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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蹭半响也没把脚下步子迈开,我确实是困了,可却不想这么丢下他。我想要在这里陪他。他不睡觉,我其实真的不忍心自己一个人睡。
三番四次相互不让之后,他都耐我不何,最终只是皱着眉默允了。
胡床让给他,我坐在矮榻上托着下巴望着他。看着看着,蓦地便觉得眼睛一酸,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很多年前发生了无数次,熟悉到整颗心都酸涩难忍。
在那些被作业压身的苦难日子里,我每每挑灯夜战时,母亲总会在身边陪着我。有时候她会做一些事,但大多时候则是没事找事做,不为别的,只为等我我完成任务钻进被子中开始睡觉,自己才关灯入睡。
这大概就是爱,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虽然我与高长恭的关系不似我和母亲之间,可我想,我是爱他的,因为爱他不忍看他一个受苦受累,因为爱他,想与他甘苦与共。
他是我在这时空是和我最亲最近的人。
高长恭执笔,才写几笔便将毛笔放下朝我转过了头。我高兴地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你忙完了?”
他的手搁在桌案上,身子微动,对我摇摇头道:“你再这么看下去,恐怕这些文策今夜也没办法处理完了。”
我慢慢坐下,侧着头问他:“为什么?”
他重新执笔蘸墨,在厚棉上点了两下,又从身侧的木架上取出本书才道:“其实也不为什么,只是更想做些其他的什么事罢了。”
我正端着杯盏喝茶,随口接道:“嗯……我在这里陪你,你一定很高兴,兴许兴致一来泼墨挥毫便写出几首好诗来,我说的对不对?”
他看了看我:“不对。”
我不解地挑挑眉,便是敬候言辞,他以拳抵唇,清清嗓子:“我兴致一来要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
“什么叫我不清……”猛然顿住,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甚至暧昧丛生。我只感到腾地一下就红了,立刻抬了双手遮住脸颊转头:“喂喂喂,你太不纯洁了!”
高长恭笑着轻咳一声,泰然自若道:“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你自己想到何处去了?”
我转头,抄起小呆的翅膀就向他丢过去:“你不是什么都没说,而是就差明说了!”
高长恭:“……”
小呆呜咽两声,扑扇着翅膀飞到离我很远的地方才慢吞吞地蹲下。
拿灯具拨了拨烛捻,外面便传来了三响更声,原来不知不觉都深夜了。
放下工具,我托着下巴继续神游,念及方才高长恭说的话,不论是他想歪了还是我想歪了,书房俨然不是合适地方,所以为了避免被我们想歪了的事情发生,我尽量让自己不看他。
他的书房不大,我又来过数次,每个角落放着什么东西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所以眼睛转来转去兴致缺缺,最终无一例外又转回到他身上。我很清楚,在这个屋子里,除了他没人什么是可以吸引我目光的。
不能看的过分明晃,所以我一边描摹自己的手指一边偷偷地看他。
时间在静静地流淌,氲氲烛火中,他的五官都带着柔和的弧度。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这张脸上出现过的表情,蹙眉的,微笑的,认真的,生气的……
每一个表情早已经某个时刻中镌刻在脑海中,甚至是进驻在心头,不可磨灭。
小呆有气无力地趴在一边瞅了瞅我,又转着眼睛瞅了瞅高长恭,看上去很困,实际上应该也很困,它似乎也在强撑着等我们睡了才睡。心里突然变得暖暖的,想到方才我对它的无礼,我愧疚地在茶盏中倒了点水给它。
它用嘴巴碰了碰,又安静地缩回角落里。
不禁想到今天早晨的发现,自打从荥阳搬到邺城后,小呆始终很欢乐,这似乎有些奇怪。
我猜想大概是兰陵王府很大又十分自然气,又有许多茂盛高大的树木栖息,它觉得自己回到大自然的怀抱所以才会如此高兴。为了证实猜测,我身体力行地跟了它一大早。
不跟不知道,一跟吓一跳,小呆飞过的地方很多,但停留的地方并不多,不约而同,每一处都长着郁郁花团。海棠、茉莉、蔷薇、君子兰,甚至是我见所未见不知其名的素雅花朵,不得不的说,长恭这小小的一座府邸,竟然生了这么多的花朵。
我不清楚他有多喜欢,可一簇簇一丛丛的花蕊若不是喜爱它们,又如何会着人打理的这么好呢。
我瞅了瞅,很想追问一番,问问他最喜欢什么花,最欣赏什么花,为什么会喜欢……我想,他一定会弯着唇角浅笑,轻轻道:“梨花。”因为他身上总是染着这样的脉脉地却淡雅的清香。
看着高长恭放下笔,我觉得他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可以让我好生打扰一番,正组织好语言要开口,他掸一掸衣袖,率先开了口:“改日带你去见我的父亲。”
“你爹爹?”我惊讶得差点从胡床上摔下去,“他不是……”突觉这样说不好,立刻捂住嘴巴,去世两个字就这么卡在喉咙里。
