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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光回到家,还没有脱衣服,手机就突兀地响起来。
这个独特的专属铃声,大概一两年都不会响一次。崇光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接起来。
他听了一会儿之后,小声说:“我不想来。有事你在电话里说吧。”
他握着手机没有动,站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静静地听着对方说话。
过了一分钟,他对手机说:“那你等着,我过来。”
我们一直泡到晚上1点,才从温泉里爬起出来。
我和南湘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我莫名其妙觉得有灯光闪了一闪,我当时一惊,抓着南湘:“我靠,刚不是闪光灯吧?我们被偷*拍了?!”
南湘一边用毛巾擦她的头,一边说:“得了吧,谁偷*拍我们两个呀,你以为你林志玲啊。而且,要拍也要趁刚刚在里面赤身**的时候拍呀,你觉得你穿着衣服有人看么。”
我看着优雅的南湘,被她的话绕住了,过了两分钟才听出她在骂我。
也许是我们对唐宛如太过分,等到二天早上我们要回上海的时候,报应来了。顾里的车死活开不了。那个司机在顾里冷静而无声的目光里,我看他连死了的心都有。顾里还皮笑肉不笑地幽幽地站在边上,装作随口意地问着类似“你家应该就你在上班吧?”“儿子还在念书么?”“最近市场也不景气啊,到处都在裁员”之类让人毛骨悚然的问题。
我和南湘看不下去了,于是拖着顾里,说服她去乘火车,反复地告诉她d字头的火车从南京到上海只需要2两个小时。我既然有信心把顾里从上海搞到南京来,那么,把顾里从南京搞回上海去,那就更容易了。——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说服顾里乘坐一种她从来都没乘坐过的玩意,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顾里坐到了火车的软座席上的时候,依然铁青着一张脸。而且她更加过分地是拉住走过她身边的列车员,一脸不耐烦地对她说:“拿杯橙汁给我。”说完了,转过头对唐宛如说:“把遮光板拉下来,怎么还不起飞?”
我和南湘扶住了额头,内心充满了焦虑。
当我们再一次站在了静安区的这个别墅小区的门口的时候,我真是觉得做了一场梦。
顾源和nei1都站在门口等我们。我看见这样两个绝顶帅哥,心情真是好得不得了。更何况我还和他们两个同床共枕过,关系匪浅。
我张开双臂朝nei1飞奔过去,用力跳到他的身上,抱紧他的脖子不肯松手。他个子太高,我的腿都够不到着地。他身上那种暖洋洋的和煦香味,再一次把我包围住了。鬼知道这个香水一滴需要多少钱,但是,我真的想说,物有所值!
只是,nei1好像并没有和我一样激动。
正文 第一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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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奇怪,就听见站在顾里面前的顾源,低声问我们:“你们……听说了没?”
那一秒钟,一种极其怪异而恐怖的感觉把我立刻包围了。,就像是我的身后悄悄地站着一个幽灵。我忍不住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
我全身的汗毛包括头都快要竖起来了。这种恐惧感让我更加抱紧了nei1。
顾里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应该也被顾源的这种表情吓住了。她说:“听说了什么,别装神弄鬼了,说吧。”
【四天之后】
当我和南湘从浴室出来之后,我已经洗过澡了。
而顾里已经新换上了一套黑色的丝绒礼服。简洁的款式,领口很高,几乎可以把她的半个脸埋进去。
我裹着浴袍,走到她面前去,我伸出手抓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我的一滴眼泪掉在她白皙而修长的手指上,我说:“顾里,对不起。”
她揉了揉我湿漉漉的头,对我说:“没事。你去把头吹干,然后去换衣服吧。”
我对着镜子整理好了衣服,看了看镜子里穿着黑色大衣的自己,看上去苍白而憔悴。我找了一只支桃红色的唇彩,淡淡地上了一点。否则我看上去就像一个死人。
我走出房间,南湘已经在客厅里了。她换上了另外一套黑色的衣服。
她站起来,拉起我的手。
“我们走吧。”
上海下起了难得的雾。
白茫茫的一片。
天气预报里说今天会有一场大面积的霜降。气温将在两三天里急剧下降。
上海漫长而寒冷的冬天,开始了。
我、顾里、南湘、唐宛如,我们挤进顾里的黑色的轿车里,我回过头看了看我们小区的大门,有那么一瞬间,我像是看见了简溪。他正在走进我们的小区里去,走到我们住的那栋别墅的门前。他的背影,像极了当初他离开上海时,留给我的那一个。
残酷的,、温柔的,、眷恋的,、模糊的,背影。
我缓慢地把车窗摇上去。然后顾里对司机说了“出”。
南湘伸出手来握着我,但她的手冰凉一片,我心里突然一阵莫名其妙的抵触,于是我轻轻地把手缩了回来。我转过头靠在车窗上,没有看她。
