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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处于死者的位置,那恰好就是死者的视线的终点。
“拙劣的模仿。”墨北说。
走出小白楼,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贺兰山思索着说:“如果凶手是郑东,以他的体力可能无法对一个身高体壮的成年男人实施犯罪,所以只能挑选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老人。”
夏多不知从哪里拿了瓶矿泉水,正起劲地给墨北洗着手,头也不抬地说:“可那样的话,他就不算是北纬37的狂热崇拜者了。”
“哦?”贺兰山很感兴趣地看着夏多,“为什么这么说呢?”
夏多说:“从前两起案件来看,凶手可以说是在一丝不苛地模仿小说里的情节,从受害人到事地点的选择,都很贴近小说里的描写。可是这起案件,虽然也是在模仿,但却给我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似是而非?”贺兰山沉吟。
由于经济、信仰、社会体制等原因,这个年代所生的重大杀人案件,往往是凶悍残忍,却极少或者可以说是根本没有能与变态杀手这种形式沾边的。
虽然在后来人们通过西方的影视作品了解到,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变态到可以从杀人这种行为中得到乐趣,甚至还有印记鲜明的杀人仪式。
可是在九十年代初期,就算是贺兰山这样的警界精英,几乎也没有接触过类似的变态杀手的连环案件,他们对此类凶手的了解和认识当然也不多。
如果仅仅按照对普通杀人凶手的了解去查案,显然是会出现偏颇不足之处的。
墨北现在做的,其实就是在向贺兰山解释凶手的那些令人感觉匪夷所思的行为。
含着水汽的风拂掠过高至半腰的荒草,虚焦远望,荒郊野地里已渲染出浅浅的生机勃勃的绿意。云边的春天来得总是很晚,很短,有时候明明已经来了却还要再傲娇地退一步,让最后一场雪留恋地亲吻大地。
现在天边那低垂的灰色云朵,还真说不好带来的会是细雨还是夹杂着轻雪。
墨北穿的不多,被风一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夏多脱下外套给他穿上,袖子那里要挽上两折才能把手露出来,墨北也不在意,随手甩甩当成水袖来玩耍。他走动在蔓蔓荒草间,稚嫩而美丽的脸庞和若隐若现的春绿一样鲜活。
“也就是说,这起案件的凶手和前两起案件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贺兰山拧紧了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案情就更复杂了。
墨北回眸笑笑:“你不是说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前两起案件的情况了吗?如果有人想掩盖自己的罪行,嫁祸给前两起案件的凶手,那最好的办法不就是也把杀人现场按照小说情节来布置吗?”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这次的凶手和之前的不是同一个人?”贺兰山还是觉得有疑问。
“前两起案件的精心模仿,可以说是凶手在向作者致敬,所以小说情节里被害者是个大一女生,他就不会选择一个大二的;小说里写被害者是被溺死的,他就不会选择勒杀、刺杀、毒杀,哪怕那会让他在实施犯罪的时候更容易。如果和小说情节里表现得不一样,会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他会无法控制要纠正那点错误,以达到百分百的完美复制。如果复制得不像,或者像这起案件一样的‘张冠李戴’,那对他来说就不是致敬而是侮辱了。拙劣的模仿杀人对他来说,大概就像必须被烧死的异端一样可憎。”
说着墨北弯腰摘了一朵楚楚可怜的黄色小草花,手指一捻,小草花以旋舞的姿态轻盈下坠。“比起这个,其实我更好奇郑东是怎么想起来要杀人的,他可不像是那种敢于将幻想付诸实践的人啊。”
他的声音实在太低,以贺兰山这么好的耳力都没听清,追问的时候,墨北却又说回了当前的案件:“我的意见是,小白楼案件的凶手,很有可能是死者非常熟悉的人,比如经常在一起拾荒或收废品站点的人,或者……是他的亲属。凶手可能有两个人,一个比较强壮,可以轻而易举地用简陋的工具只用一下就将铁锁砸开,但另一个体力比较差的才是主谋。嗯,是的,一个自以为聪明,有很强控制欲的家伙。”
差点把苦胆都吐出来的小警察不满地瞪着墨北,小声向贺兰山嘀咕:“贺队,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你看他那样儿,那个轻松劲儿,我的天,敢情这儿不是杀人现场,这是公园吧?”
墨北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问贺兰山:“报案人是谁?”
贺兰山还没来得及问这个,扭头看看小警察,小警察愣了一下,连忙汇报:“报案人叫范根生,是附近工厂的工人,家离这儿不远。他说是家里养的猪把从圈里跳出来了,他一路追到这儿,看到小白楼的门开着,出于好奇就进去看了一眼,结果现了尸体,给吓得够呛。”
“范根生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墨北问。
小警察看了贺兰山一眼,态度不算好地回答:“三十六七岁,长得五大三粗的,比我高一个头呢。你问这个干嘛?”
