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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儿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萱儿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符合现在的情形,我不敢说。自从云天溪畔,青竹子说了那句“写文不加注,后人各自述。多少高雅意,皆被子曰误。”之后,我就再也不随随便的去理解一些古文了。因为有些东西,不是我能理解的了得。
方公仿佛很认同这句话,念叨着回去了。那背影,仿佛憔悴了许多。
我和萱儿继续游转,不知不觉进了后花园,看到方晴雪和丹青、丹碧们在烧一些字画,便走了过去。却听方晴雪正在念道:
……
秋风吹拂兮叶落归根,凌波仙子兮化为烟尘。
思忆姊妹兮故物尚含旧温,顿足长叹兮心疚而有悔恨。
愿来世我为侍兮,报今生卿之洪恩。
我和萱儿站在亭外,站在她们身后听着方晴雪发自肺腑的悼词心中涌起许多悲凉。
萱儿看到我担心方晴雪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醋意,但她也不再像刚见到方晴雪那样言语中多是挤兑。自她亲眼见了方晴雪可以和我一起走向大火,同生共死的场景之后,她就明白了:方晴雪是真的爱我,和她家小姐林尛儿一样爱我。她觉得如果自家小姐知道我有那么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眷恋的话,也必会同意让她和我在一起,所以她也不再和方晴雪作对。反而因为莹儿的离去,萱儿更能体会到方晴雪内心的悲伤和苦楚,所以对她也是万般同情与安慰。
萱儿知道此时的我想要说什么,便趋步走到亭内挨着方晴雪坐下,说道:“方小姐,莹儿已去,人死不能复生,您切莫伤心痛坏了自己的身子,让担心您的人更加担忧。”
方晴雪双眼含泪的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我,点了点头。
莹儿的遗物烧送完毕,丹碧、丹青端着火盆和灰烬离开了,萱儿也知趣的离开。现在,紫静亭内只有两个人——我和方晴雪。
在两个尴尬的人面前,沉默仿佛无时无刻不在。
此时,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承诺,抑或其他?我如何说?我清清楚楚的明白她的心,也似乎清清楚楚的明白我自己的心。我能给她什么?爱吗?此时我的内心里,第一次没有考虑时空交错,和那个在另一时空里的朱思婷。现在的我想的是,我如何爱她?方晴雪,一个在我生命里不可能出现的名字,却真真实实的出现了。我能抓住这个爱我的人吗?在现实的世界里活了太久的人,总是考虑的很多。就因为明白了物质是一切的基础,就因为明白了那个马原中所讲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混蛋理论所以才会有太多太多的人,明明心里深爱着一个人,却因为物质的原因不敢告白,不敢承诺。
方晴雪坐在哪里,也是思绪万千。她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这位略显紧张和手足无措的男子在想些什么。这个平常思维清晰,机灵活跃的男子,此时为何沉默不言?他到底爱不爱自己?我等了这么些年等到了他,真能得到他的爱吗?我主动了这么久,痴爱了这么久,难道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是不是爱错了?可,爱有错吗?孔雅尘,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哪怕你说一句话,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也可以啊。
然后我局促的说了一句话。
“晴雪,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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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情起何处()
这是我第一次叫她晴雪,而不是方小姐。 方晴雪听到我这样称呼她,心里如一阵甘甜的溪流流过,顿时舒畅了许多。脸上瞬间红扑扑的,她有些扭捏的答道:“雅尘,谢我干什么?”
雅尘,多好听的一个名字这么多年来已经没有人这样亲切地叫过我了。来到此世之前,我的父母亲人都是这样叫我。我回家晚了,他们会喊“雅尘”,我起床起晚了,他们会喊“雅尘”……如今,在这里,方晴雪是第一个这样叫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一股温馨的感觉萦绕全身。那温馨是依恋,是幸福,是依靠。然后我的嘴角绽出意思自然的微笑,没有回答她反而对她说道:
“晴雪,我准你这样叫我”
“叫雅尘吗?”她扬起脸,一双灵动的眼忽灵灵的看着我。
“是的”
“那,我也准你那样叫我。”
然后我们俩就都笑了,那种因纠结过后,迷雾散开的微笑,如此的迷人,如此的令人沉醉。我们就这样在紫静亭内,互叫着彼此的名字,开心的像两个刚刚认识的孩童是的,我们刚刚认识,那种彻彻底底地认识。
至于我为什么谢谢她,现在,她没有问,我更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
“雅尘,听说你要去长安。”晴雪在气氛转好之后问我。
“是的,我要去长安学习《尚》。”
“我可以跟着你吗?”说这句话时,晴雪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害怕声音大了,我会拒绝一样。
“一路上还能有美人相伴,为什么不可以呢?”我一副吊儿郎当的口吻。
晴雪掩嘴一笑道:“贫嘴。”
“我怎么贫嘴了?”
“这么随意就夸人家女孩子漂亮,还不叫贫嘴啊?”
