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空气越来越扭曲,随风四散的灵气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从四面八方,为水汽所携,汹涌而来。高台上的峰主们当即使出神通法宝,将场上的弟子们安抚住。不让人随便溜走。
何必静静看着方端,目光远远地落在方端身后的卓远手上,看得对方一脸茫然惊惧的同时,又带上了一丝不解。
卓远很是奇怪何必对自己的态度,或者说,对自己法宝的态度。他自问求道多年,从未与对方乃至扶摇峰任何一个弟子有冲突。因何招来对方对自己这种绝非善意的瞩目?
何必紧紧盯着此刻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卓远,眉头渐渐皱起,周身寒气四溢,空气中的水灵气飞速涌至他身边,凝水为冰。
他不记得卓远的名字,但他记得两世都是那把魔道圣兵镇魂伞。第一世他与魔道八大金刚轮战,越战越勇。关键时刻便是那一只红眼眼上有疤的面具男带伞而出,攻向何必,令他被一击溃败,最终死无全尸。
第二世何必自认自私狠毒,一心追求修炼,却还是被人设计。纵然这一世不再败于镇魂伞卒于其他,但被生生刺破丹田,碎了元婴的痛,何必如何都忘不了。
他缓缓上前一步,眼神盯着卓远手中的伞不放,方端浑身一颤,脸上露出几分慌乱来。
修仙者进阶时最惧心魔,小师弟随时随地要进阶了,但现在这情况,他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对!剑道中虽有一些剑者以杀证道,但何必绝对走的不是那无情剑道!
卓远后背渐渐渗出一丝冷汗,不由自主往方端身后再侧了侧,将自个连带黑伞都藏起些许。
何必不吭声,两手抱着云蔚,步伐坚定冲方端走去。抬脚落步,冰冻三尺。凌冽的寒气因他为中心,向四周肆虐开来。
花百放皱眉,将身边的小童护在身后,远远看着摇头:“这小子竟然此时要成婴!如此狂妄,实在是”
“心境不稳,时机不对。未必是好事。”欧阳言简意赅,意有所指道,顺便看了一眼包得严严实实的白茹。
白纱下,女子声如撞珠:“我徒儿因他心魔横生,如今都难以成器。我虽愤恨,却也没有设计陷害的理由。”白茹轻笑一声:“天道宠儿,也有天道照拂不到的时候吧!”
三人交谈并未压低声音,被范长子听了个真切。他一脸担忧之下,手心紧握成拳。
方端挡在卓远身前,手臂青筋暴起,紧张万分地看着自己踏雪而来的师弟,一滴冷汗从额头滴落,还未到肩膀,已然凝结成冰珠。
“师父,我疼”
安静到恐怖的这一刻,突然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或许是伤重,这声音音调不全,有几分走调。
但偏偏就是这走调的呼声,再次将失去冷静的何必唤醒来。
眉心一阵刺痛,何必轻声“啊”了一下,低头看着被自己打横抱着的徒弟云蔚,看着对方苍白的唇,泛青的脸。
“师父,疼”
云蔚轻声道,咳了一声,整个人向着何必胸前更贴近了几分。他这一举动,看得鱼非差点瞪出眼珠子。
何必停下脚步,翻滚在身边的冰雪风暴渐渐平息下来,他苦笑了一声,转头冲着站在高台边上的范长子等人道:“师父,徒儿不孝,此时境界不稳,怕是要先退避片刻了。”
范长子挥袖:“你且去,今日比斗本是美事。我倒要看看,是何人作妖!”
何必一低头,冲方端苦笑一声,转身踏风而去。
方端手一松,金刀戳在地面,将青石地面戳出一坑来。他刚要开口,只听得自己身后卓远小声嘀咕道:“看不出,何师兄竟能如此轻松抱起成人——他还愿意让那弟子依靠。师兄是看起来外冷内热之人么?”
闻言,方端没吐完的长气瞬间回抽,差点呛住。
第26章 师父难为(十六)()
何必抱着云蔚跌跌撞撞回到扶摇峰,径直落在院中的时候他踩了一脚愣在路中的冠踪。何必咬住舌尖,保持住最后一丝清明,松开云蔚,拉开自己衣领,在对方瞪圆的眼睛中,将贴身带着的一张符拍在云蔚脸上。
“若有不妥,撕碎符咒,大师兄会来援助你。”何必咬牙道,摇晃着身子往屋里走去,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小院中的阵法被激活,小院被笼罩在圆弧状的灵气璧中。
何必盘膝坐下的一瞬间,疯狂涌动的水灵气便将他整个人裹住,他也失去了意识,只有周身不断被一层又一层的坚冰包裹住。整个房间寒气冻人,白色巨大的冰球不断凝结,逐渐向着门外而去。
云蔚站在小院当中,慢慢拿下糊在脸上的符纸,左手摸了摸尾巴被踩中尾巴的冠踪,右手捻着符纸抖了两下。末了,云蔚将符纸塞进自己腰间的乾坤袋,顺便摸出一块灵兽肉干,喂给嘶嘶个不停的冠踪。
冠踪得了肉干,便爬到院角去了。剩下云蔚站在院中,凝视着寒气冻人的小屋。
小院里,结界覆盖之下,院中清风徐徐,吹得桂树瑟瑟有声。原本应有阳光,只不过此时从云层山顶纷拥来的水灵气带着厚厚的云层,几乎遮天盖天。风渐渐猛烈起来,云蔚身子站得笔直,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瞳孔微微竖立,瞳色青金,眼波流转中,金光微闪。右边脸颊上,隐隐有细小宛如鳞片的花纹呈现。
云蔚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放在小腹处,抬脚往何必所在的小屋走去。一地冰霜在他脚下,寸寸裂开。
何必门前,云蔚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门,声音如往常一般,闲适中带了点笑意:“师父?小师父?”
