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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酒水又可能会令它躁动,它躁动的下场,就是损耗他的生命力,甚至让他死亡。
杯子在掌间紧紧的握着,血蜈蚣暴躁所引发的痛苦,对玉忘言来说已经麻木了,反倒是新仇旧账一笔笔的划在他的心口,残酷而生疼!
父王曾一遍遍的告诉他,如果不是“那个人”,他就不会受血蜈蚣的折磨。
“那个人”拆散了他们的家,而锦瑟之死,与“那个人”也不能说全无关系。
新仇旧债,他势必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绝不妥协认命!
望着地上的酒水渐渐干涸,玉忘言抬眼,睇一眼窗外。
出乎他的意料,他在灯火昏沉的回廊拐角,望见了萧瑟瑟。她正独倚栏杆,望着他。
夜色和距离模糊了她脸上的表情,玉忘言回过头,收起锦瑟图起身,低低一叹:“父王、母妃、锦瑟……”
这夜,注定又是个无眠夜,对玉忘言是,对萧瑟瑟,亦是。
次日,淅淅沥沥的雪又下,卷着残叶吹到萧瑟瑟的屋门前。
几只麻雀冒险来觅食,刚翻开残叶,就被萧瑟瑟开门的动作惊飞。
昨夜又没有睡好,萧瑟瑟眼中血丝交错,眼眶下浮起青黛色。王府的婢女已经为她梳妆打扮好了,萧瑟瑟不喜浓妆,因此面色憔悴。
山宗就等在院外,迎萧瑟瑟出府,同玉忘言一道去拜见晋王。
上了马车,玉忘言已经在了。他看了眼萧瑟瑟,目光稍凝,问道:“昨晚没睡好?”
“还可以……”
“坐过来吧。”玉忘言接过萧瑟瑟的手,把她安置在身边。
萧瑟瑟轻问:“昨晚后来……你没有再喝酒吧?”
“没有。”
“那就好。”萧瑟瑟说:“酒不好喝,还是糖好吃。”
见她天真痴傻的模样,玉忘言没有答话,因着昨夜被血蜈蚣闹腾得疲惫,一手支着头,闭眼休息。
萧瑟瑟不出声打扰,静静的等着马车最终停稳,山宗过来请两人下车。
晋王府离瑾王府,看起来没有多远。
玉忘言睁眼,毫无不清醒的状态,他先下车,再拉着萧瑟瑟下车,举动间存了照顾萧瑟瑟的意思在。只是萧瑟瑟知道,自己在玉忘言的眼里,是个幼龄妹妹。
晋王是当今天英帝的同母弟,在诸位亲王里地位最高,天英帝对他极其亲厚,封禅的府邸也是诸亲王里最好的。
萧瑟瑟随着玉忘言入内,在大厅内,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晋王。他身旁的另一个主位是空着的,因为他的王妃,也就是玉忘言的生母,很早以前就死了。剩下的一干侧妃都是坐在下首右侧的。
“见过父王。”玉忘言给晋王施礼,又朝着侧妃们行礼。
萧瑟瑟也说:“父王好,我是萧瑟瑟。”傻傻的福身,惹得几位侧妃暗自发笑。
一位侧妃道:“瑾王妃还真是可爱,福身的样子都是这么可爱的紧。”
这话里分明带刺,萧瑟瑟忙说:“谢谢你夸我,薛姨娘也说过我可爱,你也想变成我这样吗?”
侧妃一窒,“瑾王妃说笑了。”
“不是这意思啊……”萧瑟瑟说,“听你夸我,还以为你想学我福身的样子呢……要不我现在教你吧,你先福身我看一下。”
“妾身——”侧妃差点被口水呛着了,忙低头闭嘴,在心里暗骂晦气。
萧瑟瑟笑着说:“父王好,王爷说今天带我来找你。”
晋王点点头,旁侧的一名婢女端来了几杯茶,萧瑟瑟傻傻的望着玉忘言,在他的讲解下,把茶一杯杯的端给晋王和侧妃们,一边还吹着茶水,这样子让侧妃们更是低笑不止。
敬完了茶,昨夜被派去瑾王府的第二位喜娘,来到晋王府。
晋王宣她入内,她进来行了礼,就将一张白帕子呈给众人看。
这白帕子,正是昨夜铺在新房榻上的喜帕。
萧瑟瑟心下一颤,果然见所有的侧妃都用鄙视的眼神看她。方才那个在她手里吃了亏的,更是尖酸道:“谁说瑾王妃痴傻?懂得不也不少么?没出嫁前就知道怎么跟男人找乐子了。”
另一侧妃道:“塘城萧氏已经出了有辱门风的三小姐萧醉,再多一个也不奇怪。”
萧瑟瑟心生厌恶,拉了拉玉忘言的袖口,“王爷,她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啊,就只能听见声音好好听,比薛姨娘的声音还好听。”
“她们没说什么。”
玉忘言朝侧妃们冷冷望去,她们想是忌惮他这个天英帝眼前的红人,一时收敛了露骨的表情。
“昨晚瑟瑟发烧了,本王调了婢女伺候她,我们是分房睡的。”
侧妃们没话说了。
直到此刻,晋王才开口:“忘言,你跟我到后院去,我有话和你单独说。”
玉忘言点头应了,晋王徐徐起身,招了管事嬷嬷带着萧瑟瑟随意在晋王府转转。玉忘言随着晋王,自后门离去。
第28章 惊心一刀()
晋王府的后院,地域广大,结冰的水池旁有几只寒鸭在整理羽毛。
八角亭下,晋王和玉忘言撩袍对坐,周围是新从温室搬出的一盆盆水仙花,幽幽冷香缭绕。
“忘言,近来有去看过你母亲吗?”
