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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已经听不清楚了,只有刺耳的狂笑声,维克托手一抖,手机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班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莫傅司。
唯独莫傅司还是一脸波澜不惊的神色,收起打火机,他起了身,淡淡道,“父亲何以如此惊讶,这不正是您教导我们的吗?在我们这个家庭,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活下来。可惜七年前我就知道了,所以他马克西姆非死不可。”
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莫傅司笑了笑,“对了,父亲,那家一直和我们争着收购鼎言的海外公司其实是我授意的,现在国内国外费氏传媒百分之五十六的股权都在我手上,所以什么引荐不引荐的,我看已经没有必要了,我就是您的传媒帝国里的最大股东。”说完,他扬长而去。
维克托第一次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般无力地瘫坐在高背椅上。
他果然养了一群好儿子。
离开庄园时,素来寡言的班忍不住开了口,“莫先生,那个什么朊毒体当真不好治吗?”
莫傅司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香烟盒,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来,点燃叼在嘴里。
“是。”
“斯蒂文森先生吩咐我不能再让你抽烟了。”忠心耿耿的属下第一次提出了反对意见,“您应该珍惜自己的身体。”
莫傅司不以为意地一笑,“我病得太久,随时都可能死去,你说我还如何珍惜自己的身体,横竖都是短寿,太过看重只会愈发难以割舍这具残躯病体,徒增烦恼而已,还是得一日快活便快活过一日罢了。”
“我不相信,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您不会有事的。”年轻的属下语气很坚持。
“理想主义是年轻人最后的奢侈。”莫傅司笑着摇摇头,但很快的,他嘴角的笑意就隐没了。这话他也对另外一个人说过。那个时候,他也是坐在车里,一本正经地教她如何钓着一个有利用价值的男人,让对方想吞饵,又吞不掉。
真是讽刺。其实也许在那个时候,他便动了心了吧。爱一个人,往往才会觉得那个人又笨又弱小,进而怜惜疼爱。其实有时候他也弄不清楚她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很多女人讨他的欢心,非常有技巧,虽然痕迹太重,但还是能让他觉得舒适和愉悦;她从来不用技巧对他,只凭本心,脸皮又薄,还始终有太多多余的自尊心,不够有情趣,但却只有她一个人住进了他的心里去。
回到医院时,莫傅司刚迈出电梯,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年轻女孩子有些莽撞地撞上了他的胸膛。
“天,谁的胸脯这么硬?”女孩一面揉着鼻子,一面抬起了头,然是亚裔。
班已经飞快地闪身站到莫傅司面前,黑眸里闪着警戒的光芒。
女孩有些受惊地往后退了一步,像兔子。
莫傅司却从班的身侧跨了出来,盯住女孩的脸,慢吞吞地用中文说道,“你撞到了我,还没有道歉。”
辜芙怔怔地看着眼前高瘦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敞开衣襟,雪白的衬衣外面罩着深灰色的修身马甲,烟灰色的围巾给他冷峻的五官添上了一丝柔和。她脸微微一红,“对不起。”
男人微微颔首,唇角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深灰色的眸子安静而专注地看她一眼,翩然走开。
辜芙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天,简直像要跳出来一样。一向对帅哥免疫的心脏啊,今天你怎么能失控成这样。
她很快辗转打听到了这个异常英俊的男人住在这家莫斯科顶尖的私人医院最豪华的房间里,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也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然后,辜芙以一支倩碧口红外加一支雅诗兰黛眼霜的代价从同事那里换来了一次去他的病房里做清洁的机会。
那个年轻的保镖门神一般守在病房门口,看见换了人,上前一步,挡住她,用俄语冷冷地说道,“以前不是你。”
“难道不可以换人吗?”辜芙一脸无辜地仰头看着班。
莫傅司听见动静,用画布将未完成的油画遮上,拉开了房门。
他显然认出了辜芙,有些意外,“是你?”
“同事有事,和我换班。”辜芙知道自己用了一个相当拙劣的借口,脸颊有些泛红。
但莫傅司并没有拆穿她,他只是沉默地转了身,“进来吧。”
辜芙朝班做了个鬼脸,快步进了病房。
刚进去,她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哪里是病房,说是总统套房都不为过。
房间里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油画框,但通通都蒙着画布。
“你是画家?”辜芙问道。
靠在贵妃塌上的莫傅司淡淡地回答道,“不是。”
“我也觉得你不像,那些搞艺术的男人都喜欢把自己折腾得像捡破烂的。”她撇撇嘴。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没有出声。
房间其实没有什么好打扫的,辜芙开了吸尘器,在地毯上吸来吸去,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在偷偷地瞄着莫傅司。
“你是这里的护士?”莫傅司忽然问道。
“不,我是莫斯科大学医学院的学生,在这里兼职的。”
莫傅司“嗯”了一声。
“你看过《神雕侠侣》吗?”辜芙灵动的眼珠骨碌一转。
莫傅司摇头,“小说?我从不看小说。”
“是一个姓金的老头写的武侠小说,武侠小说你懂吗?就是讲ChineseKongFu的小说。”她还比划了一个太极的起手势,“《神雕侠侣》里面有一个讨厌的女人,又刁蛮又任性,她喜欢男主人公,可是男主人公只喜欢他的姑姑。”
莫傅司眉头皱起来,“?”
