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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怎么了?”这小哥方才拿话堵了我,我脸色便没那么友好了。
小厮顿时板起脸来,嗓门也大了几分:“我就说么,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做事懒懒散散的,拿个冰块这半天都没动身,还敢跟人顶嘴!两位爷都是洛阳来的贵客,你开罪得起么?!你赶紧的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
我转头看向邓训,这厮的脸上哪里还有怒气,亮闪闪的眸子里突然就多了一丝促狭的笑意。
我转头望向窦旭,他脸上也是暗藏笑意:“赔礼道歉什么的,就不必了吧,我们不计较。”
小厮一脸正经道:“那怎么成?!早几天老爷和夫人就一再叮嘱,说一定要侍奉好洛阳来的贵客,大家就算是受点气挨点骂,那也是做下人的本分”
“陆七,怎么了?”想是这小厮嗓门太敞亮了,场上的程明瑞听见了竟丢下比赛几步赶了过来。
“二爷,新来的这位小哥不懂事儿,居然出言顶撞两位贵客”叫陆七的小厮忙忙躬身告我的状。
“明瑞哥哥,你快回去,仔细中了调虎离山计!”我朝程明瑞眨眨眼睛。
“悦妹?”程明瑞看清是我,顿时一脸惊诧:“你怎么进来的?”
“就这样进来的。”我理了理身上的家丁布袍笑道。
“你啊你”程明瑞无奈摇摇头,转身便对邓训和窦旭躬身拱手抱歉道:“家妹太过调皮,让两位见笑了。”
“早就习惯了。程公子不必见外,先去照顾场子吧。”邓训拱手回礼道。
程明瑞点点头。转身又对陆七道:“你什么眼神,连主子也认不出来,还惊扰了两位公子,赶紧的赔礼道歉!”
陆七早就已经惊得目瞪口呆,这阵便忙忙点头:“二爷教训得是,都怪小的老眼昏花,糊里糊涂的,小的这就赔礼。”
说罢,他果然便朝我鞠躬道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小姐大人大量。多多海涵”
我本来在汝州呆的时间就不多,且不说我还故意穿了一身家丁的衣服,他能认出我来才怪呢。我原本也没为他置过气。这阵见他这般认真的道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忙忙摆手道:“小哥莫要道歉了,你也是尽了职责。”
程明瑞处理了这事,便快步赶回了鞠场上。
我们这边刚打发了小厮陆七。那边窦媛便带着小厮端着冰块和绢布急急赶来了。
“邓公子,你怎么不坐下歇着?”窦媛一走过来便诧异问道。
“他之前是装病来着,根本没受伤!”我瞥了邓训一眼,讪讪笑道。
“装病?!”窦媛望向邓训,一脸错愕。
“我,我方才”邓训也觉得有些尴尬。竟口吃起来。
我伸手从小厮端着的陶壶中拣了块冰块放进嘴里,一边咂舌吮吸悠悠凉意一边兴致高昂的打量邓训的窘态。
“这暑天里,就是冰块吃着才解暑。”仿佛为了打破尴尬局面。窦旭也拣了块冰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咬得脆响。
我突然想起先前来寻窦媛的初衷,抬手便拉了窦媛往一旁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我正有些悄悄话要告诉你呢。”
窦媛疑惑道:“什么话?”
“你是不是喜欢邓训?”
窦媛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悦儿胡说什么啊。”
“你不喜欢他?”
“我”窦媛犹豫着抬头瞥了邓训一眼,随即便埋下了头道:“悦儿想说什么?”
管她喜不喜欢。我还是要尽到我做闺蜜的责任。我攀住她的肩膀,推心置腹道:“邓训这人。我打小就结识了,特别小心眼,特别爱记仇,脾气又怪异,动不动就生气,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你就不知道他为什么怒气冲冲”
“悦儿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窦媛打断我的话,一脸警惕问道。
想了想,邓训的缺点我好像也说得差不多了,便归纳总结道:“我就是提醒你,象邓训这种人,你千万不能喜欢上!”
“悦儿,是你喜欢上了他吧?”窦媛抬起头来,直直问道。
我蓦地怔住:我喜欢他,怎么可能?!
我转头回望了邓训一眼,他和窦旭并肩靠在竹篱上,似乎正谈论着鞠场上的比赛。晨光投照在他的侧脸,将俊挺的鼻梁和如削的下巴勾勒得异常生动。这厮,其实长得还真好看。只是,我怎么会喜欢他
“悦儿,那日在糊涂林,我就看出来了,你喜欢他!”
窦媛的这句话其实说得极轻,却不知为何邓训突然转过身来,目光与他交织的一刹那,我慌忙低头避开道:“胡说,我才不会喜欢他呢!”
窦媛却径直道:“其实,象邓公子这般出色的男子,又有几个女子不喜欢?悦儿,你若真不喜欢他,就放开他吧。”
“放开谁啊?”窦童突然从后面窜出,吓了我一跳。
窦媛却平静笑道:“童儿,场上现在哪个队领先?”
