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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跪拜完毕站起身来的姚燕语凭着本能往一旁躲开,药碗啪的一声碎在地上,汤药弄污了花开富贵的地毯,尚冒着丝丝白气。
“康平!”静妃娘娘气急败坏的呵斥女儿,“你太过分了!本宫请姚御医来给你治伤的!你怎么能这样?!”
姚燕语则淡淡一笑,说道:“臣观公主气血甚足,应伤的无碍。”
“你个贱人!是你魅惑父皇!是你!”康平公主靠在静妃的怀里,指着姚燕语竭斯底里的骂。
姚燕语淡淡一笑,不疾不徐的问:“皇上乃一代明君,岂是别人能魅惑得了的?公主说这话,不怕皇上盛怒?况且还是在娘娘这里,公主这样说,又置娘娘于何地?”
静妃听了这话自然不高兴,不过一个三品医官罢了,就算嫁的丈夫是将军,也不该在景华宫里放肆。于是她一边搂着女儿一边斜了姚燕语一眼,冷笑道:“姚御医,孰是孰非皇上自有名段,康平贵为公主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姚燕语忙躬身下去:“是臣无状了。皇上那边还等臣去诊脉,娘娘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先请告退。”
静妃冷笑道:“皇上那里不是有张苍北吗?何时轮到你插手皇上的病情了?”
“臣正是奉了圣谕才进宫的,娘娘若是不信,叫人去问问怀恩公公便知。”姚燕语心想你若是打听不清楚,怎么知道我在紫宸宫?
“哼,你倒是有手段的,嫁了人,还能让皇上这么向着你。”静妃冷笑道,“我等后妃皆自叹不如。”
姚燕语心里把静妃的祖宗八代都拉出来招呼了一遍,脸上却淡笑着:“娘娘过奖了。臣也不过是一点医术拿得出手罢了。”
静妃没想到姚燕语会如此坦然应对,而且还这样说话,这……简直有些蹬鼻子上脸!只是她自持身份,又不能跟女儿一样撒泼,便冷笑道:“姚御医的脸皮还真是够厚。”
姚燕语索性给她来了个更厚的:“多谢娘娘夸奖。”脸皮不厚怎么敢站在你这景华宫里?
“……”静妃被这句话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气的脸都白了。
“娘娘若没什么吩咐,臣告退了。”姚燕语再次躬身。
“姚燕语!”静妃终于怒了,“你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来人!把她拉下去上上规矩!”
旁边的宫规嬷嬷应声上前,就要拉扯姚燕语。
姚燕语侧脸瞪了他们一眼冷声喝问:“你们看清楚了我的冠带,也是你们能拉扯的么?”
从三品的医官袍服和锦丝冠在身,医官纵然不如文官武官,但身上也有朝服在,穿着朝服就代表着皇上和朝廷。宫规嬷嬷说白了只是后宫的奴才,岂能随便对朝廷命官动手?
姚燕语看着萎了的两个嬷嬷,又转头朝着静妃娘娘一笑,说道:“娘娘若是觉得臣有罪,大可回了皇上,扒了臣的冠带,再来处置臣。如今这个样子,传出去人家不说臣无状顶撞了娘娘,倒是说娘娘藐视皇上和宫规,总是不好吧?”
“你!”静妃气的脸色惨白,她在皇上身边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被这样指着脸说话。
“姚燕语你个贱人!分明是找死!她们不敢懂你,本公主却不怕!”康平公主说着,就要下床来厮打。
姚燕语又往后闪了两步,冷笑道:“公主伤了头,若稍有不慎,便可得破伤风的。”
“你先去死!”康平公主说着,挥手便要抽姚燕语的脸。
姚燕语淡定的一侧身躲过去,手腕轻轻一番,不知碰了康平公主哪里,康平便脚下一软,噗通一声叠在了地上。
“公主!小心!”旁边的宫女们忙上前搀扶,另有嬷嬷想要上前制服姚燕语。
姚燕语想再次躲闪之际,门外有人高声喊了一嗓子:“圣旨到!静妃娘娘接旨!”
殿内的人都是一愣,还是静妃最先反应过来,整理仪容上前去,跪拜接旨。
“皇上圣谕:静妃教女无方,德行有亏,身居妃位不思安分,挑拨是非,有损后宫安定。特褫夺妃位,降为嫔,移居景华宫西偏殿。钦此!”
“皇上……”静妃一时懵了,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也是五十来岁的人了,虽然没有皇子不求更高的份位,但在这种时候一下子被降为嫔,却是天塌下来的打击。
不过这也不怪皇上,康平闯了那么大的祸,把皇上都给气的昏死过去了,静妃娘娘就只叫人把女儿抬了回来,居然没去紫宸宫请罪,这不教女无方,有失德行么?
姚燕语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母女二人,淡淡的笑了笑,没说话。
传旨的太监是怀恩的干儿子,他宣读完了旨意,转头看了一眼姚燕语,不冷不热的说道:“姚御医,皇上醒了,正在找你,请你赶紧去紫宸宫吧。”
“好。”姚燕语依然是微微笑着,看了伏在地上起不来的静嫔及康平公主一眼,转身走了。
康平公主又要起身指着传旨的太监骂,被静嫔一把拉住捂住了嘴:“你给我住嘴!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紫宸宫请罪!”
