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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晚上,陌芸嫣递给陌楚歌的那张纸条上的内容,便是暂给他一半的解药,而另一半被她藏了起来。
陌芸嫣拿此威胁,只要等她们完婚,她自然会交出另一半的解药。
因此陌楚歌抛下一切一同跟随去了云汉,而云洛逸川抱得美人归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九霄城的皇宫。
陌熔珣刚收到边境的来信,便召见了张毅觐见:“这个骠骑大将军让朕派人支援,你说朕这是派还是不派?”
张毅一步步扶他上位,跟随至今,早已成了他的心腹:“依臣之见没有这个必要,如今他手底下的兵已全数收编,毕竟也不能再让他活着回到陌上的领土,所以这封信皇上大可以当做没看见!”
陌熔珣觉得他此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将信放在烛台上烧了:“朕也不想多事,这个云洛逸川,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奉上的那十座城池说是聘礼,实则都是我们陌上前些时日被他们夺去的领土。”
张毅提起就心生恼怒,愤愤的说道:“皇上有所不知,还有一事听了让人更为震怒。”
陌熔珣将信丢在了地上,转眼看向一脸愤然的人:“何事?”
张毅也是今日才得到消息:“我们派去掌管城池的军队统统都被赶了出来,驻守的云汉士兵说是每个地方管辖官员只能去一个,不能带兵入驻。”
陌熔珣却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在他身边带了好几年:“这倒是他做事的风格,绝不会吃半点亏,罢了,陌上朝中才刚稳,现在还不易挑起战火,如今最重要的是养精蓄锐。”
张毅若不是如此想,怕是早已命人与云汉士兵打了起来,转而又道:“皇上,那贵妃娘娘的婚宴还需补办一场吗?”
陌熔珣对玉灵儿根本没有感情,自然也不在乎:“如今事已到了这个地步,还有这个必要吗?她若想当这个贵妃就当,不想当朕也不会勉强她,毕竟她始终是云汉的人。”
张毅实则也是在故意引导,毕竟如今的陌熔珣已不是往日的太子,他自是不能越权擅做主张:“皇上说的是,不知那柳家皇上又将如何安置?”
陌熔珣这两日也才刚把朝中事处理过半,柳家也便一时给忙忘了,沉思了会才道:“说到底她也帮了朕一个大忙,就封柳氏为诰命夫人吧。”
张毅所优也是为了陌上,提示道:“柳氏的女儿呢?皇上,后宫可不能让外国女子独大啊reads;!”
陌熔珣叹了口气,此生本不愿再娶,可如今却是形势所迫:“唉,听你这意思是要册封柳娇?”
张毅点了点头:“正是。”
陌熔珣犹豫了会:“可她是陌焱的女人,朕怎么可能僭越?”
张毅早已考虑到这点,如今皇上身边就应该留能信任的人,所以他才替柳娇说话:“改头换面!她既然愿意帮助皇上,自然心也向着皇上,如今她已这副模样,谁还晓得她是谁的女人?”
陌熔珣想到陌上的江山往后也不能没有继承人,而他更不可能让外国女子的血脉继承陌上的江山,便只好应了:“行吧,这事你就先去办吧,册封柳娇为贤妃。”
张毅开口应道:“是,微臣告退。”
陌熔珣挥了挥手,又坐回了龙案,看着这乱成一团的奏折,感到很是头疼。
待云汉与陌上的这场大战平息后,天气也逐渐变得天寒地冻,接近半年的征战,云汉的兵马也都准备在今日班师回朝。
云洛逸川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远远地看着这一片辽阔的疆土,他几乎每晚都会来这里站上一个时辰。
他的眸光总是涣散的,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秦墨寒看着站在城墙上的他,心底袭来一阵荒凉,上前道:“皇上,何时启程?”
“现在。”云洛逸川沧桑的容颜似饱经风霜,告别这里也就算是告别了未央,有一日他还会回来,还会回来去琼华找她。
“是。”秦墨寒曲身应道,也便转身骑上了马,高呼了一声:“出发!”
云洛逸川因在调养身体,忌寒风,只好乘坐马车,卧在马车内的他看着窗外的雪景,眼底一片寂寥,过往的事还犹如昨日,喃喃自语: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陌芸嫣本是跟随秦墨寒骑的马,却见云洛逸川坐的马车,也便缓行在他马车一旁:“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闻言,云洛逸川在马车内摇了摇头,并未回话。
陌楚歌见陌芸嫣不见人以后,便在军队里四处寻找,却看见她的身影在他的马车旁,于是策马过去,嘲讽了一声:“还真是养尊处优,连点风寒都受不住还出来打仗。”
陌芸嫣听他的话里明显带有敌意,嗔怒了一句:“哥,你少说两句!谁都有身体不适的时候。”
陌楚歌也没再多说,而是直接一鞭子打在了陌芸嫣的马背上,这样也才能让她离他远一点。
陌芸嫣恼怒的回头看向他:“哥,你这是做什么?”