“你们方才都没看么?小八哥今日可威风了,起先是程公子带领的汝州队领先,小八哥虽是中局上场,但他沉着冷静,带领我们洛阳队,一路激战,力挽狂澜”
我和窦媛耐着性子,倾听窦童添油加醋的描述场上的比赛,目光不期而遇,却又慌忙避开。
第六十七章 今夕何夕()
午后,公子小姐们分作两处,在程明瑞和程冬雪陪伴下进入广成苑沐浴温汤。
夏日炎热,看着水汽蒸腾的温汤池馆,我便失却了沐浴的兴致。推说身体不适,我在池边的软榻上恹恹躺下。
程冬雪带着小姐们换了浴袍,在丫环的侍奉下缓缓沉入用花瓣和香薰调制过的温汤。小姐们的秀发伴着花瓣在水面飘摇纠缠,窦媛的那番话便又浮上我的脑海。
“悦儿,你若真不喜欢他,就放开他吧。”
窦媛为何要我放开邓训?!我又没有拴着他,要从何放开?
我思来想去,觉得脑子里象塞了一团乱麻麻的丝线,半天都理不清楚。
林间风过,带来池中花瓣的暖香,我躺着躺着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四周寒凉刺骨,睁开眼便发现自己陷在一片黑沉沉冷冰冰的水流中,身体正一点一点往下沉。茫然无助间,手臂触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我便竭力攀附其上,牢牢抱住不放。
“你放开!”
“不放。”
“你不喜欢我,何必还来纠缠我?”
不喜欢,就一定得放手么?我心中犹豫不定。
“你放开我!”
“我不放,我喜欢你”
一团黑影突然倾覆而下,柔软温热的唇瓣便落在我的额头。象是烙铁一般,在我额间烙下了一道滚烫的印记。
我仰起头来,想看清面前的人,手臂却突然乏力松开,身体在水中急遽沉落。闷窒感重重袭来,压得我心痛不已,我不禁抬手连连捶胸。
“咳咳”一阵急促的呛咳之中,我惊醒了过来。
林荫笼罩下。夏日的艳阳也变得疏离了许多,清冽的山风一阵阵拂过,池馆四周悬着的丝帘便起起伏伏,柔软飞舞。
我端过旁边木几上的茶水,猛喝了几口才平静下来。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梦里的场景,和那日在涧河中的场景十分相似,可居然多了一段对话。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苏姐姐,你也下去泡泡啊,很舒服的。”窦童从温汤池里起身。走到木几前来找茶水。
我点点头,去旁边的更衣室换了浴袍,沉入了温汤之中。身体被温热的池水包裹。梦里余落下的冰冷感渐渐消失。原来,夏日的温泉并不是我想象的那般煎熬肌肤。
傍晚,我们沐浴结束返回程家大院时,便有皮影戏班的师傅们在院子里拉了白绸布抬建戏台。
洛阳城里最流行的是看角抵戏,这皮影戏班因规模小。剧目短,反倒很少进入大户人家。公子小姐们见了反倒十分稀罕,都是匆匆用罢晚餐,就赶到院子里围观。戏台搭好了,皮影师傅们却拎着陶壶靠坐在戏台后面,悠闲的喝起茶水来。
看了一阵。窦童便上前问道:“师傅,什么时候才开演啊?”
皮影师傅笑道:“勿要急躁,要投显这皮影儿。须得天幕黑定了才能开始。”
窦童抬头望了望西天的晚霞,焦躁道:“那还莫如找间屋子,闭门遮窗,直接开演。”
“呵呵,我这剧目。却不能在室内演出,非得这幕天席地的场景里。才有意境。”
“什么剧目这么挑场子?”
“呵呵,暂时保密。”
这皮影师傅吊足了胃口,让大家欲罢不能。小姐们在院子里逗了鸟,看了锦鲤,赏了荷花,逛过好几圈后,天色才终于黑定了。
一阵鼓乐喧场后,灯火骤然闪亮,那白绸布之上便依稀投照出隐隐约约的亭台楼阁来。光影移动,那楼阁渐渐移近,幕布上便出现一个红裳女子,手扶机杼,臻首微垂,躬身纺织。
此时,幕后便响起皮影师傅低沉缓慢的说辞:“大河之东,有美女丽人,乃天帝之子,机杼女工,年年劳役,织成云雾绢缣之衣”
“原来是鹊桥仙!”窦童惊喜道。
果然,皮影师傅娓娓讲述的,正是那牛郎和织女的故事。这个故事,我在竹溪镇时,就听我爹爹讲过。后来在学堂里,周老夫子讲授诗经?大东时,也曾顺带提起过这个故事。
只是,我爹爹和周老夫子都没有这皮影师傅说得生动好听。看着织女被王母强行带回天庭,与夫君天各一方,坐中小姐们无不愤慨难平,议论纷纷。
此时,幕后便传来一阵缠绵悱恻的笛音,笛音之中,有人低唱:“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好生悲戚!”我身旁的窦媛一阵哽咽,竟抬袖拭起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