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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堂不出来,今日怎么想起来看货了,”他想到这里,顿时来了一股火,冲张六儿骂道:“我不在你不会明天再点?那点货款我还会少了你的?”
张六儿心下嘀咕,你都不知道拖欠多少次货款了,然而面上还是赔着笑,道:“是是是,实在对不住,我就站了一会,没想到你们掌柜出来了。”
刘管事见他这般态度,气顺了点,只是没好气地道:“真是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主儿。”睁只眼闭只眼好好混日子不行吗?
他嘀嘀咕咕地埋怨着,张六儿在一边赔着笑,刘管事瞄了瞄那张纸,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别点了,这不已经都算出来了?就按这上边的来吧,过一阵子给你结款。”
张六儿面上的笑登时就散了,他皱着眉道:“刘管事,这个月已经有三次的货款没结了,你这……也说不过去吧?”
刘管事眼睛一瞪,道:“张六儿,这么多年了,我何时赖过你的账?”
张六儿的脸色有点难看,也不接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展开,道:“你看看吧,谁家结款都是月结,只你们福运酒楼不同,我也认了,但是近半年来,这货款是拖了又拖……”
刘管事见他絮絮叨叨个没完,赶紧道:“行行行,账房已经回去了,我今天先给你结一半,总该行了吧?”
张六儿欲言又止,阴沉着一张脸,最后还是拿着一半的货款离开了。
雨丝细细密密地落在油纸伞面,发出轻微的声响,绵软如同情人的低喃,江宁慢慢地走在青石板的路面上,往家中走去。
正在院子门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喊:“江大哥!”
江宁回头,见李跃小跑着从河边过来,冲他露出一个笑来:“正准备去你家呢,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江宁打量着他潮湿的衣裳,推开院门道:“先进去吧。”
等两人进了屋子,李跃略带惊讶地道:“江大哥,这墙壁已经被雨淋湿,都快长青苔了,怎么不重新粉刷粉刷?”
江宁将伞放在檐下,转过头看了看进门那堵墙,因为近日来雨下得太多了,到处都很潮湿,墙面上灰白色的墙灰刷得并不均匀,看得出刷墙的人手艺不算好,墙壁上有着被雨水浸湿的痕迹,大块大块的,整面墙像是打了补丁一般。
江宁掸了掸袍角的水珠,漫不经心地回答:“近日事情多,忙得很,忘记这事了。”
李跃这才啊了一声,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傻笑道:“我都忘了,江大哥最近入了沈氏商行做掌柜呢。”
他说到这里,自告奋勇道:“江大哥,我这几日不忙,我给你刷吧?”
江宁微微一笑,婉言拒绝:“不必了,说起来,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李跃这才想起正事,道:“你叮嘱我打听曾记的事情,我打听到了一点。”
江宁倒了一碗清水,推给他,口中道:“说说看。”
李跃正好渴了,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拿袖子抹了一把,压低声音道:“曾和安不是与漕运司大人有点关系么?正好还有一件事情,运河近几个月来不是已经封了么?漕运所贴了告示,半年内不允许商船行驶。”
江宁飞快地抬眼:“曾记出船了?”
李跃点点头,声音里有点压抑不住的小激动:“就是前日夜里,我回去时路过东部码头,正巧见到曾记茶行的伙计正在码头整理货箱,我在旁边蹲了一会,大概夜里子时,船便开走了。”
江宁问道:“船是往南还是往北?”
“往北。”李跃回答后,又喝了一大口水,问江宁道:“有韩大哥的消息了么?”
江宁抿了抿唇,道:“沈三少爷托人帮忙去寻了,约莫还在途中,暂时没有消息。”
李跃见他神色有点低落,便识趣地转开话题道:“那余年粮铺还开吗?”
江宁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听了这话,忽然发出一声轻笑来:“开,怎么不开?说到这里,还要麻烦你一件小事。”
李跃立刻拍胸脯,利落地道:“江大哥有事尽管说,不必客气。”
江宁想了想,道:“明日你帮我去一趟工匠坊,请人将余年粮铺的匾额拆下来。”
“啊?”李跃一怔,诧异道:“粮铺不是还要开吗?”
