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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一霆就让人找她来陪他聊天。
“今天给你读《出埃及记》怎样?”秦清拿出一本墨绿色的厚书很认真地翻着。
“你真的把我当成老花眼的病老头子吗?”他看着她道。秦清有时候的有些表情和白可很像,身量也差不多。他怀疑唐一霆根本就是想让他对她产生移情。只可惜,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白可。
“除了给你讲圣经我也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总不能让唐先生白花钱雇我。”秦清瘪起嘴,一副深怕唐一霆失望的样子。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心想这女孩还真是跟白可一样,什么心事都表现在脸上。
“那我们来聊聊你的唐先生吧。”他故意加重了“你的”这两个字。
“怎么是我的,不要这么说,”秦清微微脸红,“他人可好了,对我们这些离乡背井的同胞都很照顾。我几个同学的工作都是他给安排的。当然都是偷偷的。你也知道学校不让留学生打工。唐先生真的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还不要我们报答他。”
秦清一气讲了唐一霆很多好话,他一直安静地听着,等她讲完,问:“你是哪里人?”
“啊?”秦清反应了一下才回到,“我是重庆人。是我的口音太重了?”
“不,你的普通话讲的很好。”一抹温柔的光从他眼睛里闪过,他笑了笑说,“我妻子也是重庆人。”
“你有妻子?”
“对,可能比你还小两岁。”
“怎么从没听唐先生提过。哦,对了,你看我,我竟然忘了你们是刚刚才团聚,你又一直病着,肯定有很多事唐先生还没来得及问。我想过几天他就会接你妻子过来了吧。”
“那也要看他妻子愿不愿意。”
男人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秦清回头看到唐一霆站在身后,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唐一霆对她礼貌一笑,拉过椅子坐下。
“很感谢你能来,楼下的司机会送你回学校。”他看着唐一路说。
“啊?哦。好的。”秦清点了点头,有些慌张的走出门。
等门关上,唐一霆拿起桌上的圣经翻了翻说:“这个女人怎么样?”
“很可爱。”唐一路诚实回答。
“比那个蠢货可爱多了吧。”
“……”
唐一霆停下翻书的动作,笑着对上唐一路冷冷的眼神:“她叫什么?白可?或者风骚的傻乎乎的长满雀斑的矮个子舞女?”
故作幼稚的嘲笑声击碎唐一路心中早已形同虚设的壁垒,一件件童年往事跳进他的意识。
“唐一霆是难看的不会拿筷子的屁股上长了大脓包的胆小的爱哭鼻子的鼻涕虫!”
“你才是!你是不会穿裤子的不会认路的邋里邋遢的让女孩子讨厌的大笨蛋!唐一路是大笨蛋!”
小时候他们相互看不顺眼,总是隔三差五地吵架,看谁能用更多更新的形容词羞辱对方。结果往往不分胜负,这时他们就有打架的理由,最后看妈妈先来安慰谁。妈妈真是个好妈妈,她从来不偏帮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她每次都笑着说:“你们两个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你们打骂对方就等于是在打骂自己。”
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有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妈更爱的是谁?
这是他们小时候最常想的问题。如今第一个问题无需再问,第二个,也已经有了答案。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她?为什么非要把我们分开。”唐一路更关心的是眼前的现实。
“你不记得你给我写的信了?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拒绝回家。还是一个那样的女人。”
“我爱她。”
“难道我们两个的血脉亲情还比不上你们几个月的感情吗?你看看现在,你们之间根本经不起考验。”
“那也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我是你哥哥!”
“你以为你是我哥哥,有一张和我一样的脸就可以主宰我的一切?唐一霆,难道这些年都是爸爸在教养你吗?妈妈的宽容和仁慈你一点都没学到?”
“呵呵,我也在怀疑妈妈是不是把她那些美好的品德都教给了你,所以你变得这么宽厚大方、温和有礼。我有你这么个完美的弟弟,你说我怎么舍得让给别人?”
唐一霆语气里的酸意让唐一路怀疑那个被送走的孩子是他而不是自己。他的头有些发沉,没有去深入地想,拣了最重要的问题接着说道:“只要你让我去找她,我将感激不尽。”
“你很快就会忘记她的,”唐一霆一口回绝,“忘记的过程会有些痛苦但是值得。你会有更好的未来,和我一起。”
“唐一霆,你该去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你是想让我坐在一个满脸贴着虚伪笑容的陌生人面前抖落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蠢事?听他用一大堆狗屁理论分析之后,再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唐一霆说着,自己都难以置信地耸起肩膀,“我想任何稍微有点理智,能独立地处理好工作和生活的人都不会这么干。何况是我——一个成功人士。”
“成功人士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直视他的眼睛说,“去找个女人吧,一旦陷入爱情,你就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
“爱情只是瞬间,亲情才是永恒。再说,这个世界上有真正无私的爱吗?连亲情都不能完全做到。”
“你,真像从前的我。”
唐一路心里说不出是悲哀还是其他什么。他一直听人说双胞胎会有心灵感应,那他现在的感受是不是唐一霆传递给他的?
