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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够漂亮了,谢谢。”
她举手,那钻石闪亮的光却突然有些刺眼。
尾戒……。
代表什么?
南铮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再去想,他可以等几天再给她换一个戒指。
这一个不合适的,不要也罢。
南铮抚住她的肩头,“我们去拉斯维加斯注册,马上就走!”
“现在?!”
“对,就现在!”
他一刻也等不了!就像是被困住的鸟儿,终于找到网眼的缺口,迫不及待地要带着她一起挣脱这该死的命运一样!
黎洛愣了一下——
“南铮,可不可以等一会儿再走?”
“我们马上去接花花,”他已经开始收拾病床头的那些物件。
“南铮,我想等一等,我。。。。。”
“还有什么事吗?”
“再等一等,好吗?”,她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他,抓住他的衣摆。
眼神里带着一点点的乞求。
南铮看着她,“好。可是洛洛,你想等什么?”
她却陡然顿住。
在他洞察一切的目光下,她不知道要怎么说。
尴尬地进退维谷之间,空气似乎凝结成浆糊…。这实在不是在求婚成功的时候应该有的气氛。
南铮心里叹了一声,正要说话,恰好有护士推开门走了进来,“谁是乔司南家属?”
“他怎么样了?!”,黎洛几乎立刻出声,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南铮因为她此刻的话语和神情而微微一愣。
“没什么事了,麻药过后就会醒来。手不会报废,”护士看了她一眼,“再扎深一点就不好说了。”
“谢谢!”
黎洛如获大赦,“谢谢!”
“不用!”,护士挥了挥手,“好好养着吧。”
“嗯。”
那样的伤没有触及到筋骨,也算是大幸了,黎洛捂住自己的心口,出了一口大气。
“洛洛?”
一旁的南铮打断她的思绪,“你刚才说要再等一等,等什么?你还没
tang回答我?”
他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而随意一些,“还需要等吗?”
“不,不用了。”
黎洛摇头,从床上起来,“我们走吧。”
刚才护士说乔司南麻药之后就会醒来,她再也不能逗留。多留一分钟,便多很多折磨。
对她,也是对他,都是折磨。
既然如此…。
那便,不如不见吧…。。
南铮收拾好东西,上前拉住黎洛的手,“走吧。”
在他与自己十指交扣的那一瞬间,掌心忽然渗出一些汗液,她有紧张,有无措,有。。。。莫名的慌张。
却没有magic。
没有和乔司南十指相握的时候,那种酥麻的电流。
或许,这就是她选择的路,是她选择的人生。
各自天涯,各自安好…。。也好过绑在一起,一起粉身碎骨。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
———————————————
美国的10号公路在夜境中有些孤长,可头顶却繁星点点,有夏夜的风,如轻柔的丝绢一样拂过脸颊。
南铮将车窗降下一点点,“洛洛,你先睡一会儿?晚上没有什么人,我不按喇叭,不会吵到你。”
他开的是一辆黑色的轿跑车,发动机声音极低,给了车里的人足够安静的环境。
可黎洛却觉得,太安静了。
安静到。。。。她有些受不了。
受不了这样的安静,因为静谧之中,她会不断地听到自己心里的抗议——
这样,不可以。
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
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每跳动一下,都似乎在传递这样的信号,带着奔腾的血液,将这样的信号传至她的全身…。。
让她不得安宁。
抗议如鬼魅,不受控地又想要将她的生活全盘颠覆…。。
“你给我安静一点!”
抬手,忍不住摁上自己的心口,她终于忍不住,低低出声。
“怎么了?”,南铮显然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吵到你了吗?”
“。。。。。没有。”
黎洛别开眼,看了一眼在后座上睡得香甜的花花,“你专心开车。”
南铮不甚放心地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没有任何的不舒服之后,才又盯着前方的路。
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左手,“安心睡吧。到了我叫你。”
“。。。。。好。”
最终,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脸,面对着窗外。
任凭那沙漠里来的仲夏夜晚风,将自己心里的不安卷起,吹走…。。
……
433公里的距离,南铮没有任何的停歇,直接将车停在了白色的教堂门口。
黎洛似乎还在睡。
南铮满足一笑,将车窗降下来,下车将后尾箱的薄毯拿出来,给黎洛和后排的花花一人盖上一条。
小家伙满足地嘤咛了一身,将毯子裹紧。
黎洛却在毛毯覆在身上的那一刻,醒了。
微卷的长睫毛沾染了窗外的晨露,似泪珠一样坠在眼角,似坠非坠。
却不愿睁眼。
不想起来。
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周遭安静得连发动机的声音都已经没有。
天边云卷云舒,太阳的金光随时会将那黑暗的天际,撕开一道口子,喷薄大地,带来崭新的一天。
可她。。。
。却不愿意醒来。
南铮的手在黎洛的颊边轻轻触碰了一下,然后弯腰,慢慢贴进她——
黎洛心中发颤,却又笑自己无耻——明明答应了他求婚的人是自己,偏偏这时候害怕?
