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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士退出帐篷,尚让走回自己的榻边,侧身躺下,看着那些靠着帐篷壁站立的童子,心中不由地又是一阵叹息,想道:“军师固然律己甚严,认为人人生而平等,不存在高低贵贱之分。他凡事鞠躬尽瘁,从来不让旁人伺候自己。可军中其他人又有谁能做到像他这般,即便是我这种不爱享受的人,身边也始终有十几名童子服侍。可叹军师一个君子,却被我们这些小人给包围了。”
……
义军另一处大帐中,红烛摇曳,四处张贴着大大的鲜红喜字。
朱温和张惠共眠榻上,在被衾里紧紧相拥。由于刚刚经历过一番云雨,张惠的面色有些潮红。
朱温喝了不少酒,眼神有些流离。他紧搂着爱妻温润如玉的身体,在其耳边喃喃道:“军中物什匮乏,所以婚礼办得甚是草率。若是今后有机会,还须为娘子重办一场。”
张惠羞涩地一笑,“何必如此,夫君有此心即可。”她深居尼庵后,整个人似乎也变得内敛,加上刚经历了人生颇重要的一场转变,于是面色更加红了起来。
朱温将头往后挪了半尺,细细端详怀中的爱妻,认真地说道:“我想问娘子一个问题,从此以后不会再问。”
张惠略微一愣,继而道:“夫君不妨直言。”
“我论起才学不如尚让,论起长相不如韩不寿,为何你最终选择的人却是我?”朱温说出这些的时候,心中一阵忐忑,生恐下一刻身边的爱妻便会发怒,紧接着便抽身离开自己。
“哦。”张惠轻轻答了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妾身也不大清楚,大概是冥冥中的命运注定吧。只是你当时在清水庵中孤身一人对战韩不寿和余小凉,死战不退,看得我胆战心惊,却也感到分外欣慰。”
“若不是娘子主动走出来,喝退了那个韩不寿,恐怕我今天无法活着在站在你面前了。”朱温深深叹了口气,犹然为那天自己在华山上的危险情形感到心惊。
张惠伸过纤手,将朱温抱得紧紧的,“夫君勿要多想,从今往后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朱温听后心中感动,直将敬翔白天对他说的那番话当作狗屁,心中暗道:“呸呸呸,那个敬翔真臭,果真是再俗气不过的一个人。他窑子逛得多了,竟连两人之间最纯洁的感情也肯不放过。”
白天时,敬翔曾对他道:“将军,卑职的这番话还请你深记。张惠小姐是个有雄图大志的人,即便她父死家灭,志向仍是不改,只是碍于女子之身,无法尽情施展而已。她看中的东西并非其他,而是你不羁的野心和独霸一方的气度。你的这种特质,韩不寿不可能有,尚让更不敢有。因此,与其说是你选择了她,不如说是她选择了你。”
朱温酒酣耳热,忍不住将鼻子嘴巴埋在爱妻温暖的胸脯间,只觉阵阵柔香扑鼻而来。张惠搂紧了他,身子有些颤动。他顿时明白过来,顿时不顾身上乏力,翻身再次扑了过去。
是夜,风雨未歇。
第六百八十四节 九月十八()
九月十八,霜降,天气骤寒。
即便如此,长安城头上,两军仍然打得火热,毫无罢兵收场的意思。城墙上,唐军死尸累累。城墙下,义军的白骨积成了山。
这场战连续打了五天五夜,双方死伤惨重,其中义军死伤三万许,唐军仗着守城地利减员两万许。
对于义军来说,由于他们可以随时得到兵员补充,损失三万人算不得甚么。
可对于被重重包围的长安城唐军来说,由于天下各藩镇的诸侯都在隔岸观火,朝廷根本得不到任何支援,眼下每死去一人,便相当于减少一份力量。
颜烈身为禁军统领,心急如焚。他已经三天未眠,日夜在城墙上督战。他心里攒着一股气和疑惑,令他原本就焦躁的心情更添了一把火。但凡有属下将军指挥稍不得力,便会惹来他的一通咆哮。
他气的是,自己现在连儿子都使唤不动了。眼下战事吃紧,他本想让儿子颜锋带领神策军前来支援。可这个儿子也不知吃了甚么药,死活不肯同意,说是没有大理寺卿的谕令,谁也别想调动神策军。
他疑惑的是,大理寺卿刘大人明明兵法通神,可在长安城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却偏偏窝在大理寺里的那个院子里不肯动身。即便他三番五次地派人去请,刘大人仍然纹丝不动,只让他死守住城门。
颜烈冒着被冷箭射中的危险,带领诸将在城墙上巡视,从痛哭哀嚎的伤兵们中间穿过,目睹前一刻还活生生的唐军将士,下一刻便被敌人的砲石削去了脑袋,脑浆差点崩了他全身。
见此情形,他的心情愈加失落,使劲用拳头砸自己的额头,企图将这些痛苦的场景从自己的脑袋里赶出去。
正在此时,突然有军士来报,“启禀将军,城外的灞河不知怎么突然决堤了,河水直灌长安而来!”
