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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嫣缓缓仰头，见他紫金嵌翠玉冠，余发披散，风微微吹拂起，落在明黄素袍上，翠玉雕龙腰带紧束，尽显皇者高贵，而笑容却温婉和蔼。
她努力保持平静，道，“奴婢不明，请殿下明示。”
焱皓手指轻磕石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咳咳声，轻笑道，“你刚入宫，就招惹了一品宰相府幕僚少史之女孙莺莺，伤了三品武官安夷护军之女张媛，惊动了启佐王和皇上的掌上明珠宛月公主，你还真是了得。”
他语调轻柔，散在微风中，软如柳絮，滑入丝缎，并没有丝毫责备之意。
“奴婢身不由己。”子嫣不敢放松，谨慎答道。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那么，五皇子和宛月公主呢？难道也是他安排的？如果是这样，他就太可怕了，可以让聪明绝顶的启佐王上当，引起对她的注意，也不是易事吧。何况，传闻中启佐王和皇太子暗里是对立的。
“好个身不由己，你可知道，你入宫的目的？”焱皓转身仰望着明月。
“奴婢知道。”
“既然知道，就当明白要深藏不露。”
“奴婢知罪。”
“既然知罪当罚，你可服？”
“……”
“看来你不服。”焱皓扬眉，看着她，微有诧异之色。
她面无波澜，墨羽眉角微微挑起，迷雾般的眸光散动，薄唇紧抿，明明一副就是不服的表情。
见焱皓看着自己，子嫣收回目光，低下头，低低答道：“奴婢不敢。”
“你不敢？看来不像。”焱皓扬眉，“你如今已经名响清风殿，马上调你到皇太子宫，似乎惹人非议，危险了些，你在清风殿也玩得风生水起，那你就继续玩吧。本宫倒想看看，你能玩起多高的浪花，如果你能顺利通过皇后的选拔，再做定夺。”
子嫣诧异，他这是什么意思？让她继续做秀女？还要通过皇后选拔？他就不怕万一自己成了皇上或其他皇子的嫔妃，对他不利？他就如此放心自己吗？
可是，皇太子发话，她又能如何？玩就玩吧，反正皇太子要她死，她也得死。要她活，她也死不了。
意念一转，收了谨慎谦卑之色，扬眉轻笑，“那奴婢就随了殿下心愿……”
焱皓从她眼里扑捉到仿若烟花璀璨腚放的光芒，不由温婉一笑，“退下吧。”
五弟焱陵的出现真是让焱皓觉得意外，更意外的是，子嫣居然吸引到焱陵和宛月的目光，难道，这盘棋得换策略了？
两日后，是皇后娘娘选秀的日子。
风清殿一大早就热闹开了，天还没亮秀女们都忙开了。
当今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有余，尤其喜欢歌舞。不管出身贵贱，只要你够美貌，有玲珑柳腰，会歌善舞，就有可能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潘皇后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原本是皇帝姐姐易长公主家养歌女。
易长公主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收买大量貌美歌舞女子，时刻准备着贡献给皇上。而潘皇后有幸一朝服侍在侧，入宫26年，步步为营，生下皇长子和二位公主，长宠不衰，一路平步青云。直到儿子被封为皇太子，母凭子贵，一举击败家世雄厚却无所出的陈皇后，以最卑微的歌女身份登上了女人最高的位置，成为一国之后。
皇上喜好美色那是天下皆知的，前有舞姬出身绝色倾城的李夫人，一朝入宫便独宠多年，育有三皇子焱云。差点就夺了潘皇后的后位，只因难产死于非难。
今有盛宠柳夫人亦是出生歌舞姬，身份卑微，却因貌美倾城，育有一儿一女。五皇子焱陵，聪明过人。公主宛月娇俏可爱，是宫里公主唯一未过十周岁便给封号的公主。一双子女都是粉雕玉琢，甚得皇帝喜爱，柳夫人的势头渐渐直逼潘皇后。
柳夫人之下盛宠嫔妃中还有来于民间的赵婕妤，典型的江南美女，育有十皇子。
一对表姐妹伊婉仪和邢嫔，年轻貌美，伊婉仪亦有一女2岁。
潘皇后不得不也送了身边貌美的宫女给皇上，潘芳仪就是她贴身的家带丫鬟，赐了本家姓，还算争气，育有一女。
潘皇后在后宫中如履薄冰，步步小心，也难挡容颜衰退，抵不过一年一度的选秀，新鲜美人一批一批入宫，斗得了一个斗不了十个。何况皇帝还喜欢四处出游，新晋年仅16岁的萧美人就是在皇上江南遇到的采莲女子。
而且，此次秀女不但是充实皇帝后宫，重要的是要为皇太子和三位王爷选妃嫔。
因此，这届的秀女们心里都打着小九九。被选为皇帝后妃还不是最好的出路，一旦成为皇子妃，就会有更大的奔头。
、第7章：皇子妃
皇太子焱皓的盛名响彻大曜国。23岁正年华，未有正妃，只有一位名义上的侍妾，是将他带大的宫女，皇后给其名分，只是图个赏赐，多个信任之人。
二皇子焱祥，封为晋西王，亦是23岁，资质平庸，却和皇帝一样好色，母妃乃宫女出身的李贵人，早就失宠无势。
四皇子焱云，封为苍成王，今年18岁，至今未有婚配，他虽得皇上宠爱，失了母妃的力量支持，预想也是难有更大作为。
