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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熟透了,那段时间恰恰是一年之中最热最难熬的时候。
这段时间,在生产队的发动下,家家户户都在紧锣密鼓地为抢收早稻做准备,生产队不管饭,刘好好特地找人买了几斤面粉,准备在家自己做馒头吃,馒头是干粮,不仅方便携带还特别扛饿。
对此,刘长生和程招娣倒是没有反对,因为双抢消耗太大,必须得吃饱了才好干活,别说是吃馒头了,这段时间他们还能吃上一个鸡蛋。
双抢这种事刘好好过去只听父母说过,只记得他们一边叹息一边说苦,至于细节是什么,她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在原主的记忆中,也只看到了一片暗沉沉的天空,没完没了地干活。
每年双抢的时候,别说是四体不勤的刘好好得下地了,就连才八岁的刘向上都得跟着一家人干活。
大概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村广播就响起了慷慨激昂的乐曲声,也拉响了今年双抢的序幕。
程招娣和刘学习早早就起来了,麻利地生火热满头烧水,一家人打着呵欠,窸窸窣窣地洗漱,不到一会儿功夫就拎着镰刀出了门。
天黑沉沉的,路上却很热闹,有的人拎着灯笼,有的拎着煤油风灯,还有打着手电筒的,更多的是摸黑前进的,见了面一边寒暄着,一边往田里走去。
盛夏的凌晨格外凉爽,带着田野里的芬芳,刘好好深吸一口气,沁凉的空气让她一下子清醒了,刘天天和刘向上年纪还太小,跟在后头,头一点一点的,就像两只梦游娃娃。
到了田里,刘长生和程招娣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开始各自干活了,刘好好拎着镰刀,心里有些发毛,别的还好,就怕田里的水蛇。
刚才一路上刘学习知道她怕蛇,已经贴心赶跑了好几条水蛇,南省本来就多蛇,水田这种地方蛇尤其多,虽然她现在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恐怖的动物,但一想到自己会碰到这种滑腻冰冷的东西,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刘向上已经从梦游中清醒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根长竹竿,在田里随便打了一阵,“大姐,你上回说的打草惊蛇,蛇应该被惊走了,你就放心吧。”
刘好好心中一暖,到底是亲弟弟,不枉费她疼他一场。
她弯下腰,照着记忆割稻子,原主本来就不怎么干农活,割起稻子来十分笨拙,她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效率还不及刘长生和程招娣的一半,也被刘学习狠狠地甩出几条街,就连刘天天割得都比她快,只有刘向上能和她勉强打个平手。
不过割稻子这种事没有什么特别的技术含量,做得多了自然熟能生巧,就能越割越快,她摸索了一阵,慢慢也就上手了,速度也越来越快,只是腰弯得太久又酸又麻,觉得下身都不是自己的了,饥饿和劳累让她的头有些发晕,只听见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她直起身子敲了敲腰,腰酸得她直抽气,天地间依然是黑沉沉的一片,看这光景恐怕不过凌晨四点,整个生产队的人都下地割稻子了,人虽然多,却出奇地安静,只有镰刀“刷刷”割过麦子的声音,每个人都在努力专注地干活,这片田地寄托着全生产队的希望,扣掉必须上交给国家的粮食,剩下的那部分才能作为他们的口粮。
第一百四十七章 闹剧()
因为直接关系到他们能不能吃饱肚子,所有人干得都特别卖力,刘好好深深吐了口气,又弯下腰来埋头割稻子。
天渐渐亮了起来,她这才看清自己的双手,抓着稻子的左手被割得一手血痕,握着镰刀的右手则起了好几个血泡,难怪一直觉得手疼。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她嘟囔着,小时候写作文常写农民伯伯很辛苦,可是农民到底有多苦,却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甚至一度还觉得农村生活充满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意,真经历了今天的双抢,才知道什么叫作“粒粒皆辛苦”。
除了割稻之外,还要捆稻穗,将沾着泥水沉沉的水稻一捆一捆地搬到田垄上,之后还得插秧,相较之下,割稻已经算轻松的活计了。
刘长生和程招娣当仁不让地承担了技术含量最高的插秧,几个孩子里,除了刘学习插秧像模像样之外,包括刘好好在内的几人都插得歪歪斜斜的,索性就让他们专注割稻了。
就这么一直干到了早晨八九点钟,刘好好的嘴唇已经干渴得起了皮,肚子更是饿得咕咕直叫,生产队才喊了休息。
她一屁股坐在田垄上,真的是连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程招娣递了一根水灵灵的黄瓜给她,她接过来连手都顾不上洗,就把黄瓜往嘴里塞,清甜多汁的瓜肉滋润了她的唇舌,她总算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了。
“今后我一定要想办法到城里去,死都不做农民!”刘天天坐在一边,恶狠狠地咬着黄瓜,赌咒发誓道。
别人只当刘天天说的是玩笑话,刘好好却心有戚戚焉,做农民实在太苦了,也难怪刘天天想逃。
双抢的滋味实在太不好受了,一想到接下来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劳动量都要这么大,她就头皮发麻,过去熬夜加班算什么辛苦?和下地干活相比,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了。
稍事休整之后,他们还得继续干活,收下来的稻子得尽快送到稻场去晾晒,挑稻子不但重,还很有技术含量,自然又得让刘长生和程招娣去干,刘好好继续带着刘天天和刘向上割稻捆稻,刘学习则俯身插秧。
除了他们之外,生产队的每个人也都在埋头干活,无论平时他们怎么躲懒,双抢期间是没有人敢偷懒的,连闲着无聊停下来说八卦的也没有。
刚开始刘好好还觉得腰酸背痛,各种不适,到了后来,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就像一架麻木的机器,没有任何思想,只知道埋头干活。
刘长生和程招娣也没想到刘好好和两个小孩子还真能坚持这样高强度的劳动长达一个月,往年他们一个月里能够下田三四次就不错了,尤其是刘好好,往往是下田一天,就得在床上歇上五六天的,今年难得她没有叫苦叫累。
刘好好有气无力地靠在墙边,挑着手上的水泡,这段时间和她一样萎靡不振的刘天天难得恢复了几分精神,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大姐,你听说了没?林婉英晕倒了!”
