没在他脸上看到过那种表情,淡淡的不耐和容忍。
转念想一想,也是我没有给他不耐烦的机会,我现在几乎不再找麻烦,无论语言上或是行为上,我只要念及自己都做过些什么,立刻就倒了〃
对他人求全责备的胃口。
我那段时间,几乎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小女朋友。
那是三月中下旬,非典这个事儿虽然严重,但当时尚未在中部地区形成太大的影响,隔了大半个中国,也没有人特别的当做一回事来防,没人想得到后来到了那个地步。
傅法官乔迁之喜,邀我们去吃饭,我在电话里问,这算不算是顶风作案?
傅辉一时没反应过来。
报纸上都讲啦,疫情当前,不要聚众吃喝。
他哈哈笑了,庄小妹还是那么有意思。
玩笑开开就算了,到约定的时点,我还是老老实实背个斜挎包在校门口等,刚站了两分钟,就感觉有人盯着我瞧。
转头一看,认识的,经院的吴谦吴主席,他站在两步之外,看我发现他,把视线转开,接着却又转回来,他原本可能想走掉,想了想还是走
过来,“庄主席,好久不见。”
还是那个德性。
我笑了一下,希望没有笑得太假,“大家都忙。”
“是啊,是啊。”他心不在焉地接道,然后问,“你还好吧?”
“挺好啊。”
“听说你休学了,这么快就?”
我以为自己听岔了,发觉没有:“我?你说我?”
他不接话,明明他个子比我高,跟我一起站在大太阳底下,可是后来回忆起那个眼神,我老觉得他在低一些暗一些的地方朝我看,有种窥探的快意。
“谁告诉你的?”
他笑了笑,一个宽容的知情者,把你的不坦诚轻描淡写放过那种,“没谁。”
我心烦意乱,不愿意再跟他说下去,把声调捋平,“你大概搞错了。”
“大概是,看你现在这么的——”他继续那么笑,老三老四拍拍我肩膀,我把他手臂挥开他也不介意,“春风得得……”
他要再多说一句我能再拿本书扇他脑袋上,但他讲着讲着神情有点不对,朝我身后望,急匆匆道,“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我一回头也吓了一跳,,一辆黑色小车停在三米开外,下来个穿制服的,私自向我走来。
好在我很快把对方认了出来,傅版主真是个人物,戴个黑超绷着一张脸,整个姿态都是在执行公务。
我眯着眼睛看他,哭笑不得,“傅师兄,过了啊。”
旁边不明真相的群众都在默默进行精神上的围观,女大学生在校门口被执法人员带走,好,可以上头条了。
傅辉把墨镜拿到手里,“刚刚那个,是不是纠缠你?”
“没,一个熟人。”
他看看我,,“你脸色怎么这样。”
我拍拍脸颊,“还好吧。”
傅辉没有再多问,“没事就好,上车,我们去接小齐。”
开车的是他女朋友林楠,林楠只比我大两岁,刚拿到驾照,她跟着他叫我庄小妹,一下子就老气横秋了,“庄小妹喝水不,傅辉,你给她拿。”
“哦,我不渴,谢谢。”
她隔了一会儿又问,“那庄小妹,你有什么忌口的没?”
“没。”
“那有什么爱吃的。”
“她肯定说她什么都吃,是吧庄小妹。”傅辉回头看看我,,又转回林楠,“你问是问不出来的。”
“那,要不我们待会儿拿这个问题考小齐,你说呢傅辉?”
“挺好。”:
这两口子一向并不是特别婆妈的人,此刻如此絮叨是因为他们的客人我,还没上车就明显不太对头,涨红了一张脸,像在跟什么人别着劲儿。
我看见他们眼神的交换,她在默默地问他,“她怎么了?”
他无声地告诉她,“别问。”
于是他们明知道自己在说些不着边的废话,还坚持说了这么多,我要是不承这份情就太羞愧了,接下来的一路我搜肠刮肚,做了许多不知所云的陈述,开了些莫名其妙的玩笑。林楠在司法局路边停下,探出窗外挥手,“小齐,这儿!这儿!”的时候,我正跟傅辉争论某女星的鼻子是不是原装的,摆事实讲道理,就跟我们真拿这个当回事似的。
齐享拉开车门,“嗨,林楠。”剩下的两个,熟到连招呼都省了。
我们三都缓口气。
他俩想,终于把她交到他手里了。
终于把他们交给他了,我想,他坐进来,我歪在他肩膀上。
齐享把我脱下来的外套放到一边,“怎么了,累成这样。”
我没回答,傅辉顿了一顿,“没什么问题吧?”
“应该没有。”齐享说,他今天去司法局递交执业证申请资料。
“拿到我你可就正式由控方成辩方了,这个角色转换的——”
“你再说下去,我一点后悔,就快让你们看出来了。”
傅辉笑,“你算了吧,我都想出来了干了,咱们两个联手,估计还可以吧。”
齐享搂着我,另一只手叩叩驾驶座,“这一位能放心么?”