“腊月初十,探望过。”玉忘言望了眼离得最近的水仙。
世人都以为他的母妃晋王妃早逝,可其实晋王妃还活着,却被关在一个最恢宏华丽的笼子里。
那笼子,叫作“帝宫”。
晋王端来盆水仙,放在石桌上,有气无力的拨了下,“我先前还担心,你会因为张锦瑟的死,而忘了你母妃……”
“绝不会。”玉忘言的字眼,咬得很重。
“那我就放心了。”晋王拨着水仙花,“塘城萧氏是望族,我让你娶萧恪的嫡女,是什么原因,你清楚吧。”
“清楚。”
自然是最大限度的拉拢萧恪,塘城萧氏和萧恪的门生们,在大尧国的势力非同小可。
晋王点头道:“你很冷静,即使张锦瑟的死让你痛苦万分,你还是让我十分欣慰。”
玉忘言不语。
“萧瑟瑟……”晋王念着这个名字,忽而露出可惜的笑,“傻子,才安全,不是么?精明的女人,容易知道不该知道的事,那就死得快了。”
玉忘言答:“就目前的观察,她的确痴傻。”
“不要掉以轻心。”晋王道:“能演戏的人多了,也不排除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是装傻。”
“我知道怎么做。”玉忘言目光清冷。
晋王说:“但愿她不会妨碍到你,做个有名无实的夫妻,也是你希望的。”
玉忘言不答。他只爱锦瑟,除此之外,不想碰任何女人。
远处,被老嬷嬷领着的萧瑟瑟,在王府中穿行。
亭廊、怪石、水池、寒鸭,看似让她兴致满满,实则心中想着的还是玉忘言和晋王。
刚才在正厅里敬茶,晋王从头到尾就只说了一句话,那样沉默的、若无其事的模样,倒让萧瑟瑟觉得过于平和。
走过一段双廊,花窗窗台上摆着的一盆盆水仙,白里带着浅浅的黄,幽香扑鼻。
萧瑟瑟看了看左右,问那嬷嬷:“怎么这么多的水仙花?”
嬷嬷答:“回禀瑾王妃,这水仙花都是四殿下送过来的。”
萧瑟瑟吃着手指点头。四殿下玉倾云对园艺近乎痴迷,这个全顺京都知道。
正说到四殿下,他就出现了,萧瑟瑟差点撞上了他。
她捂着嘴唇,眨眼望着眼前的男子,冬日里还穿着水蓝色的大氅,显得冷意沁人,但他的笑容分外和蔼,眼中总似有仲夏的榴花飘零。
单看外表,玉倾云无疑是皇子中最和蔼的一个。
“瑾王妃?”他有些意外的笑着,给萧瑟瑟行礼。
“你是……”
“在下玉倾云。”
“我想起来了!你是四殿下!”萧瑟瑟天真道:“你怎么跑来我父王这里了?你的大氅上还有香味,好像和这个水仙花一样。”
玉倾云笑道:“晋皇叔身体不好,我时常来探望他,皇叔许我随意进出王府。”
萧瑟瑟点点头说:“你好孝顺!我薛姨娘说子女都要孝顺,我也要向你学习。”
“这……不敢当。”玉倾云谦逊的笑道。
正好这时,玉忘言和晋王说完了话,往回走,瞧见了萧瑟瑟和玉倾云。
玉忘言没有出声,却是晋王出声喊了“四殿下”,接着加快了步伐,来到玉倾云的面前,显得高兴极了。
“四殿下,您又来探望我这把老骨头了。”晋王展开笑颜。
玉倾云忙问:“晋皇叔最近身子还好吗?”
“好多了,自从吃了你给我的那段山参,真是太感谢四殿下了。”
玉倾云笑道:“晋皇叔别客气,我也不需要那种大补的东西,别人给了我两株,我就送了皇叔跟我六弟。借花献佛的事,还是不提了。”
“哪里哪里,你送来的这些水仙,也让我高兴了好一阵子。”晋王说着就拉起玉倾云,“走,上我书房里坐坐。”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玉倾云又朝着玉忘言施礼,“瑾王,今日仓促,来日我亲自过府,与你叙叙如何?”
“嗯。”玉忘言应了声,目送晋王将玉倾云带走。
他的表情依旧是带着些冷意,然而萧瑟瑟敏锐的察觉到,玉忘言在面对玉倾云时,似比面对其他的皇子要稍微暖些,大概是两人相熟的缘故吧。
“王爷……”萧瑟瑟唤道:“四殿下送来的水仙真漂亮。”
“你喜欢?”玉忘言淡淡问。
“喜欢。”萧瑟瑟重重点头,“我喜欢花,喜欢爬树,喜欢吃糖,街上的糖人又好看又好吃。”
玉忘言说:“那明日下午带你去街上走走,给你买糖。”
萧瑟瑟愣住。自己只是装傻说上几句话,不想玉忘言竟然这样回应她。
萧瑟瑟拍手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