汽车缓缓启动了,我们出,前往徐家汇教堂参加那里里,举行的、崇光的葬礼。
车窗关起来的时候,也把各种嘈杂的声音隔绝在了窗外。
包括某个角落里对着我们的,、相机按动快门的声音。
卡擦喀嚓。卡擦喀嚓。
卡擦卡擦卡擦卡擦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正文 第二章 (1)
1137
2oo9年的一个月,一股海啸般压倒性的冷空气席卷了上海。摩天大楼之间呼啸着刺骨的寒风,一直以来让上海人引以为傲的湿润的空气里,像是结满了锋利的细小冰晶,吹到人的脸上就像在被无数把手术刀切割着一样。
但如果用顾里的话来说,就是“感觉像是每天都在做dr。Brandt的微晶焕肤一样”。当初顾里从久光百货买回一瓶微晶磨砂膏的时候,我们都对这款号称充斥着钻石粉末的顶尖护肤品充满了恐惧,因为当我和南湘在顾里的怂恿下尝试了之后,我们都认为太过锋利了,极度自虐,感觉整张脸都在淌血。所以说,能说出“钻石是女人永远的最爱”的人,一定没有尝试过这小小的罐子里装着的高科技护肤品。
但是对顾里来说,这是一种享受,“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舍不得磨皮就登不了堂”。对于美的追求,顾里永远都把自己像实验室的小白鼠一样搞。任何高科技她都愿意尝试,甚至某些看起来完全不靠谱的诡异偏方,她也丝毫不畏惧大义凛然,跟面对铡刀的刘胡兰似的。我曾经看过她把一种类似沥青的绿油油黏糊糊的腐烂玩意儿喝下去依然面不改色地对我说“我靠这东西吃起来像把蝙蝠和癞蛤蟆的尸体一起用榨汁机打碎再调上榴莲汁的味道一样”——在这一点上,我实在难以与她取得共鸣,因为我的人生还没有离奇到品尝过蝙蝠和癞蛤蟆打成汁后混合榴莲的味道……又或者,她一边面无表情一边反复抽打自己耳光时的那种淡定,让我和南湘望尘莫及。虽然最后唐宛如被这套“拍打面部有助于血液和淋巴循环,从而促进肌肤保持年轻”的理论蛊惑了,但是在顾里对她用力甩了两个耳光之后,唐宛如撕心裂肺的哭声惊动了距离我们宿舍一百二十米之外的正在寝室床上看书的简溪。
我、南湘、顾里和唐宛如,我们四个裹着黑色的大衣,顶着充满着细小冰晶的寒风,穿过教堂外的那一片曾经葱绿而今荒芜的草地。干枯黄的草地上面结了一层透明的薄冰,硬硬的,走起来脚下打滑。顾里和南湘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我,准确地说,是架着醉醺醺的我,朝教堂门口走。唐宛如走在我们的后面,她走两步滑三步的,还一边不停地说着“我受了惊吓,我受了惊吓……”,最后一句的那个“吓”字还没说出来,就听见扑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很显然,我们的如如摔倒了。但爆点在于我们都听见了她最后的那一句“我受了惊……(我受了精)”。顾里一边翻着白眼,一边不回头地往前走:“你想得美。”
徐家汇的教堂一直都这么漂亮。从我小学时代开始,我就幻想有一天可以在这里举行婚礼,我要走过教堂中央那条长长的铺满白色大理石的地面。直到上了高中之后现这里几乎不对外承接任何的活动——除非是政府出面接洽。
而现在,崇光的葬礼在这里举行。
正文 第二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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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于这一点,我们都没有任何的意外。以net1y集团的实力,或者说以宫洺老爸宫勋的影响力而言,只要他愿意,他应该可以在珠穆朗玛峰上开出一家火锅店来,又或者能把徐家汇教堂这周围能被购买的房产物业都买下来。
谁说金钱不是万能的?当有些事情你用金钱做不到的时候,只是因为你的钱不够多。就像我和顾里永远乐此不疲玩的一个游戏一样:
——给你多少钱你愿意把唐宛如呕吐出来的皮蛋瘦肉粥喝下去?
——滚你丫的!
——一百万?
——你怎么不去死!
——一千万?
——……
——一亿?
——我喝!
而徐家汇教堂的背后,是号称“市中心最后一块黄金地带”的空地,如今也围起了工地墙。像是有钱的财团都约好了一样,它的名称和浦东的那个未来世界一样的摩天大厦上海中心彼此呼应着,叫做“徐家汇中心”,而这栋锐利的银白色建筑,即将成为浦西最新的一高楼。
总有一种幻觉,那就是上海这块6地,每天每天都在往天空靠近,无数的建筑像是被施了魔法的参天巨树,疯狂地朝宇宙生长着,刺穿越来越高越来越薄的天。
红褐色的教堂外墙披着百年岁月沉淀而成的外衣,时间像一层一层的河底沉沙一般凝固在巨大的建筑上,把一切都包裹出一种厚重而悲怆的美。
无数沉甸甸的铅灰色云朵被狂风卷动着,飞快地掠过头顶的天空,教堂的尖顶像锋利的裁纸刀一样把这些云絮撕成长条。空气里一直是这样持续不断的类似裁剪布匹的声音。
时光、生命、爱恨、恩怨、血缘……都在这样持续不断的哗哗剪裁声里,消失在裹满锋利冰晶的呼啸北风之中。
我站在教堂的门口,透过两边长椅中间的那条走道,望见尽头教堂的祭坛上,一幅三米高巨大的崇光的黑白遗像。
照片上的他干净爽朗,甚至微微带着笑意。锋利的眉毛永远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