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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夫人与周望桂各自扶着贴身丫鬟,旁边再跟一个打伞的婆子,依然热得汗流浃背,周望桂因忍不住气喘吁吁的小声抱怨道:“大热的天儿,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非要把大家都弄到这里来,她倒是可以借口行动不便让婆子背上去,我们年纪轻轻的,怎么好也让婆子背上去?真是丑人多作怪!”
“她搬出已故的老侯爷来,我们能怎么着?忍忍罢,横竖很快就到了。”祁夫人应道,又偏头去看后面的顾蕴,“蕴姐儿,你还受得住罢?”
顾蕴扶着刘妈妈的手,旁边则是卷碧打着伞,闻言笑道:“这报恩寺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以前也走过这山路,受得住的,大伯母只管放心。”
祁夫人这才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一行人总算在半个时辰后,顺利抵达了报恩寺的大雄宝殿。
其时大家都已是饥肠辘辘,累得够呛了,所以在大雄宝殿上过香后,便去了寺里一早准备好的厢房更衣梳洗用斋饭,等忙完了这一切,又马不停蹄的折回大殿的偏殿做法事,瞧着并没有任何异样。
可祁夫人与顾蕴却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到了傍晚,法事终于做完了,大家正要折回各自的厢房去,大殿外却忽然响起了一声闷雷,没一会儿,天空就乌云密布,像只巨大的手掌一样,将最后一丝光亮也给遮住了。
随即便噼里啪啦的下起了暴雨来,大家一时间自然回不了厢房了。
周望桂今日本就不想来,谁知道来了后热成这样累成这样,这会儿终于法事做完了,想着能回去休息了,偏又下起了大雨,一时也回不去厢房休息,因忍不住再次与祁夫人小声抱怨起来:“这是什么鬼天气,早知道方才我们就该早些回厢房去的,公公泉下有知,想必也不会怪我们,再说孝不孝的,原也不在这些虚礼上,而是在心里,如今可好,被困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歇息?”
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一眼旁边圈椅上坐着的彭太夫人,根本不加丝毫遮掩,老不死的,要不是你作妖,我现下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热得半死也累得半死,你活着果然就是专门让人不痛快的,怎么还不死!
祁夫人微皱眉头看着窗外,道:“夏日的雨都是来得快也去得快的,想必很快就停了,二弟妹且稍安勿躁。”
顾蕴也笑着接道:“母亲是在担心这雨下得太大,明儿回不了城吗,您别担心,暴雨都只有一阵,明日铁定还是个艳阳天,耽误不了您回家,耽误不了您见二弟的。”
妯娌娘儿们三个小声说话时,彭太夫人与顾葭倒是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只趁三人不理会时,悄悄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么大的雨,这会儿寺里的人自然是能不出门都不会出门,而且什么痕迹都能给掩盖住了,真是天助她们也!
果然如祁夫人所说,也就一刻钟后,暴雨便戛然而止了,天空中也重新有了光亮,一行人总算由各自的丫鬟服侍着,回了她们暂居的院子去。
一时回到院里的厅堂,祁夫人因问彭太夫人:“太夫人是要同我们一块儿去膳堂用饭,还是让人送到您房间里您单独用?”午膳她们是错过了饭点儿,知客僧只得吩咐单独给她们做,所以她们才在厢房里用的,晚膳就得自己去膳堂了。
彭太夫人一脸疲惫的道:“我本就行动不便,又有些累了,就不过去了,你们回来时用食盒给我带些罢,我就在房间里用。”
顾葭忙在一旁道:“我陪祖母。”
祁夫人便也不再多说,自带着周望桂与顾蕴被各自带来的丫头婆子簇拥着往膳堂去了。
彭太夫人这才打发了服侍的人,压低了声音与顾葭道:“趁现在碍事的人都不在,把你那个丫鬟叫什么来着的,叫来我要亲自问她话。”
顾葭忙应道:“她叫黄莺,我这就叫她来。”
很快黄莺便随顾葭进来了,屈膝行礼后,彭太夫人便问她:“我让你往四小姐屋里放的东西,都已放好了吗?没有让任何人瞧见罢?”
黄莺小声应道:“太夫人放心,奴婢已将那东西加进四小姐屋里的香炉里了,当时跟四小姐来的那个妈妈听我说要上茅厕,也要跟了我一块儿去,我不好推辞以免她动疑,便让她同了我一块儿去。不过到了茅房后,我却借口憋不住了,比那个妈妈先出茅房,然后说自己先回大殿那边了,实则却立刻去了四小姐的屋子,等我折回大殿时,那个妈妈早回去了,见了我还问我不是比她先回去吗,怎么反在她后面?被我以迷路为由搪塞过去了,稍后我装作无意的样子问了其他人,其他人都说那妈妈的确早回去了,想来她应当没有动疑。”
顾葭闻言,不待彭太夫人说话,已先紧张道:“顾蕴那个妈妈为何非要跟你一块儿去茅厕,祖母,您说她会不会已经动疑了?”
