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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记者见他眉宇凌然,面容也不是善类,一时被他的话语威胁道,开始结巴:“你……你别吓唬我!这会儿……那么多人,可都看着呢……哪天我要是真有什么事,就是你搞的鬼。”
李谨然不以为然:“我不过开个玩笑,倒是你不要当真。”
“你少废话!我采访的是温董,不是你这种员工。”
“你要真有诚意采访温董,就拿出记者去前台做登记,温董得先了解你的职业背景和报社,才决定同不同意你的采访。像你今天这样一股脑儿冲进来的行为,叫做侵扰他人,制造虚假舆论,诬陷他人使得对方名誉受损,严重点儿我们能让你坐牢。”
那记者叫他一吓,立马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
李谨然笑道:“小兄弟,你想,我要是真同温董联手对付前任董事,今天这董事的位置,我怎么可能让给一个女人?”
小记者听了立即明白过来,却也不住点头,带着相机就走。
身后的人见了这一场,纷纷沉默不语,毕竟都要跟着两位董事和总经理吃饭,哪怕有再多的事实,他们也不能当是事实。
李谨然原地瞥了后面一眼,指了指两人道:“那两个人,对,就是你们,背后说老板不是的员工想来也不是好东西,今天就收拾一下走人,去人事部拿工资。”
那两人这才后悔刚才嘴贱,却只能懊恼着走人。
李谨然这厢杀鸡儆猴的戏码结束,更没有人敢妄自蜚语。
温虞站在他身边道:“李谨然,你这是何必。”
李谨然却笑:“温董倒是客气,这是只有上下关系的职员应该做的,您做好您的董事就行了。”
温虞惊讶,张了嘴看他,他却不当回事,先一步走开。
温虞站在原地,心里更是难过。这几天开会她偷偷看过他几次,相比之前,他越发憔悴,眼神黯淡,脸色蜡黄,背骨总是伶仃地让人心痛。温虞一想到她前几天说的话,越是觉得疾痛难当,但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总也收不回的。
新董上任,难免公事更加繁多,会议一个接着一个不停,温虞连续熬夜许多日,昨天刚睡了个觉,但是晚上频频想起那个男人的葳蕤样貌,她又开始担心,于是失眠,只能起来继续看合同。
隔日上午依旧有会议,她到了场却迟迟没开始,直到叶瑧和曾一航纷纷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望了一圈皱眉问:“ua的李总怎么没来。”
李谨然这回派遣小苏来参加,他回答说:“李总昨夜就病了,来不了。”
李谨然何等爱工作的人,却来不了,这病是要有多严重。
温虞整个上午都精神恍惚。
叶瑧在会议结束后递给她一个号码。
温虞看了一眼:“什么东西?”
叶瑧道:“医院的病房号。”
温虞又看她一眼,叹气收下来。
叶瑧劝道:“你就看看开吧,何新禹已经进入二审了,那些案子证据凿凿,都是拍钉板儿的事儿,最大宽限也是延迟死期,你要是等他死了在弄离婚儿的事,得等上几年才离得掉。”
温虞却觉得心里堵得慌,用手揉着眉心道:“你在让我想一想,让我想想。”
叶瑧走了没多久,温虞便推了之后的公务,来到医院病房。
询问了一下医生,李谨然是39度的高烧,昨夜突发的,叫他的助理发现,立即送进来,再往上烧一点儿指不定就烧坏脑子了。
温虞问过小助理,李谨然这几天一直低烧不停,劝他休息也不肯,他直说:“现在公司换了新主人,她一定会很忙,我们做下属多分担一点是一点,免得那女人又跨了,拖累公司。”小助理当时就哭腔:“谁不知道头儿这话是借口,他就是想多帮帮温董您,可头儿那脾气,我们谁敢多讲一句呢。”
温虞挂了电话,转头去看他。
这会儿睡着的男人,少了平时的戾气,多了一份温柔的安谧。
温虞扑在他身侧,心想:你这人明明是很精明的,怎么如今傻了呢。又想:其实最傻的人是我。
她忽然想流泪,看着他在梦里皱了眉,应该是在做恶梦,她就更加难受。
她起身,用手在男人脸上画圈,拂过他的眉骨,挺拔的鼻梁,美好的薄唇,心道这就是我日日夜夜想着的脸。然后轻轻落下一连串的吻,在他的唇角停留。
却不妨他这会儿竟然醒了,见了她就是一愣。
温虞脸红,立即抬起头说:“你好点没。”
李谨然却把人一捉:“你来做什么。”
温虞觉得手腕疼:“你先放手。”
“你先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你不是病了吗?”
李谨然冷嘲热讽:“我病了关你什么事?”