“哦,”刘好好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林婉英从来就不是什么勤劳肯干的人,双抢劳动量这么大,她偷懒装晕很正常。
“不是装的,是真晕啦!”
“这你都知道?”刘好好觉得好笑,如果她脸皮厚一点,她也想晕倒。
“被送到夏医生那里了,说是有了!”刘天天笑得贼兮兮的。
“有了?”刘好好一个激灵清醒了,“她还没嫁人!孩子是谁的?”
“刘阿灿说是他的孩子,林婉英不肯认,死活说是丁志成的,丁志成也死活不肯认。”刘天天捂着嘴笑个不停,“那里又闹开了,现在正赶上双抢,祥伯头疼着呢。”
“真是疯了!怀了孩子,不知道是谁的?”刘好好简直是越来越不理解林婉英了,丁志成对她已经算是深恶痛绝,有多远躲多远了,她还要往他身上赖,有意思吗?
按照她的分析,这个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丁志成的,十有八九是刘阿灿的,就算现在没有亲子鉴定的技术,丁志成可能就要被白泼一身脏水,无从辩解,可是孩子是谁的,作为当事人的丁志成怎么可能不清楚,就算他被迫娶了林婉英,今后也不可能待她好的。
也许林婉英压根就没指望丁志成对她好,只是想借着这块跳板走出农村而已,现在的林婉英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她怀了孩子,要么就嫁给刘阿灿,在大目过一辈子苦日子,要么拼一把,说不定还能成了城里人,以她的性格,去赌这一下很有可能。
“大姐,你不去看看热闹吗?”刘天天兴致勃勃地说,“当初她把你害得那么惨,现在是恶有恶报。”
“不是老天给她的报应,是她自作孽,”刘好好没什么兴趣凑热闹,“明天一早还要下地干活呢,抓紧时间休息,你也别去凑这个热闹了,还嫌生产队不够乱?去给祥伯添乱?”
“大姐说的是,”刘学习拿了一些茶油过来给刘好好抹上,轻轻瞪了刘天天一眼,“林婉英闹出了那种不要脸的丑事,你一个小姑娘家别往前凑,她不要脸,咱们家还要脸呢。过来,把水泡挑了,抹些茶油。”
“二姐,你这是老古董思想,就去看个热闹而已,怎么不要脸啦?”刘天天不服气地说,“全家就二姐脸皮最薄,阿妈也在那里看热闹呢。”
“好好啊,那个陈依喜和丁志成打起来啦!”刘好好的话音刚落,程招娣就兴冲冲地回来叫道,“陈依喜说林婉英肚子里的孩子是丁志成的,丁志成不肯认,那场面可热闹了,快快快,一起去看看”
“噗嗤”刘天天捂着嘴笑个不停,刘学习没好气地瞪着她。
刘好好好笑地看着程招娣,懒洋洋地说,“阿妈,咱们去凑那个热闹做什么?”
“林婉英当初害过你啊,你都忘了?还胡说你和丁志成什么的,结果她才和丁志成不清不楚的,陈依喜吵着让你祥伯把丁志成绑到公社去呢,说他耍流氓”程招娣津津有味地说。
第一百四十八章 算盘()
刘好好看着程招娣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有些无语,她和林婉英的那点儿恩怨,早就两清了,现在井水不犯河水,林婉英爱作死就作死去,她犯不上去趟那滩浑水。
“阿妈,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洗洗睡吧,明天一早还得起来干活呢。”她打了个呵欠,往床上一躺,又抽了一口冷气,身上实在太疼了,仿佛全身的骨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阿爹和阿弟还没回来呢。”程招娣觉得刘好好真是心大,林婉英那么可恶,她竟然也不过去看她的热闹,“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