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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项飞出去,我终于精疲力竭的坐了下来,看着办公桌上的“代理总裁Anne”标牌换做“总裁安宁”,不由得苦笑。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齐盛将他名下的财产,全部转移到我名下,这其中包括他在齐氏百分之三十的股权,齐家的地产及一些附属产业,还有大量的不动产、存款和债券。
这么一大笔的财产,若落在普通人身上,大约要激动得七天七夜不合眼了,可是我……却只觉得咽喉被人扼住,不能喘息。
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
精明如商人的齐盛,即便对我有着足够赞赏和爱护,但他首先想要保护的,还是他的孙子和事业。他用一双智慧的瞳孔,看清我的本质,并且给予我足够的信任,他就是酌定的知道,我拿了这些,便是给了他一个终身的许诺——成为齐家人,替他守护着齐子聿,替他打理着整个齐家的事业。
而我,一旦下笔,便再也没有机会反悔。
病床前,他曾问我要下承诺,可是那样的承诺,亦可以成为安抚将亡人的善意谎言,所以他还准备了白纸黑字的条文,逼着我下定决心。
昨日,在数位法律顾问和律师的眼皮子底下,在齐子聿的等待中,我不再犹豫,签下所有的转让书,一举成为齐盛去世之后,最大的赢家。报刊杂志纷纷报道了一篇篇灰姑娘一跃成为豪门少奶奶的经典故事。
齐子聿忿忿不平的拿着报纸,“谁是灰姑娘了?”他抗议,“我老婆明明就是女王,我才是那个灰小伙!”
我“扑哧”一笑,压力随着回忆里齐子聿逗趣的俊脸,一同消隐,揉揉太阳穴,打算休息一会。
“砰砰砰”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我连忙收敛笑意,“请进——”
门打开,门外赫然站着高大魁梧的齐西顾,他身着灰白色西装,一手保持开门状,一手插在西裤里,凭地风流倜傥。
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齐西顾和齐子聿,就轮廓来讲,其实很容易让人确认他们兄弟的关系,可是单看这二人,差得实在太远。
齐子聿像是童话里,神秘的东方王子,时而忧郁,时而阳光,时而痞气……那张脸,就算动怒,也没有戾气,十分的招人亲近。加上他本人吊儿郎当、毫无架子的形象,很容易让别人对他产生信赖感。但齐西顾就不一样了,他像西方传说中的骑士,魁梧、英俊,却又带着一丝神秘,让你总觑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跟他相处,你会有种不安定的感觉,当然更多的是,你会为他身上这种奇特气质产生的威严而折服,自觉臣服于他的控制之下,因为你知道,真正动手起来,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样的人,我原本敬佩,但齐氏归于我名下之后,却是不得不防!
“齐经理……刚刚会议上,你们部门提出的开发案,很值得考虑,我正要找你呢……”我笑着寒暄。
齐西顾在我对面坐下来,他手上拿着一个信封,听了我的话,将信封推到我面前来,“抱歉,安总,这个案子的策划书我会尽快让人送过来,不过案子我是跟不了了!”
我疑惑,接过信封,“这是什么意思?”
齐西顾调整下坐姿,双手在腹前交叉,“你先看看吧!看过就知道了!”
我便打开那信封,看到里面的文件时,不由白了脸,目瞪口呆的看着齐西顾,“齐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西顾风轻云淡的笑笑,“安宁,按理来讲,你该称呼我一声哥的!”
我有些恼怒,瞪视着齐西顾,“称呼这个问题暂且搁搁……”我将那文件摔在他面前,“先跟我讲讲,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西顾拿过文件,淡淡扫一眼,看得十分不上心,“送你跟子聿的结婚礼物!”
“扯淡!”我提高音量,“齐西顾你疯了,有人送结婚礼物,送股份的?还像你这样大方,伸手就是百分之十?再说,我们早结婚了,现在送什么礼物?”
齐西顾拿手在唇边轻握,咳了一声,“有人告诉我,你其实是只小绵羊,好欺负得很,怎么实际这样凶悍?”
我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探着身体,胳膊撑在桌面上,认真的问齐西顾,“齐西顾,你这算什么?施舍还是嘲笑?换个其他方法,我也照单全收,别拿你这股份在我面前晃悠,小心我真的给你吞了!”
齐西顾伸出食指来,煞有介事的晃晃,“错了!这是……交易!”
“交易?”我不明所以。
“我用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换两样东西。”齐西顾含笑看我。
我狐疑的看他,“是什么?”
他沉下脸,严肃道,“第一件,洛杉矶分公司的经理职位。”
“那里刚刚起步,且以前没有业务网点,连销售都要经理带头跑,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这人越说越不靠谱。
“我就是冲着这个过去的!”男人诡秘的一笑。
“不行!”我严正拒绝,“你这样的人才,放到那边去跑销售,被人知道,会嘲笑我这个总裁,脑门子被夹了!”
