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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拿起那两只杯盏放在鼻端一闻,闻到第二个时,脸色倏地垮了下去。
这个杯子里放了泻药!
他之所以这么熟悉这味道,是因为小时候顽皮,又不喜欢谢廷笍,因而经常偷偷往谢廷笍茶中下泻药。
“钟家女郎和那位女郎进来的时候,分别是坐哪里的?”谢廷筠握了握手中的杯盏,看向一旁惴惴不安的小二,厉声问道。
小二一抖,忙不迭回答道,“钟家女郎一贯喜欢坐左边,另外那位女郎是坐右边的。”
谢廷筠深沉的目光落在左手的杯盏之上。
这么说,泻药是下在钟灵珊杯盏中的。
为何?
这幕后之人,究竟是针对钟灵珊?还是无忧?
他将这个问题先放在一侧,接着打量起房中的情况。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包间的屋顶之上。他头顶的正上方,有几块瓦片似乎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最近这包间的屋顶可有修葺过?”
小二摇摇头。
谢廷筠走到包间临街的窗户旁往下看去。窗户下面是一条不宽的小巷,往来人流并不多。他心中大概有了几分猜测。
这时,包间的门被人推门而入,是阿翼。
“七郎,属下发现了阿柳留下的记号。”
“你快去追,熙之那里,我去说。”谢廷筠沉声吩咐。
“是。”阿柳应一声诺,很快消失不见。
谢廷筠带人马不停蹄赶往卧龙山,正好遇到带了人下山的秦默和秦肃,见到谢廷筠风尘仆仆面色沉重而来,秦默的面色沉了沉。
“你说什么?!”
听得谢廷筠的报告,秦默素来平静凉淡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丝丝裂痕。他死死地盯着谢廷筠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被秦默这样的眼神看得起了几分寒意,谢廷筠却顾不上其他,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无忧失踪了!”
一旁的秦肃听得谢廷筠压低了嗓音的话,面色也忽的一沉,转头吩咐带来的虎贲军先原地休息片刻,自己则走了上来,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
谢廷筠便将方才阿翼报告给他的话向秦默复述了一遍。
秦默眸中汹涌波动的情绪终于安定下来,他抬目看一眼远处夕阳渐渐落山的地平线,“回刺史府!”他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吩咐。
秦肃先带了虎贲军去城郊安营扎寨,秦肃则和谢廷筠带来的人一道回了刺史府。
谢廷筠带人出府,钟志柏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此时正在府门处不安地打着转,见秦默和谢廷筠带了人回来了,忙不迭迎了上去。
“寺卿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女和……”他话音还未落,却被秦默突然睨来的眼神给震住,浑身冰凉地站在原地。
那样的目光,极为幽暗寒凉,冷得像似裹了极地寒冰的利刃,倏地扎进他的喉中,让他想说的话却堵在了喉咙里,一点一点结成冰棱。
钟志柏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更没有见过这样全身散发出森凉寒意的秦默,一时间手脚冰凉,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直到谢廷筠出声唤他,钟志柏才蓦然回了神,颤颤巍巍小跑几步跟上了秦默的步伐。
秦默径直进了正厅,谢廷筠将带去的人留在了院子里候着,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钟志柏愣了愣,一咬牙也提步走进了正厅。
一踏入厅内,就觉得一阵森寒的冷气袭来,比厅外冬日的寒风还要刺骨。
钟志柏打了个哆嗦,不解而困惑地看着负手默立厅中的秦默。
秦默不说话,谢廷筠亦是沉默,钟志柏的目光在两人面上逡巡面刻,终是耐不住开了口,“寺……寺卿……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下官听下人来报说殿下和小女在天香楼,怀疑有人对他们欲行不轨?”
秦默低垂着眉目,面上深沉的神色看得人心里一阵发悸。
谢廷筠叹一口气,知道秦默心中已对钟灵珊十分不喜,自然对钟志柏不会有好脸色,想了想看向钟志柏道,“钟刺史还是耐心等等吧。”
等等?
等什么?等谁?阿灵怎么样了?殿下又如何了?
钟志柏一肚子的疑问,可是看着秦默黑得能滴出墨的脸色,还是识趣地收回了话头,惴惴不安地立在一旁等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秦默的姿势却半分没有变动,阴沉的目光透过挽起的毡帘看向远方,眼中笼着层层深雾,琢磨不透心中所想。冬日刺骨的寒风卷着寒气刮入厅中,让钟志柏忍不住冻得打起了哆嗦。可是秦默不动,他也丝毫不敢有所行动。
就在他觉得自己的双脚都快站麻木之际,门外终于响起了些微响动,他一喜,刚欲抬头看向秦默,却感到身前一阵劲风刮过,抬头一眼时,秦默早已不再方才所立之处。
他后知后觉地惨败了脸色,目光看向厅外秦默渐小的身影。
他从来不知,身为文官的秦默,竟然会有这样高深的功夫!