怕什么呢?!
他芝兰青桂的气息,混着所有的期盼,想要将唇落在她的唇瓣之上。
越来越近的时候,黎洛的手,猛然抓紧了自己膝盖上的裙摆——
那样美丽的裙子,出自维拉王最新一季的简洁婚纱,上好的丝柔面料,却被她抓出褶皱来。
他的唇,最终…。
落在了她的额头之上,带着珍而重之的爱怜和尊重。
鼻端的气息随着南铮的远离也倏然变淡,黎洛握住裙子的手,也慢慢松开。
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外面的南铮看了一眼已经被她捏皱的裙摆,别开眼眸,从怀里掏出一盒万宝路。
他很少抽烟。
却在现在,在步入教堂之前,想抽一些。
那袅袅的,浓浓的,却又若有似无的烟雾,仿佛能给他勇气,让他一根下去,便无法罢手,于是便靠在车门之上,一边等她‘醒来’,一边吞云吐雾。
猩红的烟头在他指尖明明灭灭,很快脚下便堆了一地烟蒂。
修长的手指探入烟盒,想要再拿一根,却发现已经被自己抽空。
远处的金光终于倾洒而下,清晨,到来。
他旋身看了一眼窗户内,抖了抖自己衬衫前襟的烟灰,又对着后视镜正了一下刚才被自己拉松的黑色领结,想要伸手唤醒黎洛,却…。突然有些害怕。
害怕面对她眼里的逃避,害怕面对她眼里的,哪怕一丁点的不纯粹。
犹疑之间,指尖始终停留在她肩头上半空半寸的位置,不敢落下,却又不舍离开。
一辆红色的大货车经过,陡然摁响了喇叭——
一声惊破长空,一声,惊醒了黎洛。
再也,假装不下去,逃避不下去。
只有后座的花花,睡得跟小猪一样,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的震荡。
南铮的手,也终于摁压下去,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醒了?我联系好了这间教堂的牧师,马上就可以完礼了。”
白色的小教堂,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屋顶上有黑色的十字架,仿佛那里可以锁住人间的一切罪恶,让你不在上帝面前不能有任何的谎言。
黎洛盯着那十字,觉得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来,砸到自己身上——
“洛洛?”,他唤她,“是不是冷?!”
风还是有些凉。
黎洛摇了摇头,“还好。”
“等我一下。”
他转身,将花花从后座抱出来,小家伙趴在南铮的胸口上,睡得很熟,“我知道有点仓促,等以后,我再补一个更正式的婚礼给你好不好?”
更正式的婚礼…。
黎洛心口似被风灌了一样,有些冷,有些迷雾。
刚才南铮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对他所谓的正式的婚礼,没有一丝的期盼…。
“进去吧,别让牧师等久了,”他握住她的手,将她带进教堂。
因为是路边的教堂,所以很冷清,里面的椅子黑压压的一排排扑面而来,压抑而沉闷。
因为准备得太过仓促,所以里面仍旧是老的布置,没有唱诗班,也没有花童。
若不去看那个站在台上,一身新装的老牧师,不去看自己一身纯白的衣裙,不去看南铮脸上虔诚而又认真的表情,那么…。。
她会以为自己是来忏悔的。
忏悔…。
忏悔什么?
她也不知道…。。
“洛洛。。。。只有我和你…。别怕。”
南铮在她耳畔,吐气如
兰,偷偷给她打气,不让她再有迟疑。
黎洛看了他一眼,看着他眼底笃定而又鼓励的笑,凝滞的脚步再也没有了停顿下去的理由。
南铮将花花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长椅上,小家伙依旧睡得很香。
他带着她,走向神坛。
路有些短,却又很长。
走了许久,终于在神父面前站定——
当对方缓缓说出那些庄严而神圣的询问语的时候,黎洛心里居然冒出一个念头——
熟能生巧啊…。。
第三次了,连婚礼流程都摸得好清楚…。。
听起来居然没有一点新鲜感。。。。唯一有的,只是南铮曾经说过的。。。。解脱…。。
这是不幸的结束,还是不幸的开端?
她也不知道…。。
只是浑浑噩噩地看着神父一张一合的嘴巴,看着那从教堂五彩玻璃里倾泻而下的,那五彩的阳光…。。
色彩斑斓,是不是也预示着她今后的生活,也可以这样?可以摆脱那些无边无际的灰暗?!
可是为什么,神父身后的天使画像,那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