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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龙小心地见礼“小人见过张百户和苏百户。”
两人对视一眼,明白这是大人找来点拨自己这些外行的,也没有仗着资历端架子,客客气气地还礼。
张富贵笑嘻嘻地去拉李成龙“李老兄,以后咱都是自己人了,走,俺先带你熟悉熟悉农庄的环境。”
李成龙受宠若惊地回答“那就有劳张百户了。”
送走三人后,陈雨又找来邓范,问道“你说你粗通文墨,会写字吗?”
邓范点点头“也算勉强能入眼,看得清楚而已。”
“那就够了,来来,你执笔,我口述,拟一份捷报,上报朝廷。”
陈雨是文科出身,之乎者也还是能来两句的,拟一份捷报没有问题,但是毛笔字就不敢恭维了。在那个互联网时代,什么都可以通过手机、电脑传递信息,硬笔字都荒废了,更别说毛笔字了。为了藏拙,只好找人代笔,军中没有文人,也就邓范、蒋邪寥寥数人粗通文墨,只能将就了。
邓范找来笔墨纸砚,先将清水滴入砚面,然后手执墨条在砚台轻轻研磨。陈雨脑中在构思捷报的措辞,无意中瞟了一眼,发现邓范研墨的姿势非常规范,食指放在墨条的顶端,拇指和中指夹在墨条的两侧,圆旋转磨,用力均匀,根本不像只勉强识几个字的大老粗,倒像是个读书人。
陈雨忍不住问“这研墨是不是有讲究啊?我瞧你这架势有板有眼,换做是我,可能就乱磨一气了。”
邓范下意识地回答“这个,研墨有个说辞,叫‘磨墨如病’,意思是研墨时,除了按下去时略重一点之外,磨的时候力度要轻,速度要慢,用力要匀,外行人看……看起来好像有气无力的样子,才是最正确的研墨方式。”
陈雨微微一笑“你这架势根本就是读书人,哪里像个粗鄙的军户出身?”
邓范手顿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大人,并非属下刻意隐瞒,但属下确实不是世……世代承袭的军户,而是以罪谪发的‘恩军’,籍贯也不是山东,而是河南……”
“谪发‘恩军’?籍贯河南?”陈雨有些意外,“有故事啊,不妨说来听听。”
邓范放下墨条,陷入了回忆。
“属下出生在南阳府新野县,本是当地书香世家,父亲原本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举人,后来得罪了势力极大的权贵,对方买通了提督学政,罗织罪名剥夺父亲的功名,然后再充……充军,发配到威海卫。这一晃就是十五年了,父母亲都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已经先后含恨离世,如今就剩下我孤独一人……”
陈雨听了有些唏嘘,本以为自己跳海穿越,与亲人永世隔绝,已经很惨了,没想到邓范的身世比自己更坎坷。以这个时空的社会环境来看,一个世家公子,父亲还有举人功名,说是含着金钥匙出身也不为过,可是邓范自幼就随着父亲被发配到偏远的威海卫充任军户,从天堂跌落尘埃,这样的落差和打击,换做别人只怕早就崩溃了。
邓范继续说“发生巨变,家道中落,那时的我还只有十二岁,在河南要承……承受别人的奚落和白眼,到了山东则被当地军户排斥,所以就慢慢变得沉……沉默寡言,口吃的毛病,就是那时落下的。”
陈雨同情地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虽然遭遇巨变,但是你的家庭让你自幼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打下了底子,才能在众多大字不识一个的军户中脱颖而出,将来有机会封妻荫子、马上封侯,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邓范笑了笑“大人说的在理。属下要是再早几年来威海,说不定也是目……目不识丁,哪有机会受到大人的赏识?说起来,我这个名字,也是来山东之后自己改的……”
“哦?你原来叫啥名,为什么会改?”
“属下原名叫邓蒿。小时候随父亲到过颍川,读到已故太丘长陈寔碑文中的两句,‘文为世范,行为士则’,欣然向慕、记忆深刻,等到……到了山东,想起这两句碑文,就改名邓范,字士则。”
“邓士则?”陈雨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回忆一番后,没有头绪,也就不去管了,“名字和字号都是极好的。来来来,身世之事告一段落,先拟捷报。”
邓范拿起毛笔“是,请大人口述。”
“你就这么写臣陈雨奉旨出海,本为禁海缉私之事,不料阴差阳错卷入鞑子侵入朝鲜之役……”
其实陈雨没有想起来,邓范的名和字都与历史上一位大名鼎鼎的名将撞车了。这位名将也是字士则,名邓艾。
。
第二百八十五章 捷报()
“臣陈雨奉旨出海,本为禁海缉私之事,不料阴差阳错卷入鞑子侵入朝鲜之役。首战铁山,驱逐鞑子户部承政马福塔五千人,斩首千余,其中满蒙八旗共计五百余人;次战辽河梁房口,击溃鞑子郡王阿济格、贝勒阿巴泰六千余人,斩首一千二百余人,其中真鞑过半。两战之后,伪汗皇太极被逼撤军,朝鲜王城之围旋解。臣以为:鞑子大举入侵,若令朝鲜臣服,后顾无忧,则大明危矣,今伪汗皇太极未竞全功、铩羽而归,大明可保数年无忧,不能全力南下入关,乃大明之幸、陛下之福。另,臣在铁山屯田,与皮岛彼此呼应,退可供给禁海缉私之粮草,进可效仿当年东江镇袭扰牵制鞑子南下入寇之举,是否可在此处设卫所,联合朝鲜,御敌于国门之外,事关重大,请陛下圣裁。”
宽敞的乾清宫内,王承恩念完了这份捷报,案几后的崇祯已经听得眉飞色舞,站了起来。。。
“好!朕即位以来,极少听到这样酣畅淋漓的捷报,当真是痛快至极!多少手握重兵的大将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没想到居然被区区一个署理指挥同知的千户做到了。”崇祯起身离开座椅,来回踱步,激动地说,“伴伴,你说说,两战斩首两千余人,真鞑过半,而且对方将领都不是无名之辈,马福塔之流也就罢了,阿济格和阿巴泰可是奴酋之中数得着的大将啊,这样的战绩,是不是足以震惊朝野?”
