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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墨轻轻敲了敲门扉。屋内几声拖拉脚步声响起,屋门咯吱一声打开,段云亭看了方墨一眼,一愣,又看见萧大正站在方墨身后,正要问话。倒是躺在床上的段云霄先出声道:“可是方大当家来了?快请进来吧。”
段云亭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连忙让身说道:“原来是方大当家的,快请进来。”
方墨进到屋里,见段云亭面上犹有湿痕,依墙柱靠着,显然腿脚不便,她连忙挪了方凳过来,说道:“段四爷快坐下罢。”段云亭推辞不过,只得坐下来。
方墨仔细看了看段云霄,他虽然面色苍白,精神萎靡,眉宇间威势依旧凛然,方墨踌躇片刻,便缓缓说道:“段王爷,萧四回来了。”
段云霄精神一震,眉眼望段云亭身上一看,段云亭连忙站起身来,笑着对萧大说道:“萧大,你扶我回屋吧。”萧大上前搀了段云亭,对方墨和段云霄告退出去。孙瑾瑜知道段云霄有话要对方墨说,也站起身来,说道:“我去门口看看。”出了门,门口几个小厮已经被萧大叫走,偌大后院空无一人,孙瑾瑜便守站在檐下。
段云霄这才低声说道:“那女子到底是谁?”
方墨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还未查明,萧四只跟着人进了温国公在城东的一处宅院里面。”
“温国公,宋祖安?”段云霄皱着眉头喃喃念着这名号,半响了,仍不言语。
方墨又说道:“温国公这处宅院人手倒不是很多,听说是温国公亲自买办的,住着一位谢姓外室,温国公对这女子也甚有几分看中,时常过来小住几日,但是那位谢姓外室却甚是低调,等闲不出屋门,外人见到其真容的没有几个。昨夜那黑衣女子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过,段王爷若是想取这女子性命,倒也简单。”
段云霄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大当家稍安勿躁,这女子暂留她一条性命吧,勿要打草惊蛇了。宋祖安这人虽然有几分能耐,却不像是做这事的人,我西南段氏与他也并无深仇大恨,这事只怕是另有他人所为。”
方墨点头说道:“实不相瞒,方墨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让萧四紧守宅院,密切观察。段王爷对朝中大事了如指掌,必是知道温国公府到底跟谁最是亲密?”
段云霄眉头微皱,说道:“宋祖安显起也只是在与北狄逆水合盟之后,若是要问他跟谁家最是亲密?那自是忻王一系,可是,他这样做,没有理由啊。”
方墨淡淡一笑,说道:“历来储位之争最是惨烈,往往到最后关头有人临阵倒戈,宋祖安这人既是能签下逆水之盟,想来必不是什么忠贞之士,这事由他做来,也无甚奇怪之处。像他这样的人,多得去了,远的不说,就是永历十六年太子淳一事,不就是坏在亲信之手?”
段云霄轻叹一口气,说道:“方大当家说得极是,皇权之争最是诡异难测,不到最后关头,永远不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是我眼光浅显了,只看到忻王一人,忘记了楚熙宫中还有二位年幼皇子,忘记了玉川还有一位赵姓王爷。”
方墨微微一笑,段云霄先前此想并无奇怪之处。除去忻王,楚熙宫确实还有两位皇子,不过一个年方八岁,心智不全,另一个生母卑微,年方三岁,根本与忻王无法抗衡。至于另一位赵姓藩王,不过是赵怀宗名义上叔叔而已,年长许多不说,还远在玉川一带,与皇权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忻王生母馨妃虽然早逝,可是母家何氏一族仍然势大,而且即将与裴氏联姻。眼见赵怀宗身体越发不济,忻王登基已是提了议程,风头一时无二。又有谁会想到其他人也会有继承大统的可能。
段云霄面上现出一抹讥笑来,赵氏一族争皇权竟是想拿西南段氏做跳板,倒是做得好梦。他略掀眉眼看了方墨一眼。面前这小丫头稚嫩脸上带着淡淡微笑,一双黑深眸子幽深沉静,似乎无数波涛尽在她掌控之中。段云霄说道:“大当家的对阿帧议审有何看法?”
方墨心中一惊,知道段云霄是向她邀好了,白皙面上却丝毫不显,只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实不相瞒,我与萧大周旋这么些时日,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两年前全凭王爷方留下了帧少爷一命,至于这次议审,还是要请王爷您多多费心了。”
段云霄又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大当家,阿帧这次议审,恐是难逃一死啊。”
第二十一章 心愿
方墨从段云霄屋中出来,站在门口,燕京这天似乎总是阴沉沉的,连绵细雨昨夜方歇,湿漉漉冷风吹在面上,瞬间便夺取她面上血色,青白面上一双黑眸犹是幽深冷清。
孙瑾瑜见她脸色不好,低声问道:“方墨,怎么了?”
