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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子竞无言。每个小孩,小时候哭的时候嘴里喊的总是“妈妈”,从子宫里带出来的对母亲的安全感与信任感,这是本能。看到母亲,子竞心里的脆弱被勾起,觉得无助,以及委屈。
暮歌赤着脚,翻出一个酸奶,剥开,先舔了舔盖子上粘到的酸奶,再吃罐子里头的。
“有妈妈真好。”嘴里含着酸奶,说出来的话有些含糊。可听着却惊心。这孩子,事不关己的态度,说的却是一个孩子最最可怜的体会。
是几年前子竞感冒送他去医院的那个女孩子!子竞妈妈几乎一眼就认出了暮歌,因为之前的印象过于深刻。没想到,竟在这样的场合再遇到她。
目光在儿子和暮歌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会儿,懂了些。
“阿姨,您带子竞回去吧。”暮歌低头吃东西。
“暮歌……”不懂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子竞没由来的一阵激动。
“晨歌不想看到他,我也不想……”后面一句话轻的几乎听不见,像是她自己对自己说的。
看到儿子深受打击的模样,子竞妈妈七七八八也猜了个大概。
心疼地摸摸儿子的头,子竞妈妈上前走了两步。
“暮歌?”
暮歌抬头。
惊为天人!却并不喜欢。这么漂亮的孩子,几年前见过的那一次,就一直记着这孩子,就觉着自家的小崽子,在劫难逃。不想几年下来,这孩子竟出落得更加标致。水汪汪的大眼,里面无尘无染,净的让人浑身不自在。她只是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你,坦率,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年少轻狂,人总说,人之初,爱之深。小小年纪,最过不得的,也是情关。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家的孩子长大后能找到真爱,可轰轰烈烈伤心也伤心,于是又想着,平淡平凡最好。于是估摸着,给儿子介绍个女孩儿,现在就让他们相处,将来顺顺当当结婚,别有什么波折。
可,似乎还是遇上了。
“对不起。”她替儿子道歉。
暮歌摇摇头。
不接受,也不该由她来道歉。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又像是跟谁在讲话。
“有妈妈真好……”
正文 何处惹尘埃(十八)
“跪下。”
暮歌听话地跪下。
“磕头。”
暮歌乖乖听话。
“求妈妈保佑晨歌赶快康复。”
暮歌一听,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双手合十,嘴巴念念有词了好半天。
不是清明,墓园几乎没有人。凌远航看着她略显生涩的动作,有模有样的。他坐在旁边的台阶上,掏出手帕细细地擦拭墓碑。他再也不是半阖双目似是而非,而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他盯着墓碑的眼神很专注,似有来不及说的千言万语,望断天涯路的寂寞。
因为看到了子竞的妈妈,暮歌觉得有妈妈的小孩真的好幸福,于是把心酸当成撒娇。凌远航听了,半天没说话,第二天一大早没先去医院,而是亲自开车带暮歌来了墓园。
姐姐,我带你的暮歌来看你了。
姐姐,他们父女终于见上面了。
姐姐,你的暮歌,就是我的下半生……
暮歌磕完头,仍跪在原地不起来,她歪头看着凌远航。这厮散着军装外套,衬衫扣子开了两个,下摆散在军裤外头,佛性又匪气,性感地让人想要尖叫。
“暮歌,凌暮歌。”
“嗯?”
“你说,为何世上要有那么多遗憾?”大拇指细细地抚摸着墓碑。他突然想听听暮歌对这个问题的答案。
暮歌也看墓碑。洁白的汉白玉,凌缘清,三字,半生魔障。“本是婆娑世界,婆娑既遗憾,若无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体会不到快乐。”
“那,佛说,红尘十丈,却困众生芸芸,仁心虽小,也容我佛慈悲。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则冰融,冰融则火灭。暮歌是这么想的?”孽之所以孽,如斯这般,目光流转间,便生魔障。
“我不想成佛,舅舅也不是佛。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著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拥有它的资格。问佛为何不下雪,佛曰:不要只盯着这个季节,错过了今冬,明年才懂得珍惜。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伸出手,像他一样摸摸墓碑。
要懂得,珍惜眼前。
缘也好,劫也罢,总归是缘。
凌远航看向她,唇角是淡淡的笑意。
这就是春山如笑是吧!暮歌也跟着笑。
“舅舅,爱妈妈吗?”
他点头。
“多爱?”
他状似思考。
暮歌嘟起嘴,跪姿变成了坐姿,颇有些耍赖的意味。
“舅舅。我吃醋了。”
凌远航只是笑。
“爱我多一点,还是爱妈妈多一点?”
