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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钧?”姚燕语微微抬起脸来看他,他的眉峰因为愤怒而凝起,眸中映了闪耀的烛光,像两丛野火,明明是很俊逸的长相,却因为这份凶狠让人生出狂野的错觉。
像一头美艳的野兽,唇间染血,尖牙雪亮。然而当他专注盯牢你,便让人想要伸出脖颈去供他啃噬。姚燕语神情迷醉,踮起脚尖吻向那灿亮的眉目。
痴缠的亲吻中,两个人的气息都变重,姚燕语有些站立不稳,声音哑得像呢喃:“显钧,我想要你……占领我,保护我……”
听到这种话还能忍得住,那绝对不是个男人,更何况经过昨夜的变故卫章内心也憋着一股慌乱,犹如猫扑狗突。他甚至比姚燕语更需要安慰。
卫章连卧房都不敢回。虽然知道她许是有意要这样,但依然怕一个闪念之下,冷傲自持的姚神医就恢复正常,他的夫人难得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一回,卫将军的脑子里便只剩下了‘疯狂’二字。
最后,姚燕语蜷着身子靠在沉檀木雕花圈椅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平静,仰头枕到椅背上,露出恍惚的笑意,仿佛有还魂魄飞在某一层云霄留恋未归。
情潮退去,才觉出冷,浑身湿透的卫章微微打了一个寒战,弯腰把姚燕语抱进后面的浴房。温玉浴池里慢慢注满热水,姚燕语像是没骨头一样倒在卫章的怀里,连一个手指都竖不起,好像全身筋骨被拆散重装了一次,正在磨合生根,哪里都在疼。
“跟二哥跑去那种地方都干了什么?”卫章一边揉捏着她的肩膀腰背一边问。此时他已经神志清明,自然又找回了之前的调子。
姚燕语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跟他说了个大概。卫章听完后宠溺的揉乱了她的湿发,轻声叹了口气责备道:“你这什么鬼主意!你二哥真是宠着你,这都答应。”
“不答应也来不及了呀,反正已经进了那道门,顺便把戏演好不久成了。”姚燕语的声音软软的,已经是昏昏欲睡。
卫章见她这样便不再多说,扯了条大棉布长巾把怀里的人裹了送到浴池外的藤椅上,自己简单的穿上衣裳抱起人回了卧室。
姚燕语实在累得够呛,靠在暖暖的怀里便觉得微醺的醉感袭上头,教人昏然欲睡。朦胧中听到耳边有人热切的劝哄:“叫我。”
“唔?显钧?”姚燕语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脸侧随即被湿热的舔过,仿佛身上伏着一头温柔的大狗,喜爱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恨不得让他全身都沾上自己的口水。
姚燕语昏沉沉,既然神志不清,自然乖巧得不像话,到最后被哄着说了什么也不记得,只觉出轻飘飘的舒爽,好像飘散在云端。有个人搂她在怀里,反反复复的吻着他,无休无止,好像一头饿了太久野兽,舍不得放开口里的肉骨头。
迷蒙中,姚燕语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第二日辰时才醒,饿得前胸贴后背,全身上下都冒酸劲儿,起床时脊柱僵成一块,几乎不能打折。意识恢复清明的同时她立刻伸手按在小腹上,感受到哪里平稳有力的跳动,心里默默一叹,下次可不敢这么疯狂了。
香薷等人忙进来服侍夫人起床洗漱,一桌早饭抬上来,居然是细细软软的面条。
姚燕语坐在桌边细嚼慢咽,卫章便坐在对面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她,左一眼右一眼,气氛尴尬暧昧。姚燕语本来也没那么多想法,却活生生被看出了新妇的羞涩,红晕从耳后漫到颈边,自己都觉得好笑。
这厢情正浓爱正腻,外边有小丫鬟匆匆进来,回道:“将军,贺将军在前面书房,说有要事要跟将军商量。”
卫章瞥了丫鬟一眼,端起碗把最后一口面扫尽嘴里,温声说道:“我走了。”
“嗯,我下午还要进宫给皇上请脉的。”
“我知道,下午申时我去宫里接你。”
“好吧。”姚燕语点点头,要起身去给他拿战袍,却被他按住:“你好生吃饭吧。”
姚燕语笑了笑,看着他自己拿了那条烈鹰卫的披风出去,方收回目光来继续吃饭。
这两天卫章都忙着带人查抄谨王府和武安侯府,虽然忙的要死,但也的确是个肥差。
官场上有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抄家,所得的东西都要分成三份,其中四成上缴国库,两成给当差的兄弟们按官职等级分掉,另外四成则归主管查抄的官员,一般主官会再从这四成里拿出一点来打点一下左右。
五日后,在一千多名烈鹰卫兢兢业业的忙碌后,两府查抄的账目整理出来,该归档的归档,该瓜分的瓜分。卫章最后选了两箱东西,安排人悄悄地送去了镇国公府和诚王府的别院。
镇国公还好,对卫章送来的东西欣然接受。
诚王府便不同了。这几天诚王爷都没睡好觉,他是真的担心皇上的身体,当然更担心的是自己这一脉的未来。
儿子算是不错的了,身上有军功,做事也知道进退。本来还想细细的为他筹谋一下,皇上总会爱屋及乌的。可谁知道会这种事。
京都城内锦麟卫五万人众,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人都对皇上和诚王府忠心耿耿。事实上锦麟卫从成立到现在经历了三朝皇帝,其中早就交错着各方势力。只是诚王爷位高权重,深得皇上信赖的同时也有铁一样的手腕,所以这些年来一直表现不错。
虽然大功劳没有,但锦麟卫本身不是作战军队,其职责就是守护云都城和皇宫的安全。这三十多年来皇上多次出行,避暑或者围猎,安全问题从没出过纰漏。想不到老了老了,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真是郁闷致死啊!
