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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疼,一路爱-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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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才没有遗憾哪。”
“你们女人的想法真奇怪。”
“那一霆……”秦清改口道,“唐先生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向来是不管看上什么,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手,绝对不会给她拒绝我的机会。”
“可是这样也太霸道了。”
“我有个朋友对我说:性格决定命运。但我发现真正决定命运的,是手段。”
窗外的矢车菊依旧开得灿烂。秦清撇开内心失落的情绪,不断地找话题和唐一霆闲聊。直到一个守卫匆匆跑上来被唐一霆斥责:“没有我的吩咐这里不能上来你不知道吗?”
“唐……唐先生,唐先生逃走了!”守卫语气急促。
“你喝醉了?脑子不清醒了吧。”唐一霆冷哼。
“是真的!”守卫拿出一枚银色的十字架。
缓缓地站直身体,唐一霆看着守卫手里的东西,想到什么,猛然看了秦清一眼,随即推开守卫向唐一路的房间走去。
只有放映机传出的些微声响,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疾奔到楼下,找遍客厅和院子最后来到停车房,几个被打伤的守卫斜靠在墙上,车少了一辆,而剩下的都被利器戳穿了轮胎。
“他怎么可能走到这里?你们是饭桶吗,拦不住他吗?”唐一霆一把揪住守卫的衣领。
“对不起,唐先生,你们实在太像了,我、我们没认出来。”
“饭桶!”他把他扔到地上,转头对墙边的几个守卫说:“我花那么大的价钱请来的就是你们这样的饭桶?三个人连一个病人都拦不住!一群只会吃饭的猪!”
被这样辱骂着,其中一个脾气稍硬的守卫冷笑了一声说:“你真确定他只是一个病人?”
没功夫把时间浪费在几个没用的守卫身上,唐一霆边吩咐人去找辆车来,边往前厅走。
一到前厅就遇上了黎祥,不等他说话,黎祥抢先道:“我没截住他。”
“那你看到他往什么方向去了?”唐一霆问。
“我追他到飞机场,看到他上了去新墨西哥州的飞机。”
“新墨西哥?他怎么知道白可在那里。”对这个问题没有过多追究,唐一霆立刻给热拉尔在新墨西哥州的家里打电话。电话响了十几声都没有人听。他吼道:“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伯纳德先生已经好几天没和我们联系了。”黎祥说,“我猜他临时改变了路线。”
唐一霆愤怒地把话筒摔在地上。“去给我雇一架私人飞机!”他叫着走出去。
黎祥默默看着他走远,手伸进西服的暗兜里,摸了摸里面的枪。他用这把枪指着唐一路时,唐一路已经逃到机场附近的公路上。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的枪法可是你身为军官的爷爷教的。”黎祥掏出枪说。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唐一路面不改色:“黎叔,你想杀我?”
“你是一切问题的根源。”黎祥拉开保险。
“如果非杀我不可,能不能先等一等,等我见到她……”
“如果你死了,所有的诅咒都不存在,一霆会把负罪感转换成对我的仇恨,这对他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而且,你们再也不必为了女人而争执。”黎祥说着,一步步向唐一路靠近。
“听上去确实不错。”唐一路不躲不避,“那么算我求你,让我再见她一面,了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愿望。”

每天都有奇迹(三)

天亮以后,或许是阳光让她觉得安全,居然小小打了个盹。醒来时,看到一个满脸泡沫男人站在不远处,对着桌台上的镜子挂胡子。她疑惑地看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谁。
热拉尔从镜子里看到白可呆愣的目光,转过头说了句:“浴室的灯光太暗,我怕刮坏我的脸。”
随着无数短须夹杂在泡沫中被从下巴上剔除,一张光洁的脸逐渐显现,镜子里的热拉尔和之前粗犷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去评论他的美丑,白可只觉这一幕就像中国神话的里《画皮》。热拉尔撕去友善的大学老师的面皮,变为一个专横野蛮的强盗。
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残留的泡沫,热拉尔搓了搓平滑的下巴,满意地转过身问白可:“如何,是不是英俊多了。”
白可没打算回答,径直走进浴室洗漱。
“喂,你太伤我自尊了。”她刷牙的时候,热拉尔走到浴室门边,整个人把屋外的光给遮住。他说:“你不觉得我很像一个明星吗?在非洲的时候,我可是迷倒一大片女人。”
吐掉口中的泡沫,白可说:“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我有个外号,叫‘黄金马龙·白兰度’。”热拉尔做个马龙·白兰度的招牌动作,一手揣进裤子口袋里,一手随意垂下,身体微微倾斜。除了皮肤是小麦色的,大致一看,他和马龙·白兰度确实有几份相像。