“他是个左撇子吗?”
小警察翻了个白眼:“我哪儿知道。”
贺兰山瞪了他一眼:“观察!细节!平时我怎么教你的?”
小警察这才翻楞着眼睛想了半天,说:“我想起来了,让他在笔录上签字的时候,他是用左手写的!”
贺兰山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这么明显的举止他还要想半天,实在是让他这个当师傅的感到丢脸。不过,当小警察确定范根生是左撇子的时候,贺兰山就明白了墨北问话的用意——他刚才也粗略地检查过尸体的伤口,他虽然不是法医,但是从警多年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观察方法,从伤口的切割角度和着力点来看,凶手很有可能是擅长使用左手的。
墨北向贺兰山笑笑:“查一下这个人吧,或许有惊喜。”
贺兰山也笑了笑,这个小才子还真是带给他不少“惊喜”。
“贺队,楼梯后面还有个小门,原来让破沙给挡住了,门上的锁看着还挺新。”另一名警察跑出来报告。
贺兰山精神一振,以为又有了新线索,说:“把锁撬开。”
夏多掏出一把钥匙来晃了晃:“哦,想进去参观一下吗?”
贺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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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北记起那天当他问是谁提议让自己来看郑东的;秦当勉脱口而出的是:“罗……”随即又改口说是“一位同事”。
当时秦当勉想说的是某个姓罗的人吧,但如果真是他的同事;为什么匆匆改口没有说出他的名字?
而且都带着墨北参观了医院;按常理也该和这位同事见个面;聊聊如何治疗郑东;但由始至终墨北都没有见到这位“同事”。
罗?
安定医院……
罗……
罗驿?
天下姓罗的人那么多,未必就是自己知道的人。况且罗驿远在北京,他怎么可能参与到云边的事情中来?
但是;这件事又明显是在布局针对自己;幕后的人跟自己应该是认识的。而除了罗驿,自己的确不认识其他姓罗的。
那么——秦当勉和罗驿都是在安定医院工作,他们会不会是出身同一所院校?或是因为医疗系统内部的交流会议、学习班之类的缘故而认识?如果这个前提能成立,那罗驿能影响到秦当勉就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墨北用拇指的指甲在桌面上划出一条短促而深刻的痕迹;均匀而缓慢地着力,反复刻划着,就像他曾经在病房的墙壁上留下的痕迹一样,一个短小的指甲印代表一天,第七天会加长一倍,代表一个月的那个记号会特别清晰特别长。
开始的时候,记号像列队的士兵一样纪律严明,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有些散漫了,但最长的那条记号总是格外端正。后来,行不成行,列不成列,最长的那条记号越愈地深,恨不能一指划破铁墙。
再后来是怎样了?
那些记号是何时不再被刻划到墙上的?是被转移到禁闭室以后,还是,在那之前?
打住!
墨北强令自己停止在桌面上的刻划,手指因为被迫屈从意志而有些抽搐,不得不把它送到齿间咬住,才制止住它继续动作的冲动。
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墨北心里一惊,牙齿一错,舌尖便尝到了血腥味儿。——难道,罗驿也是重生的?
他今生与自己本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如果不是因为前世的纠缠,就不该有理由布这个局。
谁会花心机布局来对付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如果罗驿真的也是重生的,那他是和自己同一时间重生的吗?还是比自己更早?
他是不是早就已经盯上了自己,像潜伏在黑暗中结网的蜘蛛,耐心地、不动声色地窥伺着、算计着。而自己竟然茫然不知,以为世上已没有天敌,一门心思地奔着朝阳
墨北打了个寒颤。
一想到自己重生后这些年,都被罗驿在暗中窥伺着、算计着,墨北就如坐针毡——自己竟然茫然不知,还成天没心没肺地傻乐!
墨北啊墨北,你怎么能蠢成这样!!!
看见墨北蔫蔫儿的样子,贺兰山还以为是案件消耗了他的精气神儿,也不好意思这么使唤个孩子,想派车把他送回家去休息。墨北执意自己走路回家——他现在看谁都觉得像是和罗驿有关系,处处鬼影幢幢。
很长一段路像是一恍惚的功夫就走完了,进了家,关门,落锁,关窗,拉严窗帘,检查每个能安放监听监视设备的角落。在准备拔掉电话线的时候,墨北打了个寒颤,终于清醒了过来:我这是在做什么?!
仅仅是罗驿的“影子”就把自己给吓成这副德性?
太丢人了!
墨北厌恶地给了自己一嘴巴,转身把窗户全都打开,让暖烘烘的空气驱散室内的阴冷。墨北把额头抵在窗框上,用力碾转了两下,像是要把僵化成块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