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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至深处,不能自救,只能沉。沦。
两炷香后,谢含英刚刚又呕出了一些食物,就听到宫人道婉贵妃到了。
谢含英立刻让人将木桶从窗户里丢走,再漱了口,佯作无事的继续在榻上翻看奏折,心中则是想着一些其他的事情。
清婉进来后,瞧见谢含英今日精神还好,面上也没有甚么郁色,这才松了口气,从她身边的宫人手里,接过托盘,往谢含英身前一放,道:“表哥吃些东西罢。这次的点心,还是昭王送来的几个厨子,特特做了,我尝了觉得应该合表哥的口味,这才去学了,给表哥做来吃。”
谢含英这才有了些兴致,看着清婉摆盘,笑道:“阿远向来好心思,自小时候,无论境遇如何,都会想着法子让自己过得舒坦自在。”
清婉嗔了他一眼,道:“阿远好心,你还要说这些。”将一碗两碟摆放好,她才笑着道,“阿远自听说你胃口不好,便想了法子,特特挑选自己身边的六个厨子,去各地学些当地的特色点心和特色菜品、粥品来,若是有很出色的厨子,干脆就请去了昭王府。如此,阿远才送了这么三个几乎将各地的特色食物都学会的厨子来。还道,要是咱们不喜欢,就把厨子给他送回去。这些厨子,可是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他对他们,可是满意的紧。若非是表哥胃口不好,便是表哥是圣人,他也是舍不得给的。”
谢含英听了便笑,看着案几上的东西,奇道:“这白色的点心,当是山药糕吧?这碗里的,是羊奶?怎的闻着有股子姜味?还有这饼,闻起来倒也不错。”
清婉面上微微一红,才道:“白色的正是山药糕,只是做法和长安的不同,我尝着不错,表哥也尝尝。这碗里的,唤作姜撞奶,是两广那里传来的,咱们这里倒也少见。至于这饼唤作老婆饼。”
谢含英心思一动,看向清婉。
清婉面颊泛红,却还是强作镇定的看向谢含英,道:“表哥,我欲与你生同寝,死同穴。表哥,我想做你的皇后。”
因为,只有皇后,才能拥有这样的权力。而贵妃仅仅是妾室而已,如何能有这般尊荣?
谢含英心中动容,却还是道:“婉儿,你,还年轻。且我已经为你打算好了,待我去了,你便去昭地,阿远自会照顾好你”甚至可以安排清婉再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清婉却已经红了眼眶。
谢含英此生,便是赴死却也不惧,只不愿清婉流泪,手忙脚乱的就要劝解。
清婉却挥开他的手,背对着谢含英,低声道:“纵然我只是妾,待你死了,我也要立时跟着。你在阳间不能给我嫡妻身份,待去了阴间,你却不能再委屈我了。且除了我,你谁也不许再有!”
谢含英只抱着清婉,低声叹道:“婉儿,婉儿。”终究是没有再劝。
他是知晓他的清婉的,她既有了决定,又哪里会听他的话?
一时之间,谢含英只恨自己此生命不好,为何不能多活些时候,陪着他的婉儿白头到老?
谢相道阿远命该如此,可是,谢含英却觉,那句话,仿佛是在说他。他命该如何,无福可享。
太后高氏已经吃斋念佛好长一段时日了,在听说谢含英要御驾亲征时,一开始是焦虑担忧,待瞧见谢含英一直没有走,才觉心里渐渐踏实下来,现下见谢含英当真要走了,还是带着婉贵妃一起走,高氏心中,就忍不住焦躁起来。
可是,她心中再焦躁,却也无法。谢含英根本不肯见她,只是孝敬的东西,丝毫都不曾落下;至于清婉清婉心下已然有了决定,又知晓自己当初的妻位落空和不能生育,与高氏都有着不少关系。因此清婉对高氏,却也多了几分敷衍,并不愿意帮她传话。
高氏虽恼,却是不能恼――她本就对清婉有愧,从前清婉为着名声,只将那些事情按在心里,并不多言,但现在,高氏但凡想要拿捏她,清婉便会提及那些事情,高氏如何还能再拿捏她?只能任由清婉掌控着后宫和她的儿子。
甚至,她的儿子连其他嫔妃那里都不再去,宫中也有二三年没有子嗣出生,高氏心中又恼又气,却也只能抱着谢容英哭。
谢容英有些无奈,但他也只听了高氏诉了一会苦而已,就被谢含英的人唤了出去――谢含英是当真打算要御驾亲征的,既是如此,谢容英自然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因此也只在高氏这里坐了一会,就不得不离开了。
高氏心中气苦,末了只能想,既含英现下就要走,那么,就等含英回来了,再让含英无论如何,都留下个子嗣好了。
只是含英现下并不肯见她,高氏又不敢太过逼迫含英。至于清婉若是清婉能生,也不是不行。
高氏想到此处,便记起谢远不是送了一个有能耐的大夫给谢含英么?之所以会送来那人,便是要为清婉治病。而那个大夫也说有些本事的,听说,那个敬王世子谢秋然的胎弱之症,就是那个大夫给治好的。
她忍不住想,是不是谢远故意挑唆,才会让含英起了心思,想要将清婉的身子调理好,让清婉头一个生下儿子,如此,含英既可以将清婉的儿子立做太子,又可以让清婉做皇后。
高氏想,以含英对清婉的心,含英是绝对能做出这等事情的。
只是,含英会有这种心思,定然也是被那个谢远给挑唆的!如果不是谢远故意送来了那个寇大夫,如果不是谢远故意提醒含英还能有这样的法子补偿清婉,含英如何会这般的不顾大局?