江宁微微勾唇,轻飘飘地笑了一下:“当然要开了,只不过开得不是粮铺。”
听闻此言,李跃更加一头雾水了,江宁继续道:“你请人将匾额拆卸下来,另改成余年茶行,改好之后,再挂上去吧。”
李跃表情吃惊道:“要开茶行?可是……”
江宁不再多做解释,只是道:“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工钱到时候我会去跟工匠坊掌柜结的。”
李跃见他这样,便知道他心中另有打算,也不再多问了,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办妥的。”
江宁道过谢之后,踌躇了一会,又道:“那么曾记茶行那里,若是有什么情况,还要劳烦你多多看顾了。”
闻言,李跃望着他,神色认真道:“江大哥太客气了,当初我娘亲病危,若不是江大哥借银钱给我,只怕如今我娘亲已经不在了,大恩大德,岂是打听消息这种小事能够报答得了的?江大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我李跃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一定会为你办到的。”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如同拉下了一张巨大的幕布,江宁站在门口望着李跃渐渐远去的背影,面上浮现深思之色。
远处传来鸦叫,一声声,显得无比凄清,江宁回屋的时候,无意中扫见门前廊下挂着的那盏旧旧的灯笼,忽然想起,曾经他拎着这盏小小的灯笼,与韩致远一同走过无数次寒夜,而如今灯笼上已经落满了尘埃,挂着的蛛丝,在晚风中微微摇曳。
才只有短短一个月零三天而已,江宁猛然惊觉,直至如今,原来也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这时间过得太漫长了……
第50章()
第二日一早,天气一扫前几日的阴沉,太阳高照,晴空万里,江宁准时走进福运酒楼的大堂。
酒楼这两日生意似乎不太好,几个跑堂伙计正坐在角落唠嗑,闲得几乎要打苍蝇了,鲍远也是其中之一,他那厢正抱怨个没完呢,眼睛一瞄,见江宁走进来,便赶紧迎过来,笑着问好:“江掌柜今日来得早啊。”
江宁点点头,粗略扫了一眼后堂:“陈管事今日来了不曾?”
鲍远一怔,随即笑着道:“还不曾,陈管事往日里也没这么早来。”
江宁听了,也没说什么,语气温温和和的,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鲍远心中鄙夷,嘴上却热络地答应了,等江宁一走,他便阴阳怪气地小声道:“又躲进账房间了,成日里哪儿有那么多账看?他莫不是把十年前的账都翻出来了?”
一旁的几个伙计哄笑,有人压低声音笑道:“新官上任,总要做点面子功夫给东家看嘛,三少爷让他来干活,可不能自打了脸。”
账房里,江宁从柜子里搬出一沓厚厚的账册来,放到书桌上,韩致远被发配后,他便去找了沈玄清,请求他帮忙调查韩致远的消息与下落,并答应了沈玄清,进入沈氏商行,为他做事。
沈玄清将酒楼交付给他的时候,曾经说道:“这酒楼是近些日子,父亲交给我的,从前都是我大哥在打理,其中少不得有宿蠹藏奸,尸位素餐之流,日后还要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他的语气仍旧如同初见时那般温和,没有什么架子,看起来很好说话,不像生意人,倒像是个读书人一般,斯斯文文,江宁看了看他,也没有怎么犹豫,便点头应了。
他如今来到酒楼已有一阵子了,大致情况也算是了然于胸,酒楼的规模不算小,一共有两名管事,一名账房,一名酒保,四名跑堂伙计,两名厨子并两名杂役,然而这些人每天大部分时间都闲得打苍蝇,可见酒楼生意之萧条。
江宁在书案前坐下,翻了翻账本,拿过旁边的册子和笔来誊写,这一写就是小半日,之后又起身来,出了门,见账房正坐在柜台后面,慢条斯理地喝茶,一双眼睛微微阖着,老神在在,他走过去开口道:“王账房。”
王账房闻声睁开眼来,见是江宁,呵呵一笑,仍旧端着茶,嘴里道:“原来是江掌柜,掌柜的有何指教啊?”
江宁微微一笑:“王账房说笑了,您是沈氏商行的老人,指教却不敢当。”
王账房听了这话,神情便不由露出些许得色来,他强自按捺着,嘴上故作谦虚道:“江掌柜何必自谦?三少爷能让你来做酒楼掌柜,想来江掌柜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哪里,我初来乍到,有许多地方不懂,还需要王账房多加提点,”江宁将手中的账本放上柜台,道:“比如,这个。”
王账房看了看那本被翻卷了边的账本,眉头微皱,胡子一翘,微微诧异道:“这个账本,不正是江掌柜前几日要求要的?怎么,其中可有什么问题?”
江宁把账本往前送了送,不动声色地道:“账本我大致都看了一遍,发现其中确实有些小问题,王账房不如再仔细瞧瞧?”
王账房觑着那账本,也不拿起来,只是神色略带轻慢道:“不瞒江掌柜,我做账十几年了,还从未出过任何问题,江掌柜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江宁微微一笑:“王账房言重了,但是账这种事情,还是要细致点才好,毕竟是真金白银直来直去的,你不如再仔细瞧瞧吧?若觉得还是没有问题,那这账,我可就直接交上去了。”
他说完,也不再多话,转身便回了账房间,王账房瞟了一眼他的背影,又盯着柜台上的账本看了看,面带狐疑之色,好半晌,终于舍得伸出一只手来,两根松树老枝似的指头拈着将那账册轻轻一翻,眉头一皱,再翻几页,顿时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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