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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菀微微点了点头，谢子衡的这番话里虽然含着抚慰的意思，但是却让谢菀更加确定了一点，苏姨娘的死不简单，死一个姨娘自然是没什么，但是在谢家这样的大宅门里面，竟然有人能凭空弄死一个姨娘，这种事儿简直对谢家的几位主子来说，就像是有人拎着刀站在自己床边，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爽了。
想到这一层谢菀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苏姨娘住的绿竹园，宋氏早就遣人围成了铁桶一般，如今居然又出了这种事儿，也不知道老太太和老爷哪儿要怎么交代。
但是看着谢子衡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谢菀也不敢多说什么，她对这个大哥一直都很是敬畏，虽然还不到弱冠，但是绝壁是得到了他们的老子谢放的真传，少年老成心思极深，小小年纪便十分沉稳了，就连谢放平日里也很倚重他。
所以这个时候谢菀也只敢缩着脖子坐在宋氏身边喝茶，一句话也不敢说，倒是谢子徽，怕是被气得狠了，语气也就有些冲了：“死个把姨娘自然是没什么，可是我偏不懂，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太太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儿！”
谢子徽也不是个笨人，谢子衡这么两说三说的，他大概也明白了这里面的缘由。
宋氏看着谢子徽这般气愤的样子，倒是不由得被气笑了：“徽哥儿如今脾气倒是见涨，但是这种事儿你也用不着操心，万事都有我和老爷，你好好读书我就谢天谢地了。”
谢子徽听宋氏这般说，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太太为何这般小看我，前几日大哥还夸我学习有进益，父亲也说让我明年就下场试一试，我必不会辱了咱们谢家的名声。”
看着谢子徽这般气急败坏的样子，宋氏也不由得笑了：“好好好……咱们徽哥儿如今也大了，是我不该说你，日后咱们谢家的门楣也就靠着咱们徽哥儿给咱们光耀了。”
听见宋氏这般说，谢子徽不由得又有些赧然，脸上也不由得泛了红。
旁边的谢子衡看了，不由得皱了皱眉：“二弟，还不坐下，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还不及四妹妹清醒。”
谢子徽听见谢子征的训斥，心里虽然不服，但却也不敢反驳，只得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端起眼前的茶杯，泄愤似得灌了起来。
谢菀在旁边看的好笑，但是看着一边谢子衡一脸面瘫的坐在旁边，她又生生的把笑意憋了回去，只得拿着桌上摆着的点心逗给谢子征喂。
谢子征此时倒也听话，只是一脸乐呵呵的坐在谢菀旁边，老老实实的等着谢菀给她喂点心吃。
他们就这么等了也没多久，就等到老太太院里的碧玉过来传话了，碧玉是个知礼的，进来先朝着几位主子行了一礼，这才微微垂着眉眼说道：“老太太让太太快去崇宁堂一趟，有些事儿得和太太商量。”
宋氏此时脸色早就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道：“劳你还过来跑一趟，行了你先回去回话吧，待会儿我自会过去。”
碧玉脸上还是笑：“这不过是奴婢的本分罢了，哪里担得起太太的这番话，那奴婢就先回去回话了，太太先收拾着，只是……几位姑娘和爷就不用过去了，老太太说这种事儿姑娘们还是少掺和些，没得辱了姑娘们清贵的名声。”
宋氏听了这番话，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异光，但是到底还是笑着又开口道：“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我到是一时有些慌了，没想周全，行了，这事儿我也知道了，你先回话去吧。”
碧玉听了又福了福，这才笑着出去了。
等碧玉一出门，谢子衡的眉头就先皱起来了：“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只唤太太过去，难道是要责怪太太？”
谢子衡十分清楚，像是老太太这样重规矩的人，肯定不会当着小辈的面儿训斥宋氏，此时这件事儿闹得这样大，老太太还不忘吩咐宋氏不要带小辈过去，只怕这次过去不会善了了。
但是宋氏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虞，即使碧玉出去了，她还是依旧端着一副笑脸：“这事儿原本就是我没做好，老太太要责怪我也是应该的，衡哥儿你如今也大了，知道些事情了，这话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可万万不敢在外面说了！”
谢子衡当了这么多年的模范儿子，这种类似于训斥的话已经不常听了，此时听见宋氏的这番话，不由得脸上也有些发僵，但是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宋氏看着大儿子略有些别扭的神情，心里倒是有些好笑，但是想着今日的这些事情，心里不由得又有些发愁，但是宋氏城府极深，所以面上倒是不显，只是镇定的点了宋妈妈跟随，这才转过来朝着几个小儿女说道：“今日的事情有老太太大概就不会太难看了，你们几个就先回去吧，只是衡哥儿，你定要着人看着大门口，老爷要是回来了，你就赶紧让老爷到崇宁堂来，这事儿万万不敢耽搁，到底要怎么处理，还得看老爷的意思。”