康平公主愣了愣,转头看了一眼太监木木的脸,没再说什么。她再傻也知道这太监是皇上身边的人,这人回头去皇上跟前说两句不好听的,自己的母妃恐怕会更倒霉。
康平公主把自己收拾了一番,随着静嫔往紫宸宫来请罪。皇上身边的护卫自然不能拦挡静嫔娘娘,但她们母女走到紫宸殿的殿门口却也不敢擅闯。静嫔一拉女儿的手,母女俩双双跪下了。
此时紫宸殿的殿门开着,里面的讲话声很清楚的传了出来。
“姚燕语,景华宫那边你受委屈了。”这是皇上的声音。
姚燕语朗声回道:“回皇上,并没有。娘娘不过是叫臣去给公主瞧伤罢了。皇上也请放心,公主虽然伤在头上,幸亏他们给公主上药及时。但臣看气色还算好,应该没什么大碍。”
门口外康平公主又变了脸色,想要起身冲进去,被静嫔一把拉住,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前就是她大意了,一心只顾着女儿的死活,忘了女儿冲撞了皇上的事情,这会儿如果再犯这样的错误,她们母女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说起来,这是臣妾的罪过。臣妾替静嫔妹妹向皇上请罪。”这是丰皇后的声音。
“行了,你也病怏怏的,后宫之事素来繁杂,你若是精神不济,可以让慧妃和贤妃帮帮你。”皇上的声音很淡,这算是对皇后的责备了。
当着姚燕语和张苍北的面,皇后被皇上这样说,脸面上实在不好看。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身为皇后统领后宫,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有推卸不掉的责任。皇上这样说,她也无法怨怼。于是皇后便把这笔账记在了静嫔和康平公主身上。
至于后宫将要上演什么样的戏码,姚燕语完全没兴趣,她要做的只是保皇上龙体平安,然后自己独善其身。于是趁着空隙,赶紧的福身回道:“臣去看看皇上的药膳。”
“这些事情交给掌药医女就行了。朕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都退了吧。”皇上朝着姚燕语和张苍北摆摆手。
姚燕语正是求之不得,于是赶紧的跪拜告退。出门时,看见跪在门外金砖上的静嫔母女,姚燕语愣都没打,匆匆而过。好像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这对母女给沾上晦气似的。
张苍北和姚燕语出去之后,皇上沉声吩咐怀恩:“让门口她们两个进来。”
康平公主抿了抿唇,眼睛里迸发出一线希望。静嫔赶紧的转头看康平,用眼神警告她一会儿见了皇上一定要好生认错,不能再任性胡言了。
母女二人起身进殿,便见皇上靠在榻上,皇后坐在榻旁,帝后二人都面色沉沉,不见一丝喜色。
“臣妾(女儿)给皇上(父皇)和皇后娘娘请安。”静嫔母女双双跪倒在皇上的榻前。
皇后看了一眼皇上,皇上没有叫起的意思,皇后也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问:“康平,你头上的伤无碍吧?”
康平公主忙回道:“谢皇后娘娘关心,刚姚御医不是说过了,这伤并无大碍。”
“既然没什么大碍,就回你自己的府里去养着,别跪在这里了。”皇上淡淡的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静嫔听了这话赶紧的给女儿使眼色,让她谢恩。
谁知道康平公主根本就没看见,只是膝行两步至皇上的床榻前,哀求道:“父皇,女儿求你放过崖俊吧!他只是个秀才,又懂得些骑射功夫,女儿才留他在身边当教习的。您别听卫章他们胡说八道,女儿遇见他的时候是在京郊的一个庄子里,他怎么可能是什么高黎王子?”
康平只顾自说自话,却没注意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皇后皱起了眉头,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康平公主,神色十分的无奈又带着悲悯之色。
静嫔吓得白了脸,立刻上前去拉了女儿一把,斥道:“国家大事岂容你胡说八道?!你父皇让你回去,你还不谢恩?!”
康平公主提起崖俊就收不住嘴了,此时根本听不进去静嫔的话,而且还一甩手挣开了静嫔的手,直接抱住皇上的腿,苦苦哀求:“父皇,求你了!父皇,梁峻乃无能之辈,又拈花惹草,这些年女儿受够了!女儿要跟他和离,女儿要给崖俊一起过……”
“混账!”皇上气的脸色惨白,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抬脚把康平公主踹了出去,“你真是恬不知耻!”
皇上虽然快六十了,但因一直没落下弓马骑射,此事又气急,这一脚踹出去完全没留力,正好揣在康平的心窝上。康平公主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儿来。
“康平,你这也太过分了。你跟驸马已经有一子二女,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黎奴要跟驸马和离?你这岂不成了天下笑谈?你将置皇室声誉于何地?置你父皇于何地?刚姚燕语还说你的伤无碍,依我看,你怕是撞糊涂了吧?!”皇后不悦的责备。
驸马梁峻是梁思阡的儿子,梁思阡是丰老夫人的内侄,丰皇后的姑舅表兄。刚刚康平公主把梁峻说的一无是处,皇后岂能不生气?
只是康平公主跟着了魔一样,一心要救心肝宝贝,根本顾不上皇后的冷嘲热讽,等缓过气来,又要上前去求皇上开恩。
静嫔气急败坏,直接上前把她拉回来,劈手给了她一记耳光:“混账东西!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康平公主被自己的母亲抽了一记耳光之后,有些发懵。只是那一记耳光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