颜烈闻言生奇,心想眼下并非汛季,怎地会发生河水决堤这种事情。此事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多半是义军中人。
他急忙带领诸将走上城墙,冒着箭雨向城外望去,只见远处河水白茫茫地一片,正向长安城这边涌来。
诸将心中慌乱,纷纷议论。
“统领,莫不是那贼军打算用大水攻城?”
“依我看不像,这样连他们自己的人都要死去好多。”
“你们且不要说,都听听统领的意见。”
颜烈冷笑一声,“这个季节河水并不多,等河水到达城下,顶多浸湿了地面,泡不烂咱们长安城墙。所以无论贼军心中作何想法,咱们都不用害怕,等待刘大人下一步安排即可。”
他心中虽对刘驽有几分微词,但为了振奋军心,不得不为其说上几句好话。加上刘驽先前对决义军的那几战打得着实漂亮,众将听了他的话也便信了,直道大理寺卿果然有妙计,眼下只需死守城门即可。
……
义军帅营中,首领黄巢不顾战事火热,急急从前线召来众将议事,其中包括大将军王仙芝、军师王道之、前军主将尚让,以及一众担当重任的黄氏子侄、女婿等人。
朱温虽然被官降三级,可仍然是义军中算得上数的将领,是以也被邀请参加了这场大会。
黄巢率先道:“灞河决堤,河水距离此地不过一个多时辰远,诸位以为我军是留是撤?”
他说着将目光扫向诸人,期望能从这些人脸上得到回应。
王仙芝喜开颜笑,“这河水决堤其实算帮了咱们的忙,要么大军先撤,等河水泡烂了长安城墙,咱们再打回来,到时候更加轻而易举。”
黄巢听后略略点头,转眼望向军师王道之,“不知军师是何看法?”
王道之略一沉吟,“据我军斥候探来的消息,那灞河之所以会决堤,是来自洛阳的一个唤作掌剑门的小门派带人干的。这些江湖中人为何会搅合战事,目的尚未可知。”
黄巢咬了咬牙,眼中现出厉色,“这些江湖人目无王法,名为豪杰,其实不过是绿林强盗。他们想要在两军相斗正酣时趁火打劫,简直是可耻可笑。等将来我等一统天下后,必将削平这些武林山头,将这些所谓的武林门派杀得片甲不留!”
尚让听后略略皱眉,或许是黄巢话语中透出的浓重杀机让他心神颤动。他从案前站起身,向首领黄巢和大将军王仙芝二人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依卑将之见,那灞河适逢秋季的枯水期,即便大水淹至城下,也不过半寸深,丝毫改变不了战场上的态势。”
“朱温,你以为如何?”黄巢隔着数个案席,点了坐在最后排的朱温的名。
朱温身为带罪之将,连忙从案席间连滚带爬地走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口中道:“大王只管吩咐,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属下也是万死不辞!”
他说着连连将头磕地,直至额头渗出血来仍然不停。
黄巢见状笑道:“罢了,罢了,我只是问你对这灞河决堤的看法,又不是要你的命,如此紧张作甚么?”
朱温这才抬起头,道:“眼下天气渐寒,等那灞河的水漫将过来,咱们大营中地面上的物什必然全都浸得透湿。兵士们若是没有衣物御寒,可能会生病。卑职恳请大王及早筹备衣物,发放给攻城的众将士。”
他言语未必,又连着在地上叩首。
黄巢示意朱温回座,转脸望向旁边座上的军师王道之,笑问道:“军师以为如何?”
王道之嗯了一声,“朱将军所言有理,兵士们过冬的棉衣我早已备齐,待会儿便发放下去。”
朱温在席间听见军师首肯自己的提议,心中乃是大喜,暗道自己爱妻张惠和谋士敬翔献上的这个体恤兵士之计果然大好,不仅正合军师的心思,等此事传出后他还能顺便在义军底层兵士中赚一票人心,简直是一箭双雕之计。
他不等大王示意,再次从席间走出,跪地顿首道:“虽然那个掌剑门掘开灞河并未对我军造成实质威胁,但这些人其心可诛,卑职恳请大王允许我率领一队人马,前去剿灭了这支江湖乱匪!”
他面上神情激愤,一副不将这些乱臣贼子悉数枭首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
第六百八十五节 剖胸示忠()
尚让淡淡地看着朱温在众人面前慷慨陈词,冷笑道:“朱将军,我曾听人说起过,那掘开灞河的掌剑门与长安城内大理寺卿刘驽之间有莫大关系,而那刘驽与你是师兄弟关系,你说是要去追剿那帮人,莫不是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吧?”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事实上却堪比一把杀人剑。貌似不经意间,便将朱温和唐军拉上了关系,只差扣上一顶背叛义军的大帽子。
朱温心里明白,若是继续任由尚让把持话语,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他的才学不及尚让,辩才更是不及,为今之计只有胡搅蛮缠,令大王等人觉得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