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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忙垂首认错:“先生,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书房面壁思过。”
“算了,你帮我把祖师的牌位端着,我还得进去一趟。”说罢,周老夫子把手里的牌位交给我,转身抬袖掩鼻又冲进了烟浓雾重的祖师堂。
“苏姐姐,先生对你真好。这包水若是我扔的,只怕要罚跪一个时辰。”一旁的初晴眼羡道。
我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初晴又凑近了悄声道:“我也是才知道苏妃的事,到没想到皇后娘娘这般大度,还能让你住在国舅爷府上”
初晴说得神神秘秘,我听得懵懵懂懂:“什么苏妃?”
“就是被打入冷宫的苏”初晴刚说了一半,几位女先生便黑着脸带着衣着散乱、满面尘污的窦童从祖师堂里走了出来。
“童儿,你怎么了?”我急急上前询问。
窦童却只是哭哭啼啼,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你怎么了啊?怎么这副模样?!”
刘女师瞥我一眼,又对窦童厉色道:“哭也没用,我马上着人去通知窦夫人!”
眼看着几位女先生将窦童带走,我把手里的祖师牌位往初晴怀里一搡,便急急跟了过去。
几位女先生将窦童带进了前院的惩戒堂,然后便关上了门。
我附耳在侧门外偷听了半晌,才隐约明白:窦童偷偷溜进祖师堂里,拿了灯油对着香烛练习吐火。火倒是吐出来了,却引燃了祭师台周围的布幔。
火燃起后,她便吓得躲在了祭师台下。幸亏负责清理祖师堂的刘女师及时发现火情,带了学堂众人及时扑救,这才将她平安带了出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一脸焦急的窦夫人便带着几个窦府中的婆子、女眷赶了过来。
我还想继续偷听,却被刘女师发现了,她板着脸让我去祖师堂帮忙清理杂物。
一直忙到天黑,祖师堂里的器物、祭品才被清理规整出来,搬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吃过晚饭,我一个人坐在寝室内,正琢磨着找初晴去打听一下消息,窦童便推门进来了。
“你可终于回来了!”我松了一口气。
和往日的话匣子性子截然不同,窦童只是望着我,不发一语。
“学吐火这么有趣的事,你居然都不叫上我!”我黑下脸说道。
窦童一怔,随即便扑过来抱着我哭道:“苏姐姐,周老夫子要赶我回家”
这一下,轮到我发愣了:“他要赶你回家?”
“周老夫子跟我奶奶说,要么我走人,要么他走人。”
“这是你们窦家的私学,大不了就换个先生呗,反正大家都不喜欢周老夫子。”我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我求过奶奶,奶奶说窦家一族人多,各房的人都盯着我爹爹的世子位置,若是因我换了学堂的先生,我爹爹就成了众矢之的。我也不愿意爹爹被人指责,所以只能回去了”
接下来,我们便彻底无话了。我只是愣坐在床榻上,看窦童从柜子里将自己的衣物用品整理打包。
“苏姐姐,你以后会来看我么?”收拾好包裹,窦童红着眼圈问我。
“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哭什么?”我上前替她抹了脸颊上的泪花,嗔道:“自然是要来看你的。就算不犯错,这学堂我们也最多再待三年,你早些毕业还乐得自在呢”
“嗯,这下不用每日背诗书了。”
“嗯,也不用挨戒尺了”
“噗”窦童突然便笑了起来。
这般依依告别之后,窦夫人和窦家女眷们就带着窦童回去了。这间寝室便只留下我一个人了。
按照学堂的规矩,女弟子到了及笄的年纪,便是毕业之日。我离毕业还有三年,没有窦童陪伴的三年,想着便有些无趣。
这两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却再没了能够分享的人了。想到这里,我突然就思念起我娘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休学日,一回了侯府,我便直奔程素的房间,想请示回广阳门看看我娘。
程素正坐在桌前翻看一堆红纸卡片儿,我俯身叫了她几声“姑姑”,她才对我道:“你坐下,帮我拿笔记一下。”
我迟疑着在她对面坐下,春娥便将蘸好墨汁的毛笔和一张宣纸递到我的手里。
观察一阵,我才发现这些红纸片儿上密密写着小字,记着姓名、年柱、月柱、日柱、时柱这些八字,便有些好奇道:“姑姑,这些纸片儿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侯爷寿辰那日,前来贺寿的夫人们见了四爷,都赞他仪表堂堂人才出众,这几日便陆续有人送了自家千金的八字帖儿。侯爷让我帮忙物色一下。”程素翻着手里的一张纸片儿,递给我道:“这是成义侯梁侯爷家的千金,这个八字儿和四爷倒也般配,你记一下。”
我便将庚帖上的名字和生辰在纸上抄了下来。
程素边翻边看,一共在那堆卡片儿里选了三张让我抄出来。这边抄完,程素便接过去看了一次,满意点头道:“赶明儿我就带你去这三家做客,你也正好近距离接触接触这些小姐,帮四爷物色一下。”
好不容易才有两日休学,竟又要陪她去做客!