五皇子焱陵，封为启佐王，今年16岁，也未婚配，但闻霸气小恶魔般，不是很好服侍。
其他皇子年幼，都未封王，都不在此次选妃中。
自然，秀女的目光全都放在了皇太子和启佐王身上。
此次选妃如果能如能入得了皇后和皇太子法眼，那才叫幸运中的幸运呢。
精心装扮的秀女们被嬷嬷带到邵阳宫的椒房殿。
邵阳宫位于皇帝的未央宫东侧。
子嫣用眼睛的余光偷偷打量着殿中高高凤椅上的潘皇后。
远远的看上去，她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华丽，粉黛双娥，鬓发高耸，一袭淡鹅黄宽袖多层纱衣，同色嵌着银线飞凤，不失皇后的高贵气度，还透出另一种出尘脱俗的美丽。她的年纪应该四十芳华了，却依然容颜未衰，看上去年方30，依旧风华绝代。
自秀女们踏进椒房殿开始，她就在与坐在一侧的皇太子很公主谈笑风生，却掩不住她眼底那份沉稳和老练。大而有神的双眼和皇太子极为相似，妩媚而不媚俗，转换间，如一波清泉溢入人心。
没有盛气凌人的霸气，给人平和温雅的感觉。这是让子嫣惊讶的地方。
能在佳丽如云，好色帝王间牢牢稳固着后位，子嫣不禁好奇，她是如何能做到的。
待秀女们都站定，皇后缓缓在秀女面前走过，身后的一名倌发容貌清丽的女官，小心谨慎地轻声在她身边耳语。
潘皇后不时对着秀女微笑点头。
子嫣站在二排，仗着不是很显眼，索性大胆地仔细打量着这个倾国倾城的平民皇后。
忽然，潘皇后眉眼挑起，目光直向子嫣。
子嫣竟然呆住了，忘了垂帘低眉，被她清澈深幽的丽眸吸引了去，直到丽娟猛拉她的衣袖，方醒悟过来低下头，心不住巨跳。
直到面前暗影压在地上，鼻腔涌进一股茉莉清香，一句柔柔的声音，“抬起头来。”
子嫣愣了愣，低头悄悄瞟了一眼丽娟，心想是她还是我？
“大胆秀女！皇后娘娘的话没听到吗？”
“容儿，别吓着她。”潘皇后轻笑，柔声道，“怎么，刚才还敢打量本宫，本宫给你机会近身细观，反而没胆了？”
子嫣闻言抬头，目光停在她好看的鼻尖上，便低身行礼，轻声答道：“回皇后娘娘，奴婢不敢。”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话，奴婢姓冯，名子嫣。”
“冯子嫣？恩，你是哪里来的？”
“回皇后话，奴婢是楚宫选送的。”
“哦？听闻楚宫今次只选了你一人，可是才貌双全？”
子嫣头更低了，“回皇后，奴婢在皇后娘娘面前就是一只丑蛤蟆。”
皇后听到这有趣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丫头，很逗。”
身后的宫女也松了神经，掩嘴轻笑，“她说的对啊，和娘娘比，奴婢们可不就全都是丑蛤蟆了。”
“呵呵呵，这丫头再练几年，可不比你这张利嘴差。”皇后瞟了一眼身边的宫女们，对子嫣笑道，“你抬起头来。”
子嫣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挑起眼帘，直迎潘皇后的目光。
潘皇后细长柳眉微挑，细细看了她一眼，柔柔道，“恩，虽不算极美，也算清秀可人，可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入得了圣心你就算不美也美了，入不了就算你倾天下亦不会倾国。因为你没有机会，你……懂吗？”
子嫣看着她点点头，又摇头，低声道：“回娘娘话，奴婢懂得娘娘的意思，可是，心最难握，而且心善变，也许奴婢愚钝。”
潘皇后有些诧异，漂亮的薄唇微微勾起，没再说话。
此次初选，共留下了30名秀女，其余的都分配到各宫成为宫女。
次日，30名入选秀女全都搬进昭阳宫的永延殿居住，正式成为待选秀女。
待选秀女允许带家带丫鬟，另每人配了一名宫女服侍着。
而拨来服侍她的正是小娥。
第二天，小娥一早就忙开了。
子嫣望着她娇小的身影在屋里来回忙碌，细看她娇小玲珑，齿白唇红，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似干净却藏着深沉，现在才发现她是个很机敏的女子。
忽然，子嫣就有一种念头，她难不成也是那位隐士的人质？不觉有了点亲切感。
想想，她作弄自己的样子，真是一副可恶刁蛮的嘴脸，现在看来却如水玲珑，果然是相由心生。不由想笑，她还真是个人才。
“姑娘笑甚？”小娥端着一盆清水进来，看着子嫣傻傻地自己在笑，不禁莞尔。
“呵呵，我是在想姐姐还真是演戏的天才。”子嫣伸手要接水。
小娥却扭了身子挡住，“你是秀女，这种事要奴婢来做的。”
“小娥姐姐。不用这样客气的。”子嫣硬是接了过来，放在木架上，边洗着边道，“我不过做做样子，还不是宫女而已。”
小娥态度恭谨地站在一边，“话可不能这么说，奴婢已经服侍了不下五批秀女了，当今成为嫔妃的也不下40多个了，女人，到了宫里头，都由不得自己，谁又知道谁明日高高在上啊？奴婢可希望姑娘一日高飞能抬举奴婢一把呢。”
子嫣一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为了选妃啊。
“小娥姐姐是皇太子殿下的人吧？”
小娥愕然，盯着子嫣干干净净的小脸，很快喃怪地瞟了她一眼，低声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