他看着他,就像看到遇见白可之前的自己。知道自己得了胃癌以后,他一直在痛悔着,痛悔自己不该肆意挥霍之前的人生,他一直祈祷能有一个机会重来。上帝或许是听到了,用另一种方式满足了他“回到过去”的愿望。
可惜上帝高估了人性。他的人生并没有把唐一霆计算在内,他对他的亲情已经在20年里淡成了水。而他对白可的爱,在共同经历了一次次命运的考验后,早就浓得化不开。
所以,他不再需要回到过去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人在前方等着他。
“你不想听听我的经历吗?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么宽厚大方、温和有礼?”他说的时候,思路早就从街边的十美元转到公路上的雷暴。
“我想,那应该感谢母亲的在天之灵。”唐一霆耸了耸肩做出要结束谈话的样子。他不准备踏进唐一路为他准备的陷阱。
在他起身走向门边的时候,唐一路在他身后用无比深情的语气说:“这是一段非常感人的故事。”
“我不想听关于那个表子的任何事!”唐一霆吼道,转过身时,狰狞的脸飞速换上倨傲的笑容。“无论你再怎么否认,她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表子。”
还未欣赏完唐一路立时僵住的脸,敲门声响起。黎祥站在门外,看看他,看看房里的唐一路,欲言又止。
唐一霆本就心情恶劣,夺过他手里的包裹,不耐地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
“又是查理寄来的?好东西当然要和兄弟一起分享。”他撕开信封,没看里面的内容直接丢给唐一路。
唐一路伸出一只手准确地接住。不顾唐一霆等着看好戏的注视,他迫不及待地倒出信封里的照片。
让他失望的是,照片里的并不是白可,而是一个男人,赤身裸体的男人,用极为丑陋的姿势趴在狼藉一片的床上。极为可笑的是,男人的臀部还插着一朵玫瑰。
连翻了几张,他渐渐觉察到异样,那朵玫瑰并不是一朵真花,而且还似曾相识。他一下把照片扔到桌上,奔到床头拉开抽屉。刚一拉开,朝思暮想的脸就跳出在眼前,而别在她发间的,正是那朵娇艳的玫瑰。
“这是怎么回事。”唐一霆问黎祥,他也看到了桌上的照片。
“据查理先生说,他还没有出手,保罗·萨特就被杀了,在他的公寓。”
“不错啊,是谁和我们这么有默契?”
“是……白小姐。”
“谁?”
“白可,白小姐。”
“你在开玩笑?”
对唐一霆来说,与其让他相信杀了保罗·萨特的人是白可,还不如直接告诉他是冤死的鬼魂索命。
“铁证如山。”黎祥说。他也很难相信这个事实,不过证据都摆在那里,只能说他们都低估了女人的能力。
“那她现在呢?她人呢?”唐一路扑到黎祥面前问。
“她和一个白人开车向堪萨斯的方向逃走。不过您放心,可能是因为黑道的人觉得他们的大佬死的太没面子,对外封锁了消息,暂时还没有派人去追。”黎祥说出了唐一路最关心的事。
“她一定是想来找我,她猜到我在德州。我要去找她!”
唐一路想冲出去却被唐一霆一把拦住。
“放开我!”他吼,不断用手肘攻击唐一霆身上最柔软的地方。
唐一霆跟黎祥合力才制服他,面对他满眼的怒火,唐一霆露出关切的表情说,“我和你同样担心她。”随即又勾起嘴角,“这可是一位容易被忽视的劲敌。”
唐一路生平第一次对他哥哥爆了粗口。
等所有人都走了,他捡起地上的一张照片握在手中,扑通一声跪在床边。胃部撕绞一样的感觉疼得他直冒冷汗。照片上那朵玫瑰在他手里被揉得萎蔫。
无视唐一路的愤怒,唐一霆在他房前安排了两个守卫,面不改色地带黎祥去参加华人商会。会上,他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几个因分红不均而起冲突的工厂老板。虽然那是别人之间的矛盾,他干预起来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强硬得让人无法反驳。
临走时一个辈分稍长的华侨敲着烟斗,面色微愠地说:“你这小子真是把这个国家的精髓都学去了。”
对于这些看法他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
在车上,黎祥抓紧时间报告了工作上的大小事宜。他捏了捏额角,忽然插了一句:“把那女人的所有资料都拿给我看看。”
黎祥早就注意到他心不在焉,迅速收起手里文件,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白可的资料。
唐一霆仔细浏览着医生对白可智力做出的评价,他怎么也不相信一个智商只有85的人能杀得了黑帮老大,尽管那也不是个多凶狠的角色,充其量只是个跳梁小丑。
“她用的是女人最擅长的方法?”唐一霆丢开文件问。
“从尸检上看,是的。”
“凭她?”唐一霆脑中浮现出白可弱不禁风的样子,哪像是有能勾引男人的资本。
“没有人追杀他们?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