这个问题啊……
凌远航下意识地看了墓碑一眼。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世人总有这样的困扰:奈何情深,无奈缘浅。后来他一直愿意去相信,姐姐其实是天上的仙女,人世二十多载的修行劫难,总要走的。
感情不能用深浅来形容,每一秒都是不同的我,人,总是会在某一个瞬间突如其来就对人生和世界有新的体认。所以,不同时候的自己,感情是不一样的。二十多岁一百分的爱人能力和七十分的付出,与三十多岁七十分的爱人能力和一百分的付出,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他,肩负的东西很多,兴许仅剩的爱人的能力早已不足七十分,但他却是努力让自己的付出达到一百分。把能给的,全给她。
暮歌,这是我给得了的全心全意。
凌远航笑了笑,掏出一根烟叼在嘴角,一只手点燃香烟,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深深吸了一口,透过缭绕的烟雾,眯眼看着地上眉目飞扬的少女。
见凌远航久久不语,暮歌倒也不急,就是直视着他,大有不得答案绝不善罢甘休的倔劲儿,煞是勾人。
将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中指微曲,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
她霎时咧嘴傻笑,弯弯的眉眼。
他也跟着笑,微微扯起的嘴角,勾人的媚眼如丝。
丫头心情很好,下山时一边拉着凌远航的手一边哼着藏族祈福的小调。
迎面走来两个人,凌远航拉紧暮歌,缓下了脚步。
暮歌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凌远航。
“凌首长。”两人中年轻的小伙子身着整齐笔挺的军装,看到凌远航后先是打了招呼。
“莫四啊——也来祭祖?”凌远航似笑非笑。
“妈妈说很久没来给奶奶扫墓了。”莫四笑得很谦逊。“这是我妈妈。”
自然不陌生。凌远航朝莫夫人点点头,算是致意。对方也同样不太热络,点头了事,倒是连连看了暮歌好几眼。
“暮歌,这是你莫四哥。”凌远航捏捏暮歌的手拉回她又要神游的注意力。
“莫四哥?那不就是莫老大的弟弟?你好啊,莫四哥。”暮歌喜欢大少,对大少的弟弟竟多了一分天生的好感,打起招呼来也格外热情。
“你好啊,‘很高兴认识你’的凌暮歌。”莫四也是十足的好感。听到莫四这么打招呼,两人突来了些幼稚,彼此传递着“你懂的”的眼神,故作神秘。暮歌咧嘴便笑了,莫四也跟着生生笑弯了眉眼。
“咳咳……”莫夫人轻轻咳嗽了两声。“老四,咱们不要耽搁凌首长的时间了,还得山上,下午你爷爷要去检查身体,咱们得去陪着。”
莫四点点头,和凌远航两人告了别,扶着母亲往山上走。
“你认识那小姑娘啊?”
“不认识,不过听大少提起过。”
“这样啊……
身后传来低低的交谈声,有些些刻意。凌远航挑了挑眉,再看看还在笑的暮歌。
“暮歌,凌暮歌,你好像很喜欢莫家这几兄弟。”
“舅舅吃醋了?”雀跃的语气。
“哼!”嗤笑。
“舅舅吃醋了啊!嗯!我真喜欢莫家几个哥哥,好喜欢啊!舅舅你快问问我,是喜欢他们多一些还是喜欢舅舅多一些吗?”
“这还用问?”臭屁的反问。
“可是我更喜欢大少也。”
“小畜生!皮痒了找抽是吧?”
“就找抽了!你拿什么抽我?”多暧*昧的语气,说罢还伸手突袭。
“谁家养的小黄货!”咬牙切齿的笑意。
“晨歌,今天我去给妈妈磕头了,求她保佑你赶紧康复、长命百岁。你怎么还不醒啊?是不是梦里有妈妈?真羡慕你啊……不过你还是赶紧醒来吧,你睡得太久了,我好想你啊……”暮歌全身罩着无菌防护衣,每天都要到加护病房里絮絮叨叨上一个多小时。
这天暮歌絮叨到一半,外头就来了探病的人。
暮歌可不管,跟晨歌讲话比较重要。可来的人是大少和老爷子,于是灿笑着朝两人招招手。
老爷子和大少都冲她挥手打招呼,可等了半天都没见她有要出来的意思。想想,倒也明白了,这孩子,谁重要谁上心,分得很清楚。
于是,玻璃两边各两人,各有心思。
“就是这孩子啊……”老爷子一身中山装,龙精虎猛,丝毫不像八十来岁的老人。
大少反手站在老爷子身边,点点头。
那两个孩子,手拉着手,暮歌不知道说到什么开心的事,一边笑一边习惯性地捏晨歌的手。这么一对孩子,多好。
“咱们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吗?”老爷子盯着看了半天,才问。
“能帮的都会帮的。凌首长说是男孩子之间的意气用事,贺家小子也受了重伤。我们也没立场再追究什么。”
“这一家子,雅气太过,姐弟俩都是。可惜走得太早了。”老爷子感慨。
“这两个小的,我会看着的,爷爷您放心。”
老爷子倒是好奇了。“你,怎么?”
雅量吗?谈不上,没这样的修养。只是得人恩果千年记,凌远航帮过季家,他到死都会记得。上一代的情仇早就已经尘埃落定,他只是觉得,这两个孩子,让人心疼而已。
大少想了想,笑着说。“咱们家就一个女孩,太少了。”
“少吗?你小叔外头不是还有一个。”
“那个不行。”
“怎么不行了?”
“小七不喜欢。”而且……“这个跟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