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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德何能,做如此大逆不道,洒脱不羁的金川王的母亲。”太妃娘娘气道。
“母妃休息”,容成独后退一步,半施礼道:“儿子告退。”
话落,便转身从容离去。照旧的清清冷冷,苏世独立,好似刚才的事如烟雾般不足在意。
“滚,滚吧!”太妃娘娘登时气得大声喊道:“你容不下我这个老婆子,明天我收拾收拾就回盛川去。”
“省得受你这个不识好歹的气。”她说着就声音哽咽,骂道:“都是那个姓岳的,哪里勾住了他的魂,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忤逆我!”
孙嬷嬷小心地陪着笑,无足轻重地劝着。直到看着太妃娘娘消了气,她才开口道:“娘娘向来是明白的,这事怎么能跟岳姑娘有关?王爷的性子,咱们还不知道吗?像以前老奴说的,王爷有了心上的人,前面就是隔着火山您也拉不回来。如今眼看着是将岳姑娘放在心里的,您心中再对那女子有矛盾,可不好。王爷不是那种会顾忌母子情分的人啊!”
太妃已冷静了一些,叹道:“我心里明白,气却难顺过来。那岳筝我不讨厌,只是这儿子现在让我心冷。”
“独儿六岁那年,一天晌午下了学,只看了找我闲话的吴美人一眼,待她走了,他就大人似的让我近日要谨防吴美人。我只当哄他,就应了,后来不觉得也就防备些,直到那女人为了盛宠,拿着点小事一点点地在先皇跟前坏我,我心惊地直出冷汗。”
“从那之后,我就知道,这个儿子不简单。眼明心亮,关键是心冷。”她摇头道:“那之前,吴美人可没少讨好他,都是些宫里少见的稀罕东西,还有自个儿亲手做的……”
“瞧您说的”,孙嬷嬷好笑道:“王爷就能被一点东西收买了,就不跟母亲近了。”
“不是这个话”,太妃摇头道:“他从小到大,瞧谁差过,跟谁真正近过?我不过不说罢了。”
“不养儿不知报娘恩”,孙嬷嬷忙道。
太妃娘娘嗤笑。突兀地站起了身子,喊了一声道:“收拾东西,走。”
“娘娘哎,您真走啊!”孙嬷嬷惊讶道:“留下王爷,可不是让他为难。”
“他会为难?”太妃有些无所谓道。
“外人会怎么说啊?有些事,家里说说就好了!”孙嬷嬷小声嘟囔道。
“快收拾去吧”,太妃听此,忍不住笑骂道:“如今不比以前,手上不沾几条命日子过不下去。他这么不留情地要王家一家死,我去流沙寺吃两天斋去,顺便念经超度一下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奴婢就想着,太妃娘娘不是那种总拿离家出走威胁孩子的无知愚妇。”孙嬷嬷夸张地赞道。
“我倒是想做个无知愚妇呢”,太妃眼中带了点笑意,说道:“至少有儿子孝顺啊。”
“点儿背,生了个什么理法都不看在眼里的儿子。日后的孙子,我可得好好教养,免得跟他爹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说起孙子,眼前真像出现了一个大胖小子,太妃一下子笑开了话。
孙嬷嬷也顺着说了几句。
屋里沉闷的空气才松快起来。旁边侍立的丫头,都暗暗舒了一口气。
瞎婆婆一家,吃过午饭就驾着驴车离开了。
走之前,将岳筝嘱咐了好几遍:“婆婆看,这个公子人不错,对你当是极好的,早早成亲才好。到时候,可一定要请婆婆过来做你娘家人。”
岳筝听此,也不顾得不好意思,惊异问道:“婆婆何以见得,您不觉得我配不上他吗?”
瞎婆婆呵呵一笑,尽是豁达:“看人看心,别被外边的这些东西骗了。婆婆活了一辈子,看个人还是准的。”
然后说了过几天再来看她,又跟小文交代:“那些母鸡养到后院中去,一天炖一只,给筝娘补补身子,伤口长得才快。”
嘱咐了小文两三遍,这才在儿媳妇的搀扶下走了。
天云青青,从半晌阴起来的天**雨。
岳筝不放心,怕雨把他们搁在半路,但耐不住瞎婆婆坚持要走,说留大石头一人在家看家不放心,只好让小文找了几块雨布,给他们带在车上。
大石头与邦子也都被猎狗咬到,想他们必定是不就医的,岳筝让小文把王祥开的药方连着几包药也一起给他们放到了车上。
邦子娘又是连声道谢的。
而再晴身子重,早早地就走了。张玄倒是放了学,听说自家娘在这里,又一路奔了过来,吃过饭就拉着小曲儿两个上学去了。
“那位婆婆的话,你要听。”岳筝趴在床上闭目养神,他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即温热的气息便扑到耳边。
岳筝一时没有说话,听着外面起了风,便道:“要下雨了,你快回府去吧。”
容成独却说:“明天送你一件礼物。”
不待她说话,就起身去了外间窗子边书桌前。
浓青的天色有些发暗,他起身将书架上的一个锦盒拿下来,取出熠熠生华的明珠,放在窗框上。
就着柔和的光芒,打开了一本药剂书。
王祥说,那些猎狗抓出来的伤口,疤痕是难尽消的。
“独王爷”,他正皱眉翻看着书中的处方附录,里面的人喊道。
容成独,皱眉,宠溺一笑,无奈起身过去。
“要我陪你睡觉?”他倚在栏边,清冷笑言。
孤高傲然:当做好事了!