“不是不是,嘿,是我没讲清楚,女主人公是男主人公的师父,比他大,从小男主人公都是喊她姑姑的。”辜芙赶紧解释。
“后来这个女的因妒生恨,把男主人公的胳膊砍掉了。她叫郭芙,而我的名字和她很像。”
“你叫什么?”莫傅司终于顺着她的心意问了她的名字。
“辜芙,辜鸿铭的辜,芙蓉的芙。”辜芙笑得眉眼弯弯,但看到莫傅司混血的长相,她又担心他并不知道辜鸿铭是何方神圣,“辜鸿铭你知道吗?”
“喜欢闻女子小脚臭味的那位?”莫傅司挑了挑眉毛。
“你知道啊。”辜芙有些激动,“我原本挺喜欢这个精通九国语言的民国怪杰的,可是自从我知道他有这么变态的爱好,而且还说出什么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杯,一个茶壶肯定要配几个茶杯,总不能一个茶杯配几把茶壶这种混帐话之后,我就不喜欢他了。”
“你怎么进来了,谁允许你进这个病房的?”季米特里院长满面怒容地盯着这个无法无天的实习生。
辜芙缩了缩脖子,嘿嘿傻笑了两声。
“我放她进来的。”莫傅司朝老院长笑了笑。
跟在院长身后的斯蒂文森了然的看了一眼辜芙,只有他知道为什么少爷待她如此和煦,因为她长得有七分像温小姐。
老院长瞪她一眼,走到莫傅司面前,“今天感觉怎么样?”
莫傅司随意地交叠起一双长腿,“还好。”
老院长沉默地揭起白瓷盘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一根细窄的玻璃注射器,吸取了一点血清状的物体。
莫傅司挽起袖子,将左臂递到老院长面前。
银亮的针尖探入他蓝色的静脉里,莫傅司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雪景。
辜芙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胸腔里的一颗心已经不会跳了。这个矜贵的男人,就像一个谜一样,让她目眩神迷。
77极寒(5)
辜芙开始变着法子往莫傅司的病房里跑每次都有不同的说辞;莫傅司倒是从不揭穿她,只是淡然一笑。
莫傅司经常大半天都在吊水;于是她带了一本《神雕侠侣》;每天他挂水的时候;她就搬把椅子,坐在床畔;给他读。
莫傅司话很少,只是安静地听着,只有辜芙;像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读着读着;就开始进行星座分析,说杨过是个不折不扣的天蝎座,自私、任性、自卑、敏感、爱记仇,莫傅司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并不接话。
“还有出现在杨过周围的女人,孙婆婆肯定是摩羯座,所以对杨过充满母爱,甚至为了他死掉了;郭芙是白羊座,脾气火爆、一根筋、外强中干,所以一辈子都在自我欺骗;完颜萍是务实的金牛座,所以在知道得不到杨过后迅速看上了耶律齐,可是耶律齐为了少奋斗十年选择了郭大小姐,于是她嫁给了小武;还有赤炼仙子李莫愁,爱了陆展元一辈子,一定是巨蟹座……”辜芙讲得非常起劲。
门外素来持重的老管家声音里却少见地带上了激动,“温小姐,您,您怎么来了?”
莫傅司灰色的眼眸猛地一缩,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温禧只穿着一件斗篷样式的大衣,嘴唇冻得有些发青,她真不知道莫斯科然冷成这样。她就这样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病床上的莫傅司。
他明显的瘦了,脸颊那里都削了下去,一张脸愈发显得轮廓深邃。
“谁让你们放她进来的?”莫傅司陡然暴怒,一把扯掉了吊针,猩红的血珠争先恐后从他汉白玉一般的手背上冒出来。
温禧泛白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话,却什么都没有说,眼泪却顺着眼角蜿蜒而下。
辜芙早已经站到了一边,她呆呆地看着这个无声哭泣的女子,觉得胸口有些闷。
原来他叫傅司,可怜她这么久,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这里的人,不是唤他“少爷”,便是喊他“先生”。傅司,傅司,她在心底将这两个字咂摸了几遍,只觉得心脏抽痛。辜芙忍不住细细去看温禧的眉目,真是美人,连哭起来都这么美,可是越看她的心口越冷,如果说她自己是简装版,那么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就是优化升级版。难怪他每次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那么复杂,原来他看的从来都不是她。
辜芙第一次觉得无比难过,但却流不出眼泪来,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不料走得太急,然被床尾的油画架绊倒。
巨大的画架轰然倒地,一直覆盖其上的画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