诚王爷请罪的奏折早就递上去了,只是皇上一直留中未发。经过这几天的煎熬,这位掌控云都城三十多年风云变幻岿然不动的王爷,居然是一头银发了。
云琨从外面进来,看父亲靠在藤椅上闭目养神,便去拿了条毯子来给他盖上。
“有事?”诚王爷闭着眼睛问。
“是。”云琨低声回道:“卫章叫人送了一箱东西去城郊别院。儿子不知父亲的意思……”
“放着吧,先别动。看看再说。”诚王爷缓缓地说道。
“是,儿子明白了。”云琨答应着。
“坐。”诚王爷说着,自己也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睛看着儿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方问:“这几日外边有什么动静?”
“别的事情倒没什么,只是有一件事儿子觉得蹊跷。”
“什么事?”
“听说今天有六科廊的言官上书,弹劾龙虎上将军和夫人姚院判不守孝悌,在张老院令孝期行房事,且使夫人有孕。罔顾师恩,有违孝道。实乃庙堂丑事一桩,请求皇上按照《大云律令》给二人降职罚封,以示惩戒。”
诚王听了这话不由得冷笑:“胡说八道!”
云琨蹙眉问:“父王是说那些言官?”
“是啊!”诚王爷不知哪儿来的精神,伸着手指说道:“父母热孝,儿子媳妇是三年,出嫁女一年。儿孙禁房事,但出嫁女却没这个说法。虽然圣人有云:天地君亲师。世人又有‘师徒如父子’之说,但师和亲还是有区别的。打个比方说,今年春闱的主考官是姚远之,若是他死了,难道今年入取的这些举子们都不娶亲生子了不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云琨一怔,心里觉得父亲说的没错,但又笑道:“这也不一样嘛,主考官和门生之间,无非就是官场上的相互提携。张苍北于姚燕语却有授业之恩。”
诚王爷嗤之以鼻:“你娶亲的时候你的授业恩师死了不足一年吧?怎么没有人站出来弹劾?你可别说那些言官们是看咱们王府的脸面。那些疯狗可是连皇上都敢弹劾的。”
云琨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他从小文师傅武师傅一大堆围着转,后来长大成人建功立业,师傅们也都退休了。他娶亲的时候早就忘了这一茬了。
诚王爷又冷笑道:“别说你们,就那些六科廊的言官们,谁又敢拍着胸脯指天发誓,说自己能为恩师守孝一年不夫妻同房的?我就彻底的服了他!”
云琨点头道:“确实如此。以父王的意思,皇上不会就这事儿对卫章夫妇发难了?”
“这个就不好说了。”诚王爷又摇头苦笑道:“皇上的心思是越来越叫人捉摸不透了。”
“这次的事情也怪不得父亲。锦麟卫这支队伍也是该清洗一次了。父王带他们这么多年,总是顾忌着情面不好下手。此时也正好借卫章之手削去那些毒瘤,肃整镇抚司的纪律。”
“说这些也没什么用。”诚王爷依然摇头,“近几年内,锦麟卫是不会再由我们染指了。而且皇上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我们必须做好下一步的打算。”
“老四这次也完了。按说只有三哥了。”云琨低声说道。
“不尽然。”诚王爷摇了摇头,“你暗中打探一下老六的打算。”
“老六?”云琨诧然,“他在东海呢。”
“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也该回来了。”诚王爷笑了笑,“这可是唯一一个入军营的皇子。又跟着萧太傅读了一年的书,不容小觑啊!”
云琨虚起了眼睛微微点头:“儿子明白了。”
弹劾卫章夫妇不守孝道的风波尚未过去,一本弹劾工部侍郎姚延意身为朝廷命官在欢馆为了个小倌儿跟一富商争风吃醋且纵容下人大打出手的事情又被捅到了皇上面前。
若是别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身为辅政大臣的姚远之自然是要压一压的。毕竟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在如今这关键时候真的不应该拿去惹皇上心烦。
官员狎妓是不雅,但大云律也没明文规定官员不准狎妓的。更有地方上的青楼楚馆每年选花魁的时候都会请当地主政官出场压阵呢!才子佳人素来都是人们喜闻乐见的事情……
咳咳,当然,姚二爷这儿不是佳人,也是一位才子。但才子才子惺惺相惜也没什么错啊!就算是平时皇上三日一朝,也不管这等琐事,更别说皇上现在病重,都好多天没早朝了。
可身为辅政大臣,自家的丑事不能压着,还得主动承认错误请求处罚。所以姚远之命人把那份弹劾的折子送进紫宸殿之后,自己也跑去紫宸殿外跪着请罪去了。
皇上听说姚远之跪在外边,便皱了眉头吩咐怀恩:“让他进来吧。”
怀恩忙出去宣了圣谕,带着姚远之进殿来,姚远之上前去跪拜叩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