温虞被刺到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只道:“上司关心下属……”
李谨然问:“那你刚才在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帮我赶蚊子。”
温虞觉得有点无地自容,这可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此刻又无法解释,甩开他道:“你如果好一点了,我先走了。”
李谨然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是一笑:“如果你只想问这些,就走吧。”
温虞抬头看他。
他却把别过去,不做理财。
她走得失魂落魄。
直到门被关上的时候,也没听见身后有人追着喊她,径直走出了医院大门。
第99章
温虞没有回公司;也没回家里;她开车去了城隍庙。
夏天的城隍庙里有许多节目;游客特别多;四处都是花灯和缆车,人声鼎沸络绎不绝。
温虞来到观音寺前烧了香;刚踏进去,迎面撞上个小和尚。
温虞把人扶起来,摸了小孩儿的光头:“小心点。”
“施主不客气。”那小和尚年纪小,长得可爱。
“施主;我师父请你过去。”
温虞看了他指的方向一眼,摇头:“我不看相。”
小和尚道:“师父说他跟你有缘,请你过去。”
温虞只得跟着他走,直到见到老和尚;忽然觉得他很熟悉。
那人笑道:“温姑娘长大了。”
温虞这么一听,顿时想起来:“您是小时候帮我测命的。”
“对。”
“但是您测的不准,我不会再上当。”
“哪里不准了?”
温虞说:“您说我有福气。”
他道:“是,按当时的面相来看,姑娘是有福气的人。”
温虞:“但是我不觉得。”
“因为现在你的脸变了。”
“这样也算。”
“当然,人的运道一直都会变,任何一个决定和努力,放弃和颓废,都能改变一生的命运。”
温虞一顿,又道:“您还说我会有好的姻缘。”
那人说:“你确实有好的姻缘,但是和情搭上的,永远会有劫。劫过去了,就是好的姻缘。”
温虞摇头:“可我现在没有好姻缘。”
他却反问:“确实没有?”
温虞心里一沉。
他笑:“有,就在跟前,你却看不见。”
温虞不做声。
他却从签筒里抽出一根递给她。
温虞翻来开瞧,是一首诗,她没看懂。
那人便道:“是佛语,回头就是岸。”
温虞苦笑:“太空了。”
他说:“你从这里往前走,进了九曲亭看一看。”
温虞照着他说的去做,但是进了亭子之后就没路了,四周也没继续走下去的路,只能远路返回。
她又来到和尚的地方:“走到头就没路了,你诓我。”
那和尚道:“你不是回来了?”
温虞没懂。
他说:“既然看得到的路,你能回头走,为什么看不到的路就不回头看看呢。”
温虞想了想,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个滋味,忽然小和尚拿了一把糖给她,说要是觉得苦就吃一粒,苦就没有了。
她拿着这把糖,回到新租的公寓。在市中心的闹市区,三十三层的高楼,一平米将近七八万的价钱,她第一次在这样贵的地方有了房,也是第一次睡几万大洋的床。
但只有她一个人享受这种空虚的奢华。
叶瑧晚上来找过她喝酒,因她回来的晚,叶瑧喝了一口说了几句话就要回家带孩子。于是,又留下她一个人。
这会儿门铃又响起来,温虞开了门,只见是董事办的一个副手带着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来问公事。
温虞一开始没注意,让他们进了门,谈起事情后,才发现这人公事说的少,越来越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题,甚至干涉她的感情问题。
“温董有没有想过,再找个对象,毕竟何董……”
那人笑语晏晏。
温虞说:“暂时没想过。”
他说:“您现在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您愿意的话,我这边有很多优秀青年。”
温虞挥手说:“不用了,我年纪大。”
他笑:“年纪不是问题,现在都提倡姐弟恋,女人年纪大点儿好!”说着他低声道:“何况年轻男人有精力……”说完他侧眼去看带过来的男人。
温虞这才注意到这个人身上,男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眉宇间还有几分稚嫩的气息,面相不错,但给人一种娇受的感觉。
温虞立即想到了某方面,刚想说什么,那人却用了借口遁走,徒留下这个青年和她干瞪眼。
温虞大方去看他,他却特别腼腆,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从进门开始,他的耳根就红着,一路红到瓷白的脖颈,越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娇嫩欲滴。
温虞看着这样的男孩子,只觉得头痛。
那男孩却突然站起来,几步走向她。
温虞一吓,往后走了几步,忽然叫地上的毯子绊倒,男孩及时把她扶住,但又没用上力气,导致他也扑到她胸前。
温虞的后脑勺撞到地板,她伸手去揉,一面推他:“你起来。”
但是身前的人迟迟不动。
“你做什么?”她看见男孩的神情古怪,心里越发不安,心想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他们进来!
那男孩虽然年纪小,还有点力气,制服她是绰绰有余,他想低头吻她,温虞却一直排斥,心里有个声音再喊某个人的名字,见了男孩的脸,却只有那个男人的脸重叠。
温虞顿时觉得糊涂的脑子,今天第一次这样的清澄明白。
男孩见温虞这样,终于放弃,低头道:“我也是没办法,你如果赶我走,那个人会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