“这个外号是你帮自己起的吧。”白可说。
“这个……嘿嘿,是的。”热拉尔笑着承认。
这一刻轻松的气氛让白可几乎要忘记站在面前的,是无理阻挠她去路的疯子。他就像春季的大平原,前一刻还是日头高照,下一秒便疾风骤雨。
这个疯子直到他们开车上路始终保持了笑脸,不停说着有趣的笑话。有一些让白可忍不住笑出来。可笑过之后,是更深重的空虚。不经意间,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缝在领口的纽扣上的话,忽然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人生不过如此,一出喜剧。”
说着这句话的,是热拉尔。他拉过她的衣领细看几秒后松开,双手猛的在方向盘上一拍,骂道:“这话说的真他妈对。”
刚刚还笑话不断的人,立时就阴沉起脸色。
车速陡然加快,白可不得不扶着车门稳住身体。原本沿66号公路直线行进的车忽然偏离道路向左拐去。在草地上行驶一阵又开上另一条公路。车速这才缓下来。
看了一段时间平淡的景色,白可略微泛起困倦,正打着呵欠,一排排精致的建筑由远及近从他们身旁退后。路边,站在绿意盎然的院子里的,不仅仅是雕花的门廊,还有身穿黑色长裙戴着银质项链的盎格鲁少女。
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热拉尔这种人会来的地方。她以为他会带她去幽深险恶的大山或是长着怪树的荒野。
没有惊讶多久,她对他的认知又恢复到从前,因为即便在这么充满诗情画意的城市,让他选择停下的,依旧不是什么好地方。
在一片被葱郁树木遮挡住阳光的墓地前,热拉尔久久驻足。像是终于把这片死寂的地方看够了,他攥住白可的手腕大步而入。
他目不斜视地穿梭过无数座相似的石碑,停在一座精心装置的木头十字架前。
从他身后望过去,白可看到墓碑上贴着一张女孩子的照片。很漂亮的女孩,看着非常年轻。不知她和热拉尔是什么关系。
“艾丽卡,我……”
恣意妄为惯了的热拉尔,在这个女孩面前,不,是在这个女孩的墓碑面前,竟有些局促。他总感觉手上少了点什么,一拍脑袋想起,他刚刚太匆忙,连花都忘记买。
四下转了转,他冲到旁边一座墓碑前,抓起别人放在地上的花,又环顾一圈,走向另一座墓碑,拎起地上的装满水玻璃花瓶,扔掉里面难看的野花,装进自己刚刚抢来的那一把。
理了理凌乱的花枝,他捧着自己的杰作,庄重地放到女孩的墓碑前。
白可意识到,他这是特地来上坟的。按照中国的习俗,上坟是件很讲究的事。她调头跑回车里,把他们准备路上吃的食物都拿了出来,又跑回去,把它们一一摆放在地上。
热拉尔看到她拿这么多东西,吃了一惊,他太专注于面前的墓碑,竟没有留意到她。
“你刚刚跑走了?”他问。
“是啊,我去车上拿东西。”白可说着,在墓碑前跪下,双手合十拜了拜。
“你在干嘛?”热拉尔问。
“我在祈愿,请过世的人保佑我们。”
“她才不会保佑我。”
“为什么,难道她不是你的亲人吗?”
热拉尔半跪到碑前,伸出手擦拭着照片上的灰尘说:“她是我妹妹,过世时只有十二岁。”
“这么年轻就……”
在白可身边坐下来,热拉尔慢慢地说起了往事:“一眨眼都十年了,十年前,我父母生意失败,两个人约好一起吞安眠药自杀。呵,不负责任的家伙。剩下我和八岁的妹妹,我们被送到寄养家庭,没几个月就从那个‘牢房’里逃了出来,被一个草台班子收留,跟着他们到处表演。那时候虽然辛苦但是快乐,因为我和艾丽卡都对演戏有着狂热的爱好。”
“《欲望号街车》看过吗?她长得就像小一号费雯·丽,而我像马龙·白兰度,我们可是剧团的金童玉女。那时我们都还太小,只能唱唱民谣什么的,比如:玛丽有只小绵羊,小绵羊、小绵羊……”热拉尔说着就唱了起来,随着歌声摆动双臂。
笑着唱完一遍,他又垮下脸,说:“有天表演结束,我们去附近的游乐场找乐子,谁知我买个雪糕的功夫她就不见了。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
身体后仰,热拉尔把手臂放到身后撑着地面,撑着他的泪水不让它们流出。
“她是个好女孩,”他望着天空说,“虽然我比她大,但其实一直是她在照顾我,连饭都省着给我吃。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又漂亮,简直就是落在人间的天使,可为什么上帝要这么早就把她夺走,还用那么残忍的方式。”
“什么方式?”白可小心翼翼地问。
等了半晌,她听到他说:“她被□之后,又被拧断了脖子。”
“天哪。”白可捂住嘴,她看了眼照片中的女孩,不敢相信这么纯真美丽的人居然会遭受如此对待。
“现在,你想明白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了吗?”热拉尔拉开她捂住嘴的手,把她拉近自己。
白可摇摇头。
他把她猛地推开,跳起来踹了她一脚嚷道:“因为□她的那个人,叫保罗·萨特,他被你杀了!”
“保罗·萨特?”她捂着被踹疼的肚子,脑中闪过一张戴着黑框眼镜的模糊的脸。
“不明白?”热拉尔冷笑着说,“我告诉你吧,这个人不是你能杀的,他应该由我亲自下手。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如果不杀了他,我就一辈子是个混球,是个孬种,是个猪狗不如的王八蛋!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跪在地上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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