这一刻,心中越发忐忑起来,心底的疑问也渐渐扩大。殿下和阿灵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秦寺卿的神情又为何这般冷峻?
顾不上多想,他也跟在匆匆而出的谢廷筠身后出了大厅。
“殿下呢?!”
北风呼啸而过,秦默站在院中,阴沉着脸色看着阿柳手中抱着的昏迷不醒的钟灵珊,浑身凛冽的气息似比这样的阴冷的冬日还要让人颤抖。
“属下无能,未能发现帝姬的踪迹。”阿翼和阿柳垂了头。
“寺卿……”钟志柏追上来,话音未落,便看到了阿柳怀中一脸苍白双目紧闭的钟灵珊,不由惊呼一声扑了上去,“阿灵!”
话刚出口,便觉得一道森凉的视线盯在了自己后背,扭头一看,是秦默。他用一种无悲无喜的神色看着自己,黝黑的眼瞳之中恍若没有焦距,看得人心中如坠冰窟。
“寺卿,这……”钟志柏看看阿柳抱着的钟灵珊,又看看秦默的神色,心中忍不住打起了小鼓。
秦默却瞥了目光,往阿柳和阿翼看一眼,声音凉淡得似刚从万丈寒潭中浸润过一般,“你们俩,跟我来。”说罢,转身朝菖蒲院的方向走去。
阿柳咬了咬牙,将钟灵珊交到钟志柏手中,快步跟了上去。
钟志柏看着怀中双目紧闭的钟灵珊,感受到她皮肤传来的温热,这才长长吐尽心中浊气。阿灵她好好的,他脚步刚要动,忽觉裸露在外的手腕处一阵沁凉传来,低头一看,一朵小小的雪花落在了他的肌肤上,正逐渐消融。
他心下一动,抬头一看,天空中竟是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
钟志柏转头朝秦默离开的方向望去,只见纷繁飘雪中,他一袭素白衣裳融入天地之间,寂寂的寒风吹起他的袍角,让他的身影显得愈发绝世静谧,带着难以言喻的孤冷。
入了菖蒲院。
阿柳和阿翼噗通一声跪倒在秦默面前,“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好殿下的安危。”
秦默在长几前坐下,清冷的目光定定落在两人身上,声音空灵得仿佛不带一丝情感,“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说一遍。”
阿柳和阿翼失了公仪音的踪迹,已是羞愧万分,闻言浑身一凛,将今日之事从头到尾同秦默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从公仪音和钟灵珊出府,到他们进入天香楼前公仪音的吩咐,到天字号包间内发生的事情。
说完后,两人大气不敢出,垂首跪在地上。
等两人说完,谢廷筠将他在天字号包间内的发现也跟着补充了一下。没有听到秦默的回应,谢廷筠不解地朝秦默望去,却见他一脸清冷之色,长长的睫羽半分也不曾抖动,看着前方的目光恍若陷入幽远的沉思。
谢廷筠不敢出声打扰,阿柳和阿翼更是不敢发出任何响动,唯恐打搅了秦默的思绪。
终于,秦默的目光中有了点点焦距,“来人!”他清冷开口。
“郎君。”应声入内的是听得动静匆匆赶来的莫子笙。
秦默瞥他一眼,“派人去钟灵珊房中盯着,一旦她醒过来便带来这里。”
“是!”莫子笙沉声应了,退出去的瞬间,目光在阿柳和阿翼身上一顿,终是飞快地扫来,匆匆离去。
“至于你们俩——”秦默冰冷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阿柳和阿翼身上。
“属下该死!”阿柳和阿翼牙关紧咬,没有半分推脱。
秦默的目光从他们面上飘过,看向早已飞起洋洋大雪的窗外,“这条命先留着,等找到了阿音再让他们处置,你们先退下!”
阿柳和阿翼丝毫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弧线对视一眼,谢过秦默后退了出去。
谢廷筠看向秦默,“熙之,你怎么看?”
秦默冷笑一声,“这分明是有人设了局等着阿音往下跳。”
“你是说……这件事一开始就是针对的无忧?可是,为什么要绑架无忧?那不成她的身份已经泄露了?”谢廷筠吃了一惊。
“那个钟灵珊一定知道什么。”
谢廷筠越发吃惊起来,“难道钟家女郎也参与到了其中?”
“就她那个胆子和智商,估计也没这份参与。怕是她蠢笨又不自知,被人利用得彻底,真是白白枉费了阿音的一片好心。”秦默冷冷一勾唇,嘲讽道。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等!”秦默冷冷吐出一字,“不管是谁绑架了阿音,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我猜,他们很快就会联系我们的。”
不出秦默所料,大概过了半个钟头的时间,刺史府守门的仆从匆匆赶来,将一封信笺递给秦默,说是刚刚有个孩童过来,指名要交给府里的秦家九郎。
秦默将仆从打发走了,展开了信笺。
心中只有短短一句话。
“若想重华帝姬活命,就停止搜山!五日后,帝姬自然会毫发无损地回来。”
秦默一目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