岳筝捂着脸看他,“你能不能正经点,我有正事要说。”她忍住笑道。
他点了点头,没有迈步上前。
岳筝也的确不需要他过来,只是说道:“你能不能派个人,把王祥开的药方还有药,送到鲁家马市的那个掌柜那里,让他分给那些被狗咬了的人?”
“好”,他似乎想都没想,她话音落就应道。
“还有事吗?”他好脾气地问道。
“王家的人,你会把他们怎么样?”她想了想,还是问道。
毕竟他那么生气,当时就让人将他们押了下去。
“这事不是你该管的。”他清冷道。脸色已经冷凝,语未毕拂袖离去。
不用再说,他就能看出来。这个女人,是要为那家人说好话的。
但是伤了她,即使是一根手指头,他也不会放过……更何况……
岳筝莫名其妙,蒙头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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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双方()
云青青兮欲雨。
一阵冷风吹过,校场上大汗淋漓地对阵训练的士兵们,全都面露微笑。这风吹的真好,让沁了汗的脖子,冒火的脊背,爽凉凉的很舒服。
随着一声清亮高爽的呼哨,午休鼓响起。
看看天,没有太阳,忙去看沙漏,原来已经午时了啊!
不打仗了,也不让人歇着,每天不是锻炼,就是去附近的村庄挖沟子,疏河道。
有累得大汗淋漓的士兵,在心中不轻不重地抱怨着。
呼啦一声,士兵们顺声而望,见到一身劲装的将军,长枪一挑,卷了挂在一边的披风随手往后一甩,披在身上就飞跃出了校场。
抱怨的一下子心中就平衡了,大将军还每天跟着他们训练呢,更何况他们这些小兵了。尽管大将军前段时间出现在兵营的时间很少,但至少每天都会过来看看呢。
陆鸿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校场,直到一处全是木棍子拼起来的屋子光秃秃的门前,才面色不改的停了下来。
“邢老头儿”,他倚在柱前喊道,笑意满满的。
点了两盏灯的木屋内,一个胡子打了结,穿着灰布短衫的坐在圆木棍拼接成的桌子前的老头抬头看了过去。老头花白的头上还有几个鸡窝,他只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奋笔记着什么东西。
“准备好了没有?本将该回去了。”陆鸿又说道。笑意盈盛的眼底有一丝不明意味。
老头也不吭声,左手在桌下摸了一阵。突然一个灰扑扑的瓷瓶,就直直地朝陆鸿打去。
陆鸿并未有半分吃惊,似乎老头的动作都在他的预料中一般,长臂一伸,就将瓷瓶接在手中。
他将手中的瓶子看了又看,啧啧两声:“你说你,做大夫的,把屋里的东西收拾的干净整洁点不好吗?整天这个样子,都不知道你这药是有毒还是有益。”
他正说着,屋内噗噗地往外出东西,鞋、药杵、罐子,还有一小捆板蓝根。
陆鸿连忙左躲右跳,喊道:“不说了,不说了,您老神,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药”,他马上接着问道:“真能将疤痕除得一点看不出来?”
邢老头是军营中几十名军医之一,专治跌打损伤,利器折伤,虽然个人和他的医庐都很让人怀疑,但是在他手里就没有治不好的伤病。
在军营这个地方,跌打损伤,刀枪剑戟之伤是家常便饭,所以邢老头还是很得人尊敬的。
只是他人太怪,不要小学徒,不要伺候的下人,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二三百号士兵等着他治伤那会儿,也是这样。
陆鸿对这人,却是真心尊敬的。
而他求药,也是为了岳筝。昨日王祥对容成独的话,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想着邢老头专善这些外伤,便一大早就过来问了。
只是当时老头儿半天才给他回了一句:“知道一种药除疤,但是没有做过。大男人,还怕留个疤。”
陆鸿忙讨好说:“劳烦劳烦,给本将做一瓶出来。那个,中午我过来取啊。”
一上午能做出来什么好药吗?陆鸿既急着要药,又担心药效问题。微微拧起的眉心表明他的纠结。
邢老头再次抬头将这个青年将领看了一眼,硬板板道:“不相信就给我扔这儿。”
陆鸿挑了挑眉,神态闲适,却是一转手就将瓷瓶放到袖袋中。“我只是看着瓶子灰扑扑的,太不好看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