谢子衡站起来把话应了，谢菀也抱着谢子征站了起来，心里却有些担忧，这件事儿可大可小，原本要是按着谢放的做法，估计苏姨娘死的绝对是严丝合缝的，给人一点儿把柄也抓不到，但是现在事情已经闹开了，只能说降低这件事情的影响力，万万不能把话闹到外面去，这样说不得谢放的官途也会受影响。
虽然谢菀这样想着，但是到底也不敢违背宋氏的吩咐，谢菀很清楚，在这个家里没有一个笨人，像她这种级别的，根本不够看，自己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实在是多此一举，想到这儿谢菀倒也释然了，只跟着两位哥哥，拉着手里的弟弟，朝着宋氏行了一礼，这才离开了。
等一出蒹葭院的大门，谢子衡和谢子徽就回前院了，他们二人早就在前院辟了院子，所以自然是不敢再内院多留，而谢子征年龄到底还小，如今还是住在宋氏院子的东厢房。
但是今日府里有些不安定，宋氏也不放心把谢子征一个人留在蒹葭院，所以就让谢菀带着谢子征回了河洲院。
谢菀肯定是没有异议，倒是谢子征嘟囔了几句，但是到底他人小，出现了这种事情，也没人会关注，到底还是被谢菀拉着走了。
而宋氏，等到几个哥儿姐儿都走了，这才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带着宋妈妈朝着崇宁堂走去。
第21章 态度（）
宋氏此人，自从嫁到谢家的哪一天起，老太太就明白，自己的儿子的确是娶了一个好媳妇，不仅贤惠稳重而且更是机智内敛。
为人处世周到圆滑，眼光也很是长远，很是符合一个大族宗妇的身份。
所以即使今日谢家大房闹出了人命，老太太依旧敛着眉眼，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这个面色沉稳的长媳。
“月娘，这件事儿……你给我仔细说说吧。”老太太率先打破了沉寂。
宋氏听得老太太唤她的闺名，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但是下一瞬却又恢复了沉寂，然后立马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微垂着头道：“是媳妇儿的错，媳妇没有管好大房，一时疏忽了。”
宋氏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儿老太太很恼火，苏姨娘做了老太太这么多年的眼中钉肉中刺，死有余辜，但是老太太却不愿意惹上一身骚，苏姨娘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无声无息，合丝严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弄得满城风雨，据宋氏估算，不出半个时辰，整个谢家怕都就知道了。
所以这个亏宋氏必须得捏着鼻子咽下去，宋氏和老太太当了这么多年的婆媳，她十分清楚，老太太最恨的就是推诿责任，言辞狡辩。
不出宋氏预料，老太太在听了宋氏这番大包大揽的话，脸色到底是缓了一缓，只是看着到底还是带着一丝狠戾。
“既是如此，你可知是谁做的？”老太太缓缓的拨着手里的佛串，语气沉稳的问道。
宋氏微微抬了抬眼角，只看见老太太那件松鹤色对襟褙子的下摆，万字不断头的花样绣的极为细密，宋氏还隐隐的记得这匹云锦还是当年谢放还在杭州府的时候，专门从锦绣轩给老太太置办的年礼，当时的苏姨娘正怀了谢芷，还是一副一府主母的嘴脸，笑着在老太太跟前回话，老太太那个时候说了什么来着，宋氏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终于想起来了‘苏姨娘是个有福的，来年等生了哥儿，更是有大福分的。’
当时宋氏早就知道了慎王府和谢家的这些龃龉，也知道老太太心里是有多恨那些和慎王府有关的东西，所以这句话被老太太说出来的时候，宋氏当时听了只觉得心里发凉，也就只有苏姨娘这个蠢货才会沾沾自喜，如今呢？宋氏的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果真是个有福的，如今死了，还得劳烦她收拾这个烂摊子。
“苏姨娘院子里的人媳妇儿都着人看起来了，发现尸体的翠玉也已经被关起来了，只等着老太太问话。”宋氏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
老太太微微抬了抬眼，朝着旁边的常妈妈使了个眼色，常妈妈赶紧上前来将宋氏扶了起来。
“行了，你也别站着了，坐吧。”老太太语气依旧平和。
宋氏矮身朝着老太太福了福，就坐在了下首。
老太太看她这副不骄不躁的样子，心里到底是满意的，脸色也好看了些：“这件事儿你也用不着回我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儿只有一点，这事儿万万不能传扬出去，前几天老大的那番话，你也听了，估计他的官位这几天就会有变动，这个关头万万不可出差错！”
宋氏内心一凛，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只听了一个表面话，竟然就能想到这个地步。
“是，媳妇儿知道了。”宋氏起身，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正在这个说话的当口，门口的婆子却来通报：“大老爷回来了。”
宋氏听了这话，不由得松了口气，老太太脸色不变，依旧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