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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爱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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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跑上大街,拦停一辆“的士”,他的车已追至,我隔着玻璃窗龇牙咧齿地对他做了个鬼脸,极其张狂地从他眼前驰去。
直到确定他没有跟上来,我才让司机调转车头回学校。
在基隆路下车,才走至造园馆后方,一阵清冽的桂花香便迎面而来。张望过去,一整片缓坡的草坪上植满了桂花树,香气随着东北向的柔风轻送。
倚着桂花树坐下,阳光被树荫所挡,闭上眼睛,深呼吸,一抹笑容不知不觉地漾开。
白色的小花轻轻地落下些,打在我的发间,染了一身的淡香。
那时,总在想,若能长眠于树下,亦是一件雅事。
在外面逗留到了十点才慢吞吞地回家,只有一点黄色的灯光从窗里透出来,侥幸地希望他们都睡下了。蹑手蹑脚打开门,却看见父亲坐在酒吧台前自斟自饮。
“回来了?”父亲的声音似乎有些愉悦,难道他还不知道?
“嗯。”我瞄了他一眼,走了过去。
“和寒崎玩得开心吗?”
呛咳。
“还……还好。”一阵心虚。
“那就好,那就好。”父亲喃喃道。
那就好?我不禁冷哼。
“我不晓得好在哪里。”
“小蓝……”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其实现在莫氏只有40%的股权是在我的手里……”





、第四十章


“怎么少了20%?”
“你也知道的,原来各拥有莫氏20%股权的林全贵和陈执在云赤阳的威逼下把股权卖了,云赤阳更卑鄙地利用各种手段使莫氏经营的产品被退,或者撤单……”
“这样做他们也要赔钱的,不是吗?”
“唉,都怪我太信任朋友,这也是云赤阳的卑鄙之处,他利用我与几个合作了十数年的老朋友之间有时急着提货时是先发货后签合同的漏洞,让他们先大量下订,等生产出来后马上撤单,使莫氏的资金因大量的囤积而无法周转……这样……不但使你无法得到赔偿金,还动用了大量的流动资金来生产货品。”
“是的。而且银行的贷款即将到期,外债又收不回,提供产品原料给我们的厂家纷纷上门要求莫氏还清前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云赤阳想我变卖莫氏股权的阴谋,但是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就在那个时候,寒崎不顾云赤阳的警告,动用了他名下的‘盛世集团’所有的资金帮我还了一些外债,后来不知何处来的神秘力量把云赤阳手上所有莫氏的股权买走了。”
“然后?”
“事件结束后,莫氏已元气大损,资金短缺,我只好把20%的股权当现金还给了寒崎。”
“查不出是谁买走云赤阳手上的股权?”
“是一个叫叶千生的台籍男人买走的,但是自那天以后,他便从台湾消失了,没在莫氏露出面,连股东花红都不要。”
“你和寒崎有很深的交情吗?”
“我和他只合作过几次,并没有过深的交情。”
“那他为何要帮莫氏?”皱眉。
父亲摇摇头,半晌才继续说:“只是他也没对莫氏不利,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若那些股权是他买的,他大可以入主莫氏了。”
我望着吧台上那瓶深红的酒,想起他昨夜的冒犯。
寒崎,你究竟是君子还是小人?
连日大雨。
我撑着伞站在醉月湖旁,碧绿的柳枝在大雨的洗涤下愈显新嫩,烟波盈翠,而那一池开败了的睡莲,无悲亦无喜地呈现凋零的姿态,湖上漂浮的像是将息的心事。雨渐大,半身濡湿。
抬手看表,下午四点三十。
走到校门口,司机已经撑着伞站在车子旁边候着了。我收伞,上车。
看了一眼后座的蛋糕和鲜花,顺口问道:“我爸还没离开公司吧?”
“是的。”司机恭敬地回答。
“那就回莫氏吧。”
车子划开雨幕向前驰去,我按下播放键,柔美而哀伤的音乐几乎掩过了窗外的雨声,在半空流动,淡淡如诉……
有一种想要拥抱你的冲动/想静静看着你的笑容/让你藏在怀中/直到我每天的尽头/因为想一个人而寂寞/因为爱一个人而温柔/因为有一个梦而执著/因为等一个人而漂泊……
“小姐……”司机耐心地再唤了我一声。
眨眨定神的眼睛,张望,已经到了莫氏楼下。
“你的车就在这里等,不要离开,我们一会儿就下来。”
“好的。”司机为我打开车门。
我走进了大堂,又不放心地回望,肩膀却被狠狠地一撞,手里抱着的课本啪嗒地掉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娇小的身影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地上除了我的课本还有一堆文件资料,散得一地狼藉。
“衣柔?”我拈起一张报表,上面罗列着一些财务数据,制表人处署着一个名字。
“是,对不起。”她略带腼腆地抬起头,把地面的资料拾起。
“不要紧。”我把资料还给她,看着她再一路小跑地离开,不觉微笑。
也许曾经……
只是也许,只是曾经,如此白衣飘飘。
和秘书打了个手势,我直接敲开了总裁室的门。
“小蓝?!”父亲抬起伏案的头。
“今天能不能提早点下班?”自从云赤阳事件后,父亲不得不把大量的精力放在重整莫氏上。
“有事吗?”他把笔插回笔盖里。
“嗯……今天是妈妈的生日。”
父亲的脸飞快地闪过些什么:“呵呵……爸爸都忘了……”忘了好多年了。
“那就从今年开始记住吧!”若必经一些劫难,才能懂得珍惜眼前人,也许值得。
“嗯,那……我们回家吧。”深深的鱼尾纹在笑容后愈深刻。
快到家门口时,父亲却好像刚记起什么似的。
“怎么了?”我望着他。
“没买礼物……”
早有准备了。
“花是代你买的,蛋糕是代你订的。是我没礼物。”我笑道。
“送花?”脸色微变。
不禁低叹妈妈为何选了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车子缓缓开进了前院,把花和蛋糕都放在爸爸手里,我跟在他身后,有种阴谋得逞的扬扬自得。
为何不值得期待呢?
恍然大悟后,浪子回头时。
我缓缓地退回了房间,母亲含泪的笑,父亲温情的眼神,竟似当年。
指尖轻触那张林嘉给我留下的照片,似有一拢烟愁,可笑竟无处排遣,在心里犹如寒潭,轻触便万点涟漪,久久难宁。
云熙……为何是你,为何是我。
窗外,骤雨方歇。