萧大正从段云亭屋里出来,转身时面上还带着三分笑意,见到孙瑾瑜与方墨正站在檐下,也是一愣。
方墨深深吸一口冷气,说道:“走吧,咱们回前院再说。”
三人一同回到前院,丫头进来上了茶水后退了出去。萧大伸手叫随身小厮找来,对他耳语几句,那小厮点了点头,便守在屋檐下。萧大转身关了门,在方墨下手坐下来。他心中惴惴不安,因是不知道何事,也不好开口,只仔细看方墨脸色。
几口热茶入口,腹中顿时暖和起来,方墨放下手中茶盏,轻呼一口气,说道:“方才段王爷跟我说了萧帧的事。”
孙瑾瑜端茶的手停在当下,萧大不由得向前倾了倾偌大身子。
“段王爷说,萧帧这次议审只怕是难逃一死了。”方墨缓缓说道,“延尉司有北狄可汗宇文贺然与肃北王预谋合盟书信一封,这铁证一出,萧家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萧帧死定了。”
屋中一时寂静无声,良久,萧大方颤抖说道:“王爷,王爷绝不会与那宇文贺然定什么合盟的咱们萧家的人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这,这一定是被人栽赃嫁祸的”
是啊,萧家在漠北与北狄世代对敌,彼此仇恨深远,萧和更是曾斩获北狄南院大王首级,怎会与宇文贺然定下盟约?可是黑白之间且是能言语能分辨的清的?
方墨与孙瑾瑜都是亲历此事者,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真相。孙瑾瑜过了良久之后,才啪一声重重搁下手中茶盏,热茶溅泼在他手上,他仍是没有察觉,脸已经气得黑红黑红,说不出话来。
所谓黑白颠倒,他算是头一回看到了。
方墨淡淡说道:“可惜这事你说了不算,事隔两年,铁证为据。就是西南段氏能再次说动其他各大藩王,这次只怕也救不了萧帧一命了。”
萧大气得眼睛都发红了,看着方墨说道:“大当家,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在他们议审之前救出萧帧。”方墨轻缓缓说道。
孙瑾瑜与萧大对看一眼,点了点头。
方墨又说道:“段世子一行也即将抵达燕京,萧大爷还需多留心这事,勿要让人钻了空子。现如今,咱们不能少西南段氏的支持,对其一定要多多帮扶。至于瑾瑜,你就亲自去一趟忻王府,跟胡先生说一说这事,咱们已是不能再等了,需得提前动手。”
萧大与孙瑾瑜领了吩咐下去,方墨一人又在屋中坐了良久,将一杯冷茶慢慢喝光后,出了门去,门口守着那小厮立时牵了马过来,方墨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她只想一个人慢慢走一阵。
方墨出了院门,一个人沿玉华山慢行,寒冬季节,玉华山景致并不优美,处处一片萧瑟,掩在一片灰败色中的一方朱红屋檐犹是显目,高远钟声悠扬入耳,在空阔山中来回徘徊,久久未息。方墨抬头看,原来她不知不觉走到隆庆寺了。面前数百石阶依次递增而上,上面人流稀疏,数百年老寺这日也是门庭冷落。进寺大门旁边一溜排放着五六青布马车,车夫们闲散坐于车轩上,说着闲话。
方墨上了石阶,进了寺门,大殿内也没有什么人,华严三圣座下一溜排放着三个蒲垫。方墨上了香,便跪在蒲垫上,昂头看,菩萨宝相庄严慈悲,俯视着凡尘的三千苍生。方墨静看良久,终是跪伏下去,恭敬磕了三个响头。
方起身,就听见大殿后头隐有熟悉女声穿来 ,方墨慢慢转过去,大殿后门开着,后院中站着数十裴府的丫头婆子,一色的青布袄子将这庄严寺院点缀的甚是热闹。方墨轻扯嘴角一笑,一个闪身便出了后门,往后厢房摸去。这日院中居士并不多,不大会就让她听到了裴夫人身边苏妈妈说话的声音了。
那厢房后窗轻掩着,方墨侧头一瞟,便看见苏妈妈油光发髻上插着的一柄翠玉簪子,裴夫人正坐在屋中用斋饭,杯盏轻碰之间,银箸搁放于桌上的声音犹是清楚。苏妈妈说道:“夫人怎地不用了?”
裴夫人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让人撤了罢。”
苏妈妈殷殷劝说道:“夫人,您多少再用一些,您这几日茶饭不思,身子如何承受得住?您不为别的,就是是看在二小姐份上,也要顾惜一下自个身子。”
裴夫人摆摆手,说道:“我实在是没有胃口,让人撤了罢。”
苏妈妈见劝解无果,只得开了门,唤了人来,撤了席面,自己扶着裴夫人走到里间坐下。方墨伸头一看,裴夫人这会正面对着后窗,缓缓饮着茶水,只几日不见,她似是老了不少,人也消瘦了一大截,昔日保养良好面上透着一股灰败青色,低头之间额上细纹隐隐可见。
屋内丫头婆子轻手轻脚离开,顺手关了门扉。苏妈妈说道:“夫人,您也别尽往坏处想,许是忻王并无那心,您这会愁坏了自己身子,反会误了二小姐的大事。”
裴夫人苦笑说道:“苏妈妈,昨日忻王遣得那几人你又不是没见过,她们那言行举止,哪里有一丝一毫像是探病的?分明就是来找茬的云儿病了这么些日子,忻王要是真心实意来探病,早就遣了人过来,哪里会挨过这日?便是见了云儿,也是三两句打探的话,半句劝慰开解都没有,真真是令人寒心。唉,苏妈妈,忻王这是逼咱们家自己提出婚期延后的话来”
苏妈妈陪着笑说道:“便是将婚期延后,也没什么打紧的,日后咱们二小姐还不是中宫娘娘的命?有老爷在,这事绝计是走不掉的。夫人,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