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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认出了那是叛军的武装。
蓁宁沿着隐蔽的山石匍匐前进,悄悄地接近山坡的底部,她手中的枪已经瞄准。
蓁宁缓缓调整呼吸,将手撑住地面,稳住身体,手下的扳机毫不犹豫地扣动。
突如其来的机枪火力挟带雷霆万钧之势,沿着山路跑下来的士兵惨叫着一个一个倒下。
这时有男人用宗密语大叫着:“在那里!”
下一刻蓁宁原地打滚,躲过一梭子弹,利落地反手回击。
她的袭击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叛军士兵一举歼灭。
蓁宁站起来,朝着雪地中的那个人影跑去,她的心脏跳得剧烈无比,几乎要撕裂胸膛。
忽然脑后一阵凉意,然后是一阵轻微的呼啸声,蓁宁在意识反应过来就已经迅速扑到,反手就是一颗子弹射出。
山丘上的最后一个截击士兵挣扎着滚下了山。
蓁宁脚下未停,仍然在奋力地奔跑。
雪太大了,蓬松的积雪覆盖了土地,也掩盖了地上的坑洼和石砾,蓁宁深一脚浅一脚,摔了好几次,才跌跌撞撞地冲到那个人的身前。
她跪在地上,颤抖的手扒开男人脸上的积雪,终于看到男人的脸孔。
那张脸庞,英俊冷酷的,坚毅刚硬的那张脸庞,此刻眼睫低垂,昏迷中依然是紧紧抿着的嘴角,皮肤透出一股微冷的苍白。
蓁宁的心脏扑扑地跳得无法控制,雪光刺痛出满眼的泪水。
她就知道是他,她就知道是他!
他不是空军高级将领吗,他不是高贵的王室家族的继承人吗,他不是有着最精密的护卫队伍吗?!
他怎么可以该死的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地!
蓁宁呼吸仿佛被死死扼住,整个世界都在拼命地旋转。
蓁宁抬头观察了一遍他突围的方向,他随行的约有十多个侍卫和保镖,已经全部死去,尸体混合鲜血散落了一地。
她试着呼唤了几声,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蓁宁检查他的呼吸和脉搏。
杜柏钦躺在肮脏的雪地中,浑身是血。
蓁宁手插入冰冷的雪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已经开始飞速地思考。
杜柏钦究竟是执行何种任务,导致侍卫队竟然会出现这样大的纰漏,全部保镖都已经阵亡,她刚刚已经看过一遍,其中似乎不见伊奢,伊奢作为他的随行侍卫总长,竟然不在他的身边。
这一切都太蹊跷了。
首先应该最快通知他的随扈卫队。
她摸索他的手腕上的表,这个难不倒她,她察看了一眼,然后就按动了右侧的一个小按钮。
蓁宁手上动作一刻不停,她奋力地扒开他的外衣,然后从口袋中抽出军刀,剪开了他的衣服,高强度的重型机枪击穿透了防弹背心,她看到他胸腹间的弹孔,正汩汩地流血,染红了大半个身子。
蓁宁飞快地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势,腹部到肺部有数个弹孔,但没有正击中心脏,纵然是那样艰险的射击之下,他都尽力用技巧避开了心脏。
他血流得如此之快,可能背部还有别的伤口。
想来在最后倒下之前,他已不知奋力支撑了多久。
蓁宁脱掉外套,解□上的一件薄衫,她今天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棉布衬衣,她抖开手上用力一撕,手法利落准确,布料应声而裂,她将布条包扎住他胸前和腰部的伤口,流血的速度被暂时止住了。
蓁宁松了一口气,这时方才觉察到耳蜗中的感应器一直在拼命地震动,她浑身忽然冷泠泠地打了一个颤栗。
她身负任务,居然在路上耽搁了时间,这是大忌之中的大忌。
父亲还等着她去接应。
她迅速站起身子,却不料刚刚跪得太久,膝盖一阵发麻,竟然一头栽进了雪中。
蓁宁慌忙爬起来,咬着牙从一个死人身上扒下他的厚外套,将杜柏钦裹着严严实实,他必须保持体温,不然在这个冰天雪地之中,他会被冻死。
耳中震感更剧烈了。
蓁宁一手捡起地上自己的外套,一手拿起枪械,朝车子狂奔而去。
她的手重新把持住方向盘,手上都是血,黏腻的,透着甜腥的死亡气息,满满一手,都是杜柏钦的血液。
她看到地平线的远处低空有直升飞机正在向着这里飞来。
隔着遥远的天际略微辨认了一下,似乎是是墨撒兰的空军标志。
事情已经毫无转圜之地,她一脚踩到底油门,车子喷射而去。
、16
蓁宁先是看到了道路尽头升起的一片冲天火光,然后是伴随传来一阵闷哑的爆炸声。
整个大地在隐隐震荡。
蓁宁高度紧绷着的神经那一刻几乎要断掉,心底剧烈惊跳得如同濒死的病人。
她拼了命地踩油门,车在高低不平的道路上弹跳,几乎要飞了起来,一路风驰电掣地开到目标地点,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噗噗的子弹从一侧的树林射出,密密麻麻地打在防弹玻璃上,车身剧烈摇晃,轮胎被击中了,车的巨大惯性冲击力几乎将她从驾驶座甩了出去。
蓁宁用尽全身的力气扭转方向盘,稳住车子,然后推开门跳下车,滚到了一边的树丛中。
迎头又是密密的子弹射来。
突然有人一把按住她的头,将她拖到在路边的一道沟壑中,然后有人扑到她的背上,男人嘶哑的声音:“蓁宁!该死,你怎么现在才来!”