齐西顾却不管我,径自道,“第二件,我要个人。”
“人?”我不解。
齐西顾说,“要这个人之前,请答应我一个条件。”
“齐西顾,你能不能一次把所有的要求全说完?”我怒。
齐西顾慢腾腾地将左腿抬起耷拉在右腿上,这才揶揄道,“弟媳妇儿,你这点不好!做人,要有耐心!更何况,你还是做大家的顶头上司。”
“说——”我也觉得我的脾气,在面对齐西顾这样男人的时候,真的好不到哪里去!我眯着眼睛,看着嘴角上扬的齐西顾,不知怎么的,觉得这个人格外让人讨厌。
“洛杉矶分公司,只留两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我要的那人!”齐西顾不紧不慢。
“到底你要的是谁?”我恶声恶气,说完,脑子却突然清明了,我大呼一口气,颓然靠在椅子上,不置信的看齐西顾,“不……不会是许向晴吧?”
齐西顾略略提眉,“你们都叫她苏南——”
齐西顾他,都知道!
而当我了解这一事实时,我好奇问他,“为什么偏偏是苏南?”
齐西顾打量我一眼,酌定的告诉我,“你觉得一个男人,要求单独跟一个女人工作时,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不要瞪大了眼睛看我,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好啦!我的事情该讲的都讲了,其实……我不是请求你同意我的决定,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好歹,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喂——”我连忙站起来,“齐西顾,苏南她知道吗?”
齐西顾悠悠转过头来看我,“安宁,你该知道苏南现在在想什么,如果我再不带她离开这里,她永远都不能解脱自己!”
“所以……设计YN的那些事,都是她……”
齐西顾嘴角邪肆一勾,“或者,韩夜要报仇的话,也可以算上我一个!”
见我扶着桌面,一动不动,齐西顾的双眸深沉了些,“其实,要想找韩夜复仇,直接毁了你不就行了,哪里用弯弯绕绕,跟韩夜的公司过不去,可苏南她就是个死心眼,心里明明比谁都明白,却始终下不了那个手!所以才让自己日复一日更加痛苦,却只能找与你有关的东西下手,隔靴搔痒而已。我认识她的时候,恰好是三年前,她抱走你孩子的时候。要不是她没有任何的身份证明,被政府强制送回国,那个孩子,大约在第二天,就被她后悔的送回你身边了!”
“安宁,其实苏南所经受的痛苦,一点也不比你少,我之所以如今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因为,她是苏南,而你,是安宁!”
“她愿意叫许向晴,我就让许向晴待在我身边一辈子!她愿意叫苏南,我就卯上苏南这个傻女人一辈子!”
齐西顾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桌上齐西顾留下的文件,我的心中,由悲怆到恍然,再到由衷的喜悦,一时,竟是五味杂陈。
就在我拿起齐西顾留下的股份时,我的手机,突然欢快的唱了起来。
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我将股份书锁进保险柜,这才拿起话筒来听。
“你好,是兔兔的妈妈吗?”
对方语音柔和,我送兔兔时,多次与这个声音的主人招呼,是兔兔的负责老师,小张。
“张老师你好,是兔兔出了什么问题了吗?”我连忙询问。
“是念白——”
我的心,骤然一跳,连忙将话筒贴近些,心里估算着孩子在幼儿园,能发生的最严重的意外。
“兔兔妈妈不好意思,因为一直联系不上念白的妈妈,但是兔兔说,念白妈妈跟你的关系很好,我才冒昧打来的!”年轻的老师,怕给我找麻烦,“前几天看了报纸,知道您是齐氏的总裁,您一定很忙吧,打扰您了……”
我压抑下心中的恐慌,语调微微的不悦,“张老师,请您讲重点,念白到底怎么了?”
张老师这才解释,“刚刚下课的时候,兔兔跑来跟我说,念白在草地上睡觉,我跟另外一位老师立即就赶了过去,看念白的脸色很不好,连忙将他送去了医院,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但是一直联系不上他的妈妈……”
“在哪家医院?我马上就过来……”我三步并作两步,拿起包,急急往外走,正好撞上给我端茶进门的秘书小黄,茶水泼了我一身。
“对不起,安总……”黄秘书就近找了纸巾过来,我却避开她,往张老师说的医院赶了去。
我的母亲,那位我只在照片中看见,笑得一脸温婉、恬静的女子,在生我的时候,以她的命,换了我的命,却未料到,我在出生的当天,便被检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瓣膜受损的病症。成年后,当我自以为懂得了一切时,我曾问起我的父亲,当初母亲牺牲生命,保下我这条有缺陷的小命,值得么?
父亲当时笑笑不语,摸着我的脑袋,“你以后当了妈妈,就知道了,那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而是……本能。”
而念白,就是我的本能。
我以为,我只要他健康、快乐,正常的长大,这要求并不算过分!可命运,连这样合理的要求,都不满足我。
赶去医院的每一步,都是虚浮的。我时而像走在浮云之上,时而像走在烙铁之上,我希望去医院的距离无限近,让我下一秒,就可以看到自己可爱的孩子。我又矛盾的希望这个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