定然是那谢远依旧想和敬王勾结,为了让含英不能生下自己的儿子,才做出这等事情的!
高氏心里这样想着,然而这些想法,暂且也只能是想法而已。她到底欠了儿子颇多,因此,只能先按捺下来,心中想,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等到含英出征回来,就把她的这些推断,统统告诉含英!
若是含英不信那她就先告诉容英,母子二人一起去劝含英,无论如何,含英这样,都能听他们的几句劝的。
且不提高氏这厢,如何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了谢远,永和三年,五月底,谢含英御驾亲征。
只是,一路之上,走得极其缓慢,与其说是去打仗,倒不如说是去游玩。
一时之间,朝中诸臣心下都难得对这位圣人有了些不满,而三王闻言,则是冷笑一声,只觉这位侄儿的性子,哪里是温和?根本就是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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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吐蕃、突厥虽都请求停战议和,但殷王、昭王却以不曾收到圣旨为由,继续攻打这二者,大有将二者痛打落水狗的趋势。om
吐蕃、突厥俱都有些恼怒。同时又想,为何朝廷的允许停战的旨意还不下来?
偏偏他们越是希望旨意快些下来,那旨意就越是不来,吐蕃和突厥只能在和昭王、殷王私下里协商,除却那些给朝廷的“上供”之外,还会给藩王一些“礼物”。
如此,到了六月份,昭王与殷王这才终于停下了对二者的攻打,而是令人与他们细细和谈。
殷守擦拭着自己手里的长刀,听到殷二郎与殷三郎所说的吐蕃来使答应给殷地的补偿,微微挑眉,道:“他们这次,倒是给的不少。”
殷三郎嘴角一抽:“圣旨迟迟不来,他们大约也是明白了,再不听话,自己就要吃更大的亏。倒不如现在就送出些东西来,好歹让他们的兵多活下来一些。”
殷守冷哼一声。
殷二郎翻了个白眼,道:“五郎,这些倒也足够,可以与圣人交差了。咱们手下的兄弟们,这二年也能好生补上一补,那些马匹,也足够了。”
殷守“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殷二郎、殷三郎见状,便又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军帐。
殷守这才放下长刀,从怀里掏出一个平安符来。
殷守自是不信这个的。但是,这个平安符里,放着的却是他和阿远的各自的一缕青丝。
青丝寄情,殷守每每拿起这个平安符,心中的思念就会越发的深。
他想,他大约还是有些后悔的。
为甚要答应阿远甚么五年之约?明明他心中是想要立刻奔去阿远那边,不管不顾的就将阿远扑倒。
好想好想见到阿远。
殷守想到阿远信里写得,大概再过几个月,他们就当真能见面,殷守就忍不住开始兴奋起来。
两年时间了,他终于能再次见到他的阿远了。
昭地。
谢远心中也是很高兴自己快能见到殷守了。
但是,他却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想这些。毕竟老殷王在殷地经营数十年,殷守接手的是一个有规矩有秩序也有人手的封地;可是谢远却是在自己把一个封地给建起来,谢远现下要处置的事情更多。
毕竟,昭地还面临着一个尴尬的局面,昭地北面有突厥虎视眈眈,东面则有隔海相望的扶桑和高丽。谢远解决了突厥的事情,还要去锦州,带着人将以为谢远和大军仍旧在云州、妄图借此机会上岸从锦州捞些好处的高丽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只是,战争毕竟是战争,这一打,就是小半个月的时间,才终于结束了这一战。期间谢远的人听得清楚,那些人里头,除了高丽人,还有说扶桑话的扶桑人。
谢远倒也不在乎这些,只是,他和谢含英有了约定,便决定在临行前,无论是突厥,还是扶桑或高丽,都好好教训一顿,让他们至少在一年之内,不敢对昭地动不该有的念头。
谢远自十二岁时就上了战场,还是跟着在战场上拥有十几年经验的宁远侯江白打仗。
江白在战场上死了亲爹和两个哥哥,还有无数的兄弟,又哪里会是心软之人?他教谢远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谢远学会狠。om
对敌人狠,对自己也要狠。
在战场上,只有聪明是不够的,还要有足够的狠。
谢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