是二哥风桁。
耳边都是嗡嗡的回音,蓁宁看了看四周,火光照映着整片天空,空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烧焦的味道,他们距离爆炸点太近了,皮肤都被炙烤得发烫,除了二哥之外,蓁宁只见到方块的挡在他们身前不远的一个土堆处架枪回击,她大叫着问:“爸爸呢?谢哥呢?”
二哥脸上污黑,衣服上染满了炮火的灰烬,眉头之间都是冰寒的怒意,他并没有答蓁宁的话,只径自拾起枪,对着方块叫:“我压制住火力,方块你护着她退出去!”
方块手上飞速地换了弹匣,抬手抹了一把脸:“二少爷,你带姑娘走!”
一颗炮弹在他们右侧落下,风桁迅速地将蓁宁护在身下,身体下的土地猛烈震动,簌簌的灰尘落了他们一身。
方块嘶吼了一声:“二少爷,走吧!”
风桁当机立断,厉声命令道:“你马上跟上来!”
风桁一刻不再犹豫,拽住蓁宁的手臂,蓁宁不明所以,犹自挣扎着叫:“二哥,爸爸呢?”
风桁拖着她往外爬:“别问,走!
恐惧不安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如黑色的潮水一般翻涌而来。
蓁宁再次环顾四周,抱紧二哥的手臂紧紧逼问:“二哥,爸爸在哪里!?”
对面的火力暂时停住了。
方块握着机枪往他们这一侧挪来。
风桁咬着牙说:“蓁宁,把枪拿起来,我们冲出去。”
蓁宁觉得自己的声音被胸腔的窒息挤压得几乎要破碎,她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问:“二哥,你先告诉我——”
风桁指了指那片的仓库,一瞬间脸上也有抑制不住的哽咽,他将蓁宁按入了怀中:“好了,跟二哥走——”
五雷轰顶一般,蓁宁只看到眼前一阵的白光,她浑身发软,痛苦地嚎叫了一声:“爸爸!”
蓁宁忽然狠狠地挣开了风桁的手,爬起来朝着外面跑去:“不!我要回去找爸爸!”
激烈的炮弹瞬间响起。
下一个刹那,风桁如猎豹一般迅捷地跃起,将跌撞着往外跑的蓁宁一把扑住,抱着她一个翻身滚,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蓁宁伏在地上痛哭失声,神志已经陷入疯狂。
风桁拖住她,扭转她的脸,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蓁宁,你清醒一下!”
蓁宁的动作瞬间静止了下来。
她浑身瑟瑟发抖,满面都是泪,也不觉得痛。
她眼中看着那片吞噬了一切的火光。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了。
她的整个世界都已经毁灭了。
蓁宁记不太清楚后来他们是如何沿着的,她只记得她跟二哥互相掩护着,她是凭着长期的精密训练形成的反应疯狂地扫射,直到最后一刻,是二哥拖着她爬上了飞机。
他们带回了方块的尸体,二哥在风家西院的病房取出了腹腔和手臂的两颗子弹,蓁宁自从回来之后,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就默默地守在房门外。
两天之后,风桁终于醒过来,蓁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几步,晕倒在房间外。
蓁宁昏睡了两天,大脑完全是一片混混沌沌的,连日子的白天黑夜是怎么过去的都不知道。风家的整座院落大门紧闭,红外探头密集地转动,风容和风泽领着保镖二十四小时轮流负责戒备。
所幸的是,他们在墨国经历的这一场风波,似乎没有更大的后续,这个西南的小镇还是平静一如往日。
一个星期之后,风家在展堂开会。
展堂是风家最机密的处理机构,一般由风家的家主主持,负责的是最重要任务的策划和问责。
他们这次执行任务的最终结果,无论从哪一个方面说,都是一场无可挽回的悲痛惨败。
无论沉浸在多大的悲痛之中,事情必须要及时处理。
蓁宁已经想得很透,人也渐渐的平静下来,因为无论事情处理得如何,或者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她都甘心情愿地接受,她的心早已经被那场烈焰烧成了一片灰烬。
展堂的会议厅里气氛凝重,黑衣保镖在外来回巡视,参与这次行动的组织和策划的,除了五个行动者之外,知情的只有父亲的机要秘书和一个军事顾问,除此之外正中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位男人。
男人约莫五十岁,一头灰白的发,眉目精干,穿考究的中式绸缎棉袄,一柄黑色手杖搁在桌边。
座中诸人皆是默然无语。
蓁宁一踏进屋子,见到他,神色一愣,先上去奉茶,她捧着茶碗先唤了一声:“师傅。”
声音就已经哽咽了起来。
这位风家最有资格的元老级别人物,也是的展堂的总管,风家上一辈经他手教出来的弟子,几乎都成了家族中的中流砥柱,他此时看着眼前神色惨淡的蓁宁,这是他的收官弟子,也是他引以自豪的一个女娃,却没想到会经历这样的大不幸,老人脸上的神色依旧严肃,声音不免还是和蔼了几分:“坐我身边。”
蓁宁点点头坐了下来。
父亲骤然过世,人心浮动,看来大哥必须请师傅出来才能主持大局了。
蓁宁环视了一周,母亲没有出席,按照风家惯例,家母并不过问家族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