王承恩谨慎地回答:“没有见到首级之前,奴婢认为这战绩可能有些许水分。但无论如何,这份战绩已经非常耀眼了,恰恰说明皇爷没有看错人。”
崇祯哈哈大笑,苍白的脸上现出几分潮红。其实他当初看重的是陈雨赚钱的本事,并没有对其带兵打仗寄予厚望,能够在异国他乡取得这样的战绩,纯属无心插柳,但是王承恩含糊其辞,往他头上戴能识人、会用人的高帽子,他心里很是舒服,好话谁不愿意听呢。
“传朕的命令,传召内阁的温长卿及本兵,商议要事。”崇祯说,“陈雨辛辛苦苦打了胜仗,不能白打,有功要赏,同时如何利用这次大胜,巩固胜果,也要商量个子丑寅卯来。”
不久后,内阁首辅温体仁和兵部尚书张凤翼同时到来。
温体仁字长卿,崇祯二年入阁,继而成为首辅,在原本的历史上,一直到崇祯十年才致仕,在崇祯在位期间担任首辅时间最长的。崇祯在位十七年,内阁大学士像走马灯一样的换来换去,前后达五十人次,只有温体仁稳坐钓鱼台,稳稳当当做了八年首辅,堪称官场不倒翁。他官至少师兼太子太师,进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阶左柱国,兼支尚书体禄,当时没有人能与他相比。
张凤翼担任兵部尚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担任总督,负责蓟、辽、保定军务期间,收复了复遵化、永安四城,而后又因为登州兵变平定,因功加太子少保,在崇祯看来,是颇有才干的能臣。崇祯在军事方面有什么决策,多半会召集他们两人事先商议,抉择不定的再交由廷议。
待二人见礼后,崇祯说:“今日召二位爱卿前来,有要事相商。你二人先看看这份捷报。”
温体仁从王承恩手中接过捷报,一目十行浏览了其中的内容,心里非常惊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山东的卫所军官造假,谎报军功。大明的军队和清军打仗也不是一两年了,十战九败,运气好碰到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依靠兵力优势或许能够取得一些胜利,但罕有斩首两千余人的惊人战绩——尤其这两千人中一半都是真鞑子。
他不动声色地将捷报转递给张凤翼,趁着对方阅读的间隙,脑中迅速梳理了一遍崇祯对此事可能会产生的看法和态度,以此来决定自己该怎么说话,迎合皇帝。
如果崇祯怀疑这份捷报的真实性,就会直接下旨核查真伪,而不是召集他这个内阁首辅以及兵部尚书前来商议——处置一个谎报军功的地方卫所军官,还用不上这么大的阵仗。再联想到捷报中最后两句话“今伪汗皇太极未竞全功、铩羽而归,不能全力南下入关,大明可保数年无忧”以及“此处设卫所,联合朝鲜,御敌于国门之外”,温体仁明白了,崇祯九成九已经相信了这份捷报的内容,而且打算围绕这两句话做文章。
等张凤翼将捷报递还给王承恩之后,温体仁开口说:“恭喜陛下,此乃数十年来难得一见的大捷,完全是陛下用人得当、运筹帷幄之功,大明有陛下这样的圣明君主,何愁不能中兴?”
崇祯笑容满面地问:“长卿也这么认为?那么你和本兵都说说看,陈雨所说‘大明可保数年无忧’,是否属实?”
陈雨在捷报中已经分析得很透彻了,温体仁虽然战略眼光平平,但是也能跟着陈雨的思路看到事情的本质,他笃定地回答:“伪汗皇太极攻打朝鲜,绝非心血来潮,而是要拔除身侧的钉子,为大举入关做准备,现在劳师远征却一无所获,短期内是不会再度攻打朝鲜了,也不敢倾力进犯我大明。所以陛下可以放心,数年之内,鞑子即便入寇,也不敢深入腹心之地,‘己巳之变’那样鞑子兵临城下,进犯京城,要求签订城下之盟的情况,是不会有的了。”
“己巳之变”指的是崇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