林楠头也不回,“你先问庄小妹,她放心我就放心。”
“还有,林楠,你才几岁,跟着傅辉叫我什么?”
“小齐,小齐,小齐。”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傅辉的新居买在江北,快要上桥的时候,他说,“要不这段我来开吧,桥上车流挺密的。”
林楠占着方向盘不肯撒手,“考验我的时刻到了,请组织给我成长的机会。”
傅辉无奈,“好吧,好吧,我在旁边看着。”
从一个乘客的角度来看,林楠的车开得不错,新手一般都比开习惯的人要稳,所缺乏的就是一些临变的经验,但是她可能没遇上过情况这么糟糕的堵车,引桥刚刚开到一半,已经半点说笑都没有了,大喘气儿,像在做有氧运动。
傅辉都被她弄紧张了,“别紧张,慢慢开。”
“妈啊,我手滑。”
齐享伸手帮我把安全带扣上,林楠在后视镜里看见,大怒,“小齐,你太夸张了!”
“专心点,专心点。”傅辉盯着她说,“别管别人。”
半个小时过去,我们还在桥上。
“开得不错,”傅辉鼓励女朋友,“马上就到了。”
我坐在后座托着一边下巴,原来目视前方百无聊赖,渐渐视线移向他俩忍不住莞尔,你看,不管这个女孩都笨拙,都有另个人在身边看她三四千米开出将近一个小时也不会失掉耐心,还说“开得不错。”
“想什么呢。”齐享把我的左手,从下巴底下牵过去,阖在他手掌里,“以为你要睡着了,突然大笑。”
“幸福噢,他们两个。”
他看着我一时没接话。
“哦,”我觉得有必要补充说明,“我不是说,我不,我们不……那什么。”
“我没那么敏感。”他笑了,拨拨我的头发,“就是感到你最近有点不大一样。”
“你也是。”
“没有人在夸你,小朋友,不用这么快说彼此彼此。”
我说,“好吧,你一点没变。”这是他,可以缱绻,但绝不过头。
我们都不再说话,我心里很安静,眯着眼睛,刚要把脑袋靠到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体突然紧绷,只听傅辉一声锐喊:“当心!”
我刚来及睁开眼,在暗下来之前,看见的最后一幕是一辆重型卡车从前方约150度的方向,向我们疾冲过来。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十二)
下桥那会儿,林楠已经缓过来一口气,这一段是拐上大路的弯道,前方有岔路,林姑娘预备停下让傅辉接手。
但她犯了一个新手的典型错误,靠边的时候忘了打尾灯。
于是很突然的,一辆铃木从后方别了进来,林楠猝不及防,车头打向一旁的快车道,傅辉那一声提醒就是这个时候发了出来,他话音刚落才发现大危机还在后头,一辆重卡在前面转过弯,以高速迎面而来。
林楠当场就傻了,,她甚至下意识地松开方向盘,本能地预备抱住自己,这个动作还没来及展开,一旁的傅辉跳起来把她推开,几乎全身扑到驾驶位上,踩油门,左手打方向,转到底。
本田的轮胎和地面一番抵死缠绵,车身扭过差不多一整个直角,最终撞上路边的防护栏。
报警器开始鸣叫。
在以上的过程中,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想不到,只有铺天盖地浓缩到极点的恐惧,等这一切过去,我才发现我在齐享怀里。
除了林楠没人受伤,林姑娘不知道哪儿刮了一下,额头破了皮,看上去也没啥大碍,但她小脸煞白,眼神关天拐不过来弯。
傅辉手还放在方向盘上,大概手指僵了,半响轻轻说了两个字,我靠。
他没有责任的意思,就是一个情绪的表达,林楠“呃”就哭了。
剩下三个暂时谁都没有心情劝慰,傅辉费了一点劲才把手搭到她肩膀上,可他也说不出话来。
齐享放开我,坐正,半个字都没有。歇几秒摸出烟扔一支给傅辉,掏打火机,第一次竟然没点上。
s我嘴唇冰凉,上下牙紧的活像粘到了一起。
那辆重卡没事儿人一样开远了。
交警往这边过来,他敲敲窗玻璃。
傅辉这个时候才把自己平常的声调找回来一些,“没事,没事了楠楠,乖。”
没用,吓的。
傅辉叹口气,把车窗摇下来。
男士们留下处理问题,我陪受了大惊吓的林女士去医院。
在出租车上,我除了心率还有点不齐之外,基本上缓了过来,一路紧盯阒司机师傅,麻烦你开慢点,对了,我们不着急,再慢点。
师傅说,这位小姐流血呢。
林楠虚弱地回道,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