、第四十一章


我是否一直在等待着与云熙相遇……
小巷,街头。人潮中唯一能让我安然的笑脸,那般专注而温柔。
笑,我甚至不知道那是完美的伪装还是刻意的流露。
恨不恨……
相较于有过一刻执手偕老的妄念,也许不过如冷月疏桐,云淡风轻。
只是,无法原谅背叛。
那么,为何等待相遇?
如果只能擦肩而过,如果只能对面不相识。
无数个梦里,仍会被那双清亮而深情的眼睛所惊醒,甚至在空气最稀薄的高地。
记起的,总是那一抬眼,一牵手间若有若无的疼惜。在我一次又一次,重复地否认他对我动过感情以后。
怅然,只是怅然,只能怅然。

把笔搁下,用手指夹着那张信手涂鸦的信笺在眼前一扬,然后揉成团,一道弧线投进身后的废纸篓里。
桌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指到十点,夜里已透着微微的凉意。
想出去走走。
不知何时在大街对面转角处换了一幅新的钻石广告牌,不觉细看了两眼。就在那时,射灯下,经过了一个人,眯起些微近视的眼睛,那样熟悉的轮廓,让我如被咒封。当他完全消失在拐角时,我才翻然醒悟,飞快地跑过马路,拐弯,只看到一家酒吧的门正在台上。
我不想去深思这般拔足狂奔的意义何在,即使那个人真的是他,我又能如何……原来一直潜藏在心底最卑微的愿望不过只是想看他一眼,远远地看一眼。
我推开酒吧的门,门在身后关上时会拉动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瞬间又被里面震耳欲聋的靡靡之音所掩盖。在拥挤的混合着酒臭和烟味的人群里穿梭,我不记得这是第几圈,只是一遍一遍绕场寻觅,直到倦至站在角落里大声的呛咳。
一道阴影迅速欺近,我缓缓地仰起脸,轻颤。
“天蓝。”竟是寒崎,带着浓浓的酒气。
寒流从心脏瞬息流窜到四肢百骸,有一种紧绷后的虚脱。
不做声地想离开,他却擒着我的手腕,我回过头冷冷地睨着他。
便是那一个回头,所有的音乐仿佛静止,凝结在空气中,就只清晰地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在我身后遥遥地响起,然后沉寂。我再回过头去望时,那扇门已然关上,音乐沉沉地落下,如潮水般将人淹溺。
也许在那个时候,我便感知到了,于是疼痛。
“放手。”
他皱眉,似乎是因为听到我的一丝哽咽,手便松开了。
快速地把一室喧哗隔绝在身后,大街上稀稀疏疏三三两两的人群里再也寻不到半分熟悉,冷风扑面,只一个转身便隔了一个次元,换了一个时空。
“为什么这么伤心?”如此站着,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他陪我站了多久。
“我有吗?”声音是如此平静。
他不回答,只是招停了“的士”。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我坐进车子里,只道:“我想去海边。”
在基隆港一带下车,我们沿堤漫步,海风很大,许久才留意到他的身形微晃。
“喝多了?”我拧头看他。
“还好。”语气竟有些萧瑟。
“一个人喝闷酒?”
“习惯了。”
“酗酒成习可不好。”真是无话找话。
“不,是习惯了一个人。”
他站定了脚步,目如寒星。
“要听故事吗?”他问;目光却投在远处的一幢浅黄色的别墅上。
“看见那幢别墅了吗?”
我点头。
“我在那里像狗一样活了十三年。那个我称呼为母亲的女人把两岁的我寄养在我舅舅的家里。最初,他以为能在我身上得到好处,没想到能继承财产的人竟然是我尚未出生的弟弟,于是我便成了虐待的对象。”
看见我倏地睁大的眼睛,他冷冷一笑:“不相信吗?”他说着就捋起衣袖,那条手臂上深深浅浅地留着许多经久难消的鞭痕,我怔住了,不为那些狰狞,而为了那份熟悉。
“你……你是……”记忆里那一点,几乎就可以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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