他看着我,落寞地笑了笑:“……带你去祭拜他。”
我失神地眺望着摇曳多姿的烛火,心里无端地疼起来,他的父亲……似乎是英年早逝。
…… ^ ^ ……
郁郁古城,垂柳迎风而动,我穿着素白的襦裙默默地走在高长恭身侧,他亦是一袭素白长袍,除了头上的黑发,全身好似没有多余的颜色。凌云懒散地跟在身后,城南正门内南街之东的宗庙遥遥在身后拖出一线枯色。
我不动声色看了看他的侧脸,睫毛微闪,鼻骨挺立,薄唇抿着小小的弧度,连贯流畅的线条自耳后一直延伸到下颚。想了许久,终于明白他的表情叫什么。
是沉痛,逝者永远成殇,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在每个男孩心中,人生中第一个崇拜的英雄都是自己父亲,我想他一定不会例外。
他的父亲有着过人的外表,聪明的头脑,强硬的手段,以及震慑四方的气势与魄力;少未成年,参与政事,辨析得失条分缕析;平政敌,临危不惧,善言笑,谈谑从容,听断筹策,章章有法。这样的一个人,任是外人都会觉得叹服,受人钦佩,又何况他作为儿子的他呢。
虽然很多事情暂且无法推断,可我知道,高澄死的时候他大概仅有j□j岁,失去父亲庇佑的孩子,母亲又不知在何处,我不晓得,那些年他是怎样度过的。
街角转弯,我抬脚跨过两块挡路的石头,他却折回去将石头踢到路边。有片提早枯萎的叶子飘落在他肩头,我凑过去帮他拿下,捏在手中捻了捻。
高长恭挂着好笑的表情看着我:“一片叶子,竟也让你爱不释手。”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若不是偏巧落在他头上,若不是一片长得好看的叶子,我一定不会有心情捏起来把玩一番,遂开口解释:“这不是一片普通叶子,你别不相信,它虽然离开了生它养它的棵,可落地之后它却可以化作尘埃,滋养树木和大地,所以它们还是在一起的。”
话到最后我已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因为我始终苦于不知如何问他,没有父母的庇佑,他那些年是如何长大的。
高长恭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问我却不知如何问时,便找来许多话题混淆视听,最终把自己弄得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我惊了一惊:“原来你都知道……”
“小昀,你忘了我曾说过你的脸上藏不住事情,即便刻意再藏,我亦能发现。”他顿了顿,再度看口时,仿佛已陷在遥远的回忆里:“父亲留给我的记忆不多,毕竟那时我还不到十岁……但我记得很清楚,他曾手把手教大哥拉弓,给二哥做玉笛,带着三哥四处赴宴,与……与母亲为我庆祝生辰。”
我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原本也没想让我说什么:“父亲走后,家中顿时冷清了,哥哥弟弟年岁甚小,大哥由祖母照顾,二哥住在老宅,三哥跟着他的母亲,两个弟弟则被二叔接去照顾。我和二哥住在老宅,自小受得最多的就是他的照顾,大一些我随段伯在军中历练,一直蒙他指点。”
话毕之后他抿着唇看着我,惹得心里泛起一阵阵地疼。指尖动了动,我犹豫着要不要在大街上抱抱他,安慰一下,他蓦地轻笑:“不用安慰我,时常想起这些事的感觉,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蹭了蹭他的胳膊,悄悄把头靠过去:“用不用是一回事,想不想却是另外一回事。”他很是赞同地嗯了一声,我悄悄打量着他的侧脸,犹豫地问:“那母亲和你住在老宅么……”
“没有。”
我怔了怔:“为什么不跟你住在一起呢?”
高长恭笑了笑:“她在别处,况且那样过得会更好。”
许多疑惑不忍再问下去,无论如何,眼前的这个人活得很好便是最重要的。半响无言,我慢慢握住他的手,还未收紧,蓦地便被他反握住。
此前的沉痛早已不见踪影,他温和地看着我沉吟片刻道:“怎么?”我伸出另一只手勾一勾他的下巴,贼兮兮地笑道:“爷,给妞儿乐一个!”
话毕,高长恭的脸顿时就黑了,“从何处学来这般市井之言,看来你又趁我不在时一个人出来闲逛……”
我缩了缩脖子:“我不是一个!”他挑眉,我小声道,“我是带着莲洛一起的,所以真不是一个人!”
他:“……”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总是抽,作者登录界面一直登陆不上去,然后我连着点了十多下登录按钮,结果被系统警告账号异常,禁止账号登录一小时……只能等到这时候,哎,自作孽不可活,求安慰,呜呜~~~
、第七章 认知
和风轻缓,衣摆微动,一路步行。眼见已走出宗庙很远,我低头沉思许久,终于开口问他关于自己的事情:“为什么后来你从没问过我的身份呢?”
他带我见了他的父亲,方才稍许几字似乎也提到了他的母亲,这些都是他的亲人,我开始融进他的世界里。可我记得很清楚,自去年在幽州重逢后他再也没问过我这个问题。
高长恭脚步微顿,奇怪地看我一眼:“郑尔萦……这还不能说明一切么?”
我就此停下步子,拨开挡早眼前的碎发,试探地问道:“那你相信吗?”
话一出口,突然觉得熟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