我犹豫一番,终于鼓足勇气道:“姑姑,我也有月余没见着我娘了,今儿我想回去看看她。”
程素端起桌旁的茶盏,一边用杯盖耐心撩着茶沫一边道:“广阳门那种地方,你以后要少去。需知要想谋得一段好姻缘,门第和出身便是第一要紧的。”
姻缘?我垂下头,看着桌上的那堆红纸片儿,默不吱声。
“我看在我娘的份上,将你视作亲侄女,待你却比侯府里这些正牌的小姐还好。这府里的小姐没一个有机会见着皇后娘娘,更不必说还得到赏赐。我做这些,便是要为你谋一个好的将来。”
谋个好的将来?她无非是将我的生辰也写在这些红纸片儿上,在那些贵族夫人的手里掂来掂去,最后配给某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
见我一直不说话,程素终究叹了口气道:“你年纪还小,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你娘便是明白我这份苦心,才狠心不来看你。罢了,你今儿回去吧,明早我让春娥来接你,免得你心里恨我这做恶人的姑姑。”
程素居然同意让我回广阳门?!
我心下一喜:原来,只要我坚持,她也是会作出让步的!
第三十六章 水果人儿()
轿夫将我送到广阳门时,天已经黑透了。让人郁闷的是,我娘居然不在家。
轿夫在门口等了片刻,见我进不了家门,便说送我返回侯府。
好不容易得来的回家机会,我怎么能回去?寻思一番,我便说我娘在陶坊取东西,我直接去陶坊找她。
轿夫不放心,又起轿将我送到陶坊门口。
抬手敲了门,好一阵门后才响起启栓的声音。侧门拉开,立着的正是提着风灯一脸惊讶的小缺。
“小缺哥哥,我娘不在家,我进不了门,过来坐一会儿。”我解释道。
小缺脸上便露出温和的笑容,侧了身引我进门。
穿过店面,进了后院,发现罗师傅正在往泥坯车上搬坯子,便觉得有些惊讶:“罗伯伯,怎么这个点儿了你还在做活?”
罗师傅转回身来,咧嘴露出笑容:“是悦儿啊?呵呵,说来也奇怪,最近陶坊的生意特别好,好多人来这里定做茶壶。白日要赶着出货,只能晚上开窑啊。”
“生意再好,你也要注意身体啊。”一月不见,感觉罗师傅瘦了许多。
“嗯,我准备过几日再收个徒弟,人手多点,就不会这么忙了。”罗师傅顿了一下,又道:“悦儿来陶坊是”
“我娘不在家,我以为她在这边,所以来看看。”
“你娘这阵子好像也很忙,她有很久没来陶坊了。小缺,你带悦儿去树下歇着,我得先把这一车送入窑里。”罗师傅说罢,躬身继续将泥坯往车上装。
小缺带我到树下,将风灯搁在木桌上,端了茶水上来,便又走开了。
我喝着茶水,望着头顶的槐树,槐花已经落尽,茂盛的树冠将院子遮得密密实实,几乎望不见星空。小缺在花树下吹埙那夜的场景,像是梦境一般,突然就变得有些遥远了。
片刻后,小缺端着个木盒子走了回来。我眼睛一亮,想起了上次求他帮忙做的水果人儿。
小缺将盒子递给我,含笑示意我打开。
怀着对水果里小人儿姿势的好奇,我迫不及待打开了盒子。暖黄的灯光下,木盒里整齐蹲放着九个闪着莹润光芒的水果不,是长成水果形状的陶瓷小人儿!
红扑扑的石榴脸上,画着弯弯的眉眼,笑得裂开的大嘴里,居然还能看到几颗白白的大牙,就象邓训那厮那日的得意模样;黄橙橙的橘子脸上,画着一双紧皱的眉头,那歪扯在一角的嘴唇,分明象是吃糖葫芦时酸得皱眉的窦童;还有撅着嘴的柿子人儿,吐着舌头的沙果人儿
一一看过去,我终于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小缺哥哥,你怎么想出这些表情来的?”
一抬起头来,便发现小缺正看着我,一双眼睛好像天上的星星一般晶晶闪亮。
我突然怔住:这一幕,我怎么像是在哪里见过?!
小缺脸上露出笑意,伸指在茶盏里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几个字:你喜欢就好。
“嗯,我很喜欢。谢谢小缺哥哥。”
我取出咧嘴的石榴人儿,握在手心扭了扭,却不象我娘那盒水果人儿,能够从中掰开,心中便略略失望了一下。想必我娘那盒水果人儿是罗师傅烧的,小缺还没学会吧?
拿着水果人儿赏玩了一阵,看看时辰不早了,估计我娘差不多也该回家了,我便起身告辞。
罗伯伯还在装泥坯,听说我要走了,便叮嘱小缺送我回去。
我抱着木盒子,小缺提着风灯,一路沉默着往我家里走去。以前跟着小缺学制陶时,总是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