他拍得门板咚咚响,拍了几下,抬手,再落下的瞬间,云蔚右手成爪,指尖锋利,落在门板之上瞬间,门板碎裂开来。门板后的冰层呼啸而出。何必狂乱的冰灵气带着寒冰肆虐,冰层如活了一般,撑满了整间小屋。房门屏障一消,冰层呼啸着往屋外蔓延,被云蔚一掌挡住。
不似人手的手掌接触到冰层的瞬间,狂暴肆意的冰层犹如碰触到最猛烈的烈火,瞬间消融,变作温顺的水灵气。白冰一点一点被融化,变成浅蓝色的水气缓缓包裹住云蔚。若有其他人在此,只怕是会惊吓到。
被嫌弃不过如此的五灵根弟子云蔚,从头到脚被柔柔的水灵气包裹,仿佛生来就应该在水之中。他每向前一步,包裹住何必的冰就会融化掉一部分。往日令人变色退避的剑者灵气,对云蔚毫无震慑——
云蔚走到何必身前,缓缓蹲下身,刚要开口,忍不住咳了一声。捂住嘴的右手上金光闪烁,深青色细小的鳞片在皮肤下浮动,又被无数细细的金色细线束缚,直至隐没入云蔚的手臂深处,只留下无数斑驳血痕。
云蔚咳了两声,低头闭眼,再度睁开时,他又是那个有些惫懒的纯良青年。
“小师父,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封起来?你在害怕什么?”
云蔚轻声道,伸出右手,指尖的鲜血隔着厚厚地冰层,落在何必眉心、唇上。
他的鲜血烧穿冰层,从额心开始,包裹住何必的冰层缓缓化开。无数水灵气一拥而上,将坚冰之下苍白着脸的何必缓缓包裹起来。何必的小房子,瞬间变成了一个另类的水世界。只有他,还有他的徒弟云蔚。巨大的水球温柔地包裹着两人,温柔地像母亲最安全的怀抱。
何必只记得自己又一次被刺激到失去理智了,所以他要马上离开。但徒弟也受伤了,那个被自己任性而带入修真界,如今还弱小的徒弟,要带着他离开,到安全的地方,找到可靠的人。
然后,他似乎是及时离开了有很多人的地方,也把徒弟照拂到了。
然后,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做什么了。
何必昏昏沉沉着,感觉自己似乎在沉睡。全身舒畅得令他忍不住放松心神,但意识深处,他觉得此刻不对!他还没到能如此放松自我的时候!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他不能——不能
不能如何?
一个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惊讶地声音响起,何必猛然睁开眼睛,只见云蔚坐在他身前,身板挺直,右手执笔,左手拿着一卷书,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两分狡黠。
何必一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整洁,坐得笔直,身前一张小桌,人间上好的宣纸,冷梅香墨调得浓浓地,正好下笔。
“小师父,你说不能如何?”白衣黑发的云蔚笑道,将手中的笔慢慢搁下,何必看着对方看似悠哉实则风范十足的动作,掩住内心深处隐隐的疑惑。
“我在做什么?方才说了什么?”何必扭头问云蔚,对方被他一问,连手上的书也一并放下来,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抱在胸前,一脸沉思。
“方才师父是在教我写字,教我读书,学礼仪荣耻。然后——”云蔚看着何必,琥珀色的眼中有几分何必看不懂的情愫:“然后您突然就开始顿悟了。弟子只听您含糊地说着什么可,什么不可。故有所疑惑,不由出声,结果竟然打断了您的顿悟”
何必环顾四周,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一切都跟他记忆中毫无差别。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房内摆设简单,下了小塌走几步,便是小窗。小窗外隐约可见院子里叶子掉光的葡萄藤蔓,还有肥肥一条在架子上爬行的动物。何必瞅到那尾巴,抖了一下,迅速扭过头来,盯着自己徒弟打量。
五官端正,面容俊俏,英姿蓬勃。举手投足间隐隐有贵公子做派。看向自己的双眼总含着几分温和,应是他本人不错。
“师父,你在害怕什么?”云蔚看着何必,仰头轻声道。他这一问,让何必好生一愣。
是啊,他在害怕,害怕一些说不出口的东西,他埋藏在内心,想了两世都想不明白。
何必沉默,云蔚只抬头看着他,目光在对方脸上缓缓移动,停留在何必眉间那颗红痣上。
第27章 师父难为(十七)()
何必右手轻轻放在小桌上,手下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