“可是你真的很漂亮啊。”
晴雪笑的灿若桃花,樱唇紧抿,低头不语。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我心里一荡,鬼使神差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显然也是一颤,脸上更红了,呢喃道:“雅尘。”
“哎”我答道。
“我喜欢你”
我把她的手紧紧地我在我的手里,她的手是温暖的,相比于朱思婷那双冰凉的手,她的手给我更多的是一种温馨、幸福的感觉。
“我也喜欢你”
我明显感觉到晴雪在听完我这一句话时,身子颤抖了一下。许久,抬起头看我。我发现,刚刚还灿烂的笑着的她已是双眼眼泪花,那是激动的泪水。谁能不激动呢?这个世界上最令痴情的人激动的事,无疑是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同样也喜欢着自己;这个世界上最令痴情人感到幸福的事,也无疑是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同样也喜欢着自己。
我看着泪眼朦胧的她说道:“看,哭了就不漂亮了,来,我帮你擦擦眼泪。”说着我伸手仔仔细细的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双手扳着她的肩头接着说道:“这样才漂亮嘛”
她扑哧一下就笑了。
我拉她坐下说道:“晴雪,算上三年前,咱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每一次见面你都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今天,我也给你讲一个。”
她转头看着我,问道:“讲什么故事呢?”
我握了握她柔若无骨的柔夷,捏了捏她精致的小鼻子说道:“讲一个关于至死不渝、海枯石烂的爱情故事。”
她依偎在我身边,点了点头道:“雅尘,你讲吧,我听着,听到心里去。”
我的右手握着她的左手,她的左肩靠着我的右肩。
“两千四百年前,凡间有一对青年男女相恋了,他们发誓要一起到天荒地老。然而,理想总是那么美好,现实也总是那么残酷。他们的爱情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尤其是女方的家族。女方家族是当地的一个大家族,以门第之见千般阻挠他们在一起。他们对男孩威逼利诱,让他放弃,同时将女孩囿于家中足不能出户,是他们连见面都不能。但,女孩的身边有一个丫鬟,名叫枫儿,她冒着巨大风险用传信的方式帮两人联系在了一起。女孩写了一封信约男孩在某天的午时一起私奔。可惜,天不遂人愿。在枫儿送信得那天,天下起了大雨,淋湿了信。当信送到男孩手里时,上面的字迹已模糊不清,更别说那个约定的时间了。男孩苦思冥想,觉得应该是在寅时相见。就这样,两人各自准备着,幻想着在一起之后的幸福种种。到了午时,女孩在枫儿的帮助下,偷偷地溜了出来,在相约的地方左等右等,总是等不来男孩,却等来了怒气冲冲的家人。羞怒至极的家人将女孩暴打一顿,关在了阁楼之中。心灰意冷的女孩以为男孩负了约定,抛弃了她,悲伤绝望之中,她怀着惊天的恨意自杀了。女孩的魂魄飘飘荡荡的来到了地府,可因为她满含着惊天的恨意而不得轮回,她的魂魄也只能在人间孤零零的四处飘荡。然而她满腔恨意化成了怨气,在怨气不受控制之时,肆意残杀那些恩爱的情人,就连地府的差官来了也奈何她不得。她肆杀凡人之事惊动了地藏王菩萨,慈悲心肠的地藏王以本愿经为女孩超度,然而女孩却不愿重回人间,地藏王无奈只好让步,将她的魂魄一分为三,怨念之魂困于十八层地狱,痴念之魂送人间经历六道轮回,悔念之魂驻于奈何桥畔日夜哭泣。悔念之魂的哭泣令地府的魂魄不得安生,无奈之下,阎罗只得将她的眼泪收集起来和着那曼陀罗的种子与忘川河的水煮成一种忘却前尘的汤药让她喝下,从此她便在奈何桥上给每一个忘不掉往事的魂魄喝一碗。那汤药便是孟婆汤,这女孩的悔念之魂便成了孟婆。”
“好凄惨的故事啊,”晴雪说道,“她的怨念受苦,悔念忘情,那痴念最后怎么样了?”
“那痴念之魂便进入六道轮回,生生世世寻找着那个男孩。”
“那她寻找到了吗?”
“寻到了,可惜寻到时,时间已过了数千年。”
“过了数千年又如何?只要相爱的人能够在一起,即使再过数千年也是值得。”
我笑着爱恋地摸了摸她的头。
“那,那个男孩怎么样了?”晴雪侧着脸问我。
“当到寅时,男孩来到了约定地点,等不来女孩,便去了女孩的家,看到女孩的家里在为女孩办丧事,一时间疯了一样的冲进女孩家中抱着女孩得尸首痛哭流涕,问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等他来,任谁也拉不开、拉不走。女孩的家人将这一切的责任归咎为男孩,纷纷下重手打他,他也不还手,失魂落魄的他只想随女孩一同离世。此情此景正好被云游四海的王母看到。王母便将男孩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