陌楚歌看着她向自己发火,沉默不语,而是扭头看向坐在马车里的他,警告道:“云皇最好别打她的主意,这一辈子她注定只能是我陌楚歌的女人。”
云洛逸川却不以为然:“大将军这话要去跟你的好妹妹说,这个朕说了可不算数。”
如今还有一半解药在她手上,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陌楚歌冷哼了一声便朝着陌芸嫣追去,然而他的心里最是清楚她的脾气,也在一开始他就知道陌芸嫣说自己中毒不过是她编来诓他的谎话reads;。
既然她喜欢他,陌楚歌只能让她去碰一鼻子灰,如此才懂得迷途知返。
*
一个月后,未央抵达琼华帝都,楼兰城,这里民风朴素,既是繁华又是和睦。
在此期间,未央在皇甫南月安排的驿馆暂歇了一日才进宫面圣。
当她看到端坐在龙椅上的中年男子时,他有的不仅是天子的威严还带着一分男儿豪迈。
未央跪在大殿之上,不卑不亢的对他行礼道:“民女夏姝参见皇上。”
皇甫南月起身走到她的身前,细细的端详着她:“你是朕的女儿,为何要自称民女?”
未央的言下之意很明确:“兹事体大,民女不敢擅自攀附皇亲。”
皇甫南月却冷笑了一声,将一块龙纹的紫玉佩放在她的眼前:“可还认得这块玉佩?”
未央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腰间的玉佩,很明显这是一对:“不认得,民女认得的那块玉佩跟这块不是同一块!”
皇甫南月叹了口气,淡然的说道:“你果真有几分你母亲的傲性,就单凭你这容貌和脾性,朕心里就已经了然你是她的女儿。”
未央的心里却因他的那句话打起了鼓,她可不想留在宫里做什么公主?等到朝堂需要拉拢臣子时,又被嫁出去。
皇甫南月见她沉默不语,伸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都长这么大了,唉,原来她已经离开朕这么多年了。”
未央没有理会他,因为她从皇甫泽那里得知当初就是他将她娘贬为庶民,若不是他,或许如今她娘还活的好好的。
皇甫南月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怨恨,无奈的苦笑:“好孩子,是朕对不住她,你怨朕也是应该的。”
未央犹豫了会,开口问道:“皇上当年为什么要将我母亲逐出皇宫?”
皇甫南月眼眸里浮上了雾霾,重重叠叠的看不清晰里面情绪:“当年你母亲瑾妃犯下大罪,朕才不得已将她贬为庶民逐出皇宫,以此惩戒。”
未央蹙了蹙眉:“所犯何罪?”
皇甫南月鹰眸微微一眯,透出一丝凉薄的叹息:“蓄意谋杀皇后。”
未央一口否决道:“这不可能,我听闻陌熔珣说,我母亲淡泊名利,后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难道我母亲就没有是被加害的可能吗?”
陌熔珣在陌上登基称帝的事皇甫南月已了然于心,对她的话回道:“孩子,朕若说你母亲是故意的,你会信吗?”
未央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皇甫南月也是在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只想你们平安的长大,而不是生活在明枪暗箭的后宫里,她害怕她不能保全你们,所以才出此下策,或许她早就料到朕不会伤她。”
未央却说了一句孩子气的话:“皇上不是喜欢她吗?可为什么她离宫以后,皇上都没有派人去保护她?”
皇甫南月神色一顿,眸子里漾起一道往事的深痕:“你母亲早已经安排好这一切,自然出宫后的事也已做的全面,当朕的护卫追去时,她已然将马车调了包,为的就是与皇宫断绝所有的关系reads;。”
未央迟疑的应了一声:“哦。”
如今他所说的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未央也只当是听着,至于究竟是不是如他所说,她还要好好的调查一番。
毕竟她已经回到琼华这片土地,既然陌瑾给予她新生,她也理应为陌瑾报此仇。
“孩子,往后你暂时就住在梦瑶以前住的宫殿!”他向未央投去目光,那眼神深沉的平静:“梦瑶这些年她在云汉过得可还好?”
未央愣神了会,又即刻反应了过来:“后宫的女人,又有几个是真的过得好!”
她心下暗自想着,莫不是皇甫泽根本就没有将皇甫梦瑶的死告诉他。
皇甫南月眉头一锁,如同山峦般硬朗:“你这孩子,说话何故如此老练?不过倒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若她在那里过得不好,朕可以派人将她接回来。”
未央神色微变,但也没露出破绽:“自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便再艰难,我想,心里终归是幸福的。”
这句话,未央自己听了都觉得讽刺,若有那么简单也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