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顾葭这会儿可谓把“做贼心虚”四个字演绎了个淋漓尽致,都事到临头了,反而再不复之前的雄心壮志,惟余满心的忐忑与惊惶。
“就你这副蛰蛰蝎蝎的样子,也妄想成大事?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不如!”彭太夫人立刻厉声斥道:“她那个性子,自然会动疑,可动疑又如何,我让黄莺放到她香炉里的东西可是我让你外祖母花大价钱买来的,不是迷药,胜过迷药,根本人不知神不觉,只要她进了屋子,之后的事,可就再由不得她了!”
顾葭脸上的紧张之色这才少稍稍散了些,道:“可我瞧着顾蕴手下那几个厉害的狗腿子此行也充做护院来了,焉知他们没有躲在暗处,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说得彭太夫人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不屑道:“就你这副胆小如鼠的样子,也敢奢望当侯夫人,我看就算我帮着你嫁进了建安侯府,你也休想站稳脚跟,还说什么要帮着你外祖母和舅母弹压顾蕴呢,就你这个样子,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届时只怕也只有继续看顾蕴脸色,而不是顾蕴看你脸色的份儿!”
顾葭期期艾艾道:“祖母教训得是,不过我也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一万罢了,毕竟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成功了自然从此富贵尊荣扬眉吐气,失败了她却连想都不敢去想。
彭太夫人冷哼道:“你谨慎些原也没错,只是太谨慎就是掣肘了,哪个成大事者在功成名就之前能不冒险的?只要有五分的把握,就值得去冒这个险了,何况我们的把握少说也有七八分。”
见顾葭还是白着脸,怕待会儿祁夫人与顾蕴回来后她仍这副样子,岂不是平白惹她们动疑,只得沉声与她把话说透了:“看你吓成这样,索性明白告诉你,你五表哥两日前便先带着人住进报恩寺了,如今别说顾蕴那几个狗腿子了,此番跟来的所有护院只怕都正呼呼大睡,我让你五表哥事先在他们所有人的厢房里都点了蒙汗香……这下你总不担心了罢?”
那些护院把主子们护送到后,便暂时没有他们的事儿了,毕竟在寺里主子们出事的可能性极小,而来的又都是女主子,也轮不到他们近身服侍,所以在彭太夫人祁夫人等人因赶路一上午累得半死,却还要撑着给老侯爷做法事之时,那些个护院们反而有歇中觉的时间,等到用过午膳回了各自的房间后,便都睡了个人事不省。
偏报恩寺的斋饭都是到了饭点儿自己去膳堂,并不单独送到谁房间里的,像今日显阳侯府一众女眷在厢房用午膳的次数,简直少之又少,所以显阳侯府的护院们一直睡着,连晚膳都没去膳堂用根本就没人知道。
这是彭太夫人一早便与彭五太太约好的,若事情顺利,彭五少爷便按兵不动,反之,一旦有了变故,便立刻设法通知她,她既到这会儿都没收到任何消息,自然彭五少爷那边一切都顺利,所以她才敢说如今她们的把握少说也有七八分了。
顾葭听得彭太夫人这话,总算彻底放下心来,恭维彭太夫人道:“到底还是祖母有智计,我再历练几十年,怕也不可能有祖母一半儿的周全。”
彭太夫人脸色稍霁:“你的确得好生历练了,也不枉我大热的天儿还拖着病体来寺里替你谋划,浑身的骨头都快给我抖散了架。你还愣着做什么呢,还不给我好生按按,明儿一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祁氏那个贱人,她不是自来标榜视顾蕴为己出吗,等明儿顾蕴与你五表哥被捉奸在床……到了那时候,我倒要看看,她若胆敢不去建安侯府促成你和建安侯的亲事,我肯不肯让顾蕴一个残花败柳进我们彭家的门!”
顾葭忙唯唯应了,又恭维了彭太夫人几句,上前给她按起双腿来。
约莫一刻钟后,祁夫人与顾蕴周望桂被簇拥着回来了,祁夫人的婆子与周望桂的婆子还各提了一个食盒。
祁夫人因说道:“斋菜已经带回来了,请太夫人趁热吃罢,凉了就不好吃了。”然后一挥手,两个婆子便上前将食盒放到桌子上打开,将里面的斋菜都摆了出来。
彭太夫人便笑向祁夫人与周望桂道:“你们也都累了一整日,且回去歇着罢,我这里自有丫头婆子,不必你们服侍了。”
祁夫人面不改色的点点头:“那太夫人用完膳也早些歇下,明儿还要赶路呢。”
周望桂却是一脸的不忿,‘不必你们服侍了’,呸,老不死的还真拿自己当一盘菜了是不是,还想她们妯娌服侍她,真是美得她!
心里冷哼着,连礼都没给彭太夫人行,便随祁夫人与顾蕴一道出去了,反正这会儿就她们几个人在,她连装样子都懒得。
妯娌娘儿们几个在回廊里道了别,周望桂便先领着自己的丫头婆子回了自己的房间去,顾蕴却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祁夫人的房间。
刘妈妈这才压低声音,细细禀告起自己探听到的事来:“下午大夫人与小姐在偏殿跪经时,五小姐身边的黄莺借口去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