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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满口胡言!你们莫不是都中了邪了!安有短短几日就能筑起这么多城墙的道理?!定是你们偷懒耍滑,却用这般浑话来欺瞒台吉,该死!该杀!”他震恐之余,很快回过神来,冲上去一通拳打脚踢,破口大骂道。
斥候被打的满地打滚,长声哀嚎,却一个劲儿大叫冤枉。
“够了!”阿尔博罗特也终于回过神来,脸色铁青的大声喝止。
多伦打个冷颤,停下拳脚,回头道:“主上,属下再派……不,属下亲自去走一遭看看。世上焉有……。焉有这般诡异之事……”
阿尔博罗特眼神发直,脸色变幻不定,一言不发。良久,才长长吐出口气来,满是颓然的摆摆手。
多伦急道:“主上!”
阿尔博罗特慢慢坐倒椅子上,目光空洞似无焦距,幽幽的道:“不必了,那是苏默啊。”
多伦一呆,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了。阿尔博罗特这话虽然有些没头没尾,他却能听出来其中对那个叫苏默的人的满满的忌惮。而在忌惮之余,还有着隐藏极深的震佩之意。
“你起来,将情况详细道来,莫要遗漏一点一滴。”阿尔博罗特摆摆手,忽然转头看向地上的斥候轻声说道。
斥候惊惧的抬头看看两人,这才又再细细讲了起来。“……咱们刚到那边的第一天,只是看到了好多根石柱子立了起来。再然后,每天都有无数同样的石柱子立起,同时,还在石柱子两侧,用青石不停的堆砌着。初时看不出何意,直到……直到小人离开前的那一天……”
斥候说到这儿,眼中又露出惊恐之色,浑身都在颤抖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一夜之间,仅仅只是一夜之间,等到第二天咱们再看时,忽然就见到老长的一段城墙就那么……就那么出现了。”斥候颤声说着,强烈的惊恐之下,语调都有些变了。
“……大伙儿都说,那是神迹,是天神在帮助明人。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儿?大家都很害怕,很不安,都说……都说……”他说到这儿,不由的顿住,使劲的咽了口唾沫,偷眼看向阿尔博罗特的脸色。
阿尔博罗特目光一厉,冷然道:“说什么?讲!”
斥候一颤,终于一横心,咬牙闭眼道:“大伙儿都说,台吉骗了明人签了盟约,却在背后又算计明人,这是天神在惩罚咱们了。盟约是在天神的见证下签订的,违反盟约就是背叛天神,所以天神震怒了,明人的城,就是天神降下的惩罚……”
“够了!闭嘴!闭嘴!尔敢妖言惑众,乱我军心,当斩!”阿尔博罗特脸色黑的如同阴云,猛地踢翻桌案,怒声喝断起来。
旁边多伦二话不说,锵的抽出腰间弯刀,在斥候惊恐的目光中,猛力一挥,噗的闷响声中,一颗头颅高高飞起,腔子里窜起三尺来高的血泉。
噗通,无头的尸体翻身倒地。一颗脸上仍满带着惊恐震惧的首级,骨碌碌滚动了几下,最后停在了阿尔博罗特脚边。脸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看向阿尔博罗特,似乎仍在诉说着什么,质问着什么。
呼——
阿尔博罗特心神大震,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直到碰到身后的椅子,这才一把扶住站稳。
多伦将佩刀还鞘,上前轻轻扶住他,低声道:“主上。”
阿尔博罗特定定神,伸手轻轻推开他,挥挥手示意无妨。慢慢的扶着椅子坐下,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深深的疲惫之意。
多伦不敢打扰,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叫人进来将帐内尸首抬了出去,打扫干净。
待到重新拾掇利索,帐中再没了别人,多伦才端着一碗奶酒进来,轻轻放在重新扶起的桌案上。望向仍在闭着眼睛的阿尔博罗特,脸上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不好!”忽然,阿尔博罗特似是猛地想到了什么,霍然睁开眼睛大叫一声。
多伦吓了一跳,蹭的跳到他身前将他挡在身后,警惕的四下梭视着。
阿尔博罗特却一把扯住他,急急的道:“快,速速派人将放出去的斥候全部召回来!所有人,全部集中看起来,勿要走脱一个。”
多伦一脸迷惑,只是本能的下意识应着。
阿尔博罗特跺脚道:“疏忽了,疏忽了啊!你也听到了,刚才那厮都说的什么。如果那些人都是如此,一旦将此谣言散播开来,那岂不是……”
多伦恍然大悟,脸色也是猛地大变起来。没错,这就是个*!是一个天大的隐患!显然派去东胜那边的这批斥候,已经被明人那座诡异而起的城池吓坏了。若是一旦将刚才那番什么关于天神震怒责罚的言论传播开来,那阿尔博罗特就等于未战先败了。
若是军中人人都认为和明人为难,就是等于和天神最对,试问还有谁敢再去和明人争锋?又有谁肯去?
想到这儿,他也顾不上别的了,当即转身冲出了大帐。随即,帐外一连声的号角声响起,不多时,阵阵急遽的马蹄声响起,渐渐远去不闻。
帐中,阿尔博罗特定定的盯着眼前某个所在,眼神时而狂怒,时而惊惧,变幻不定。足足老半天后,才终于长长吐出口气,脸上露出坚定之色,缓缓站起身子来。
将桌上已经有些冷了的奶酒端起来,仰脖一饮而尽,轻轻放下,在帐中慢慢踱起步来,一圈,又一圈,直到帐外再次传来响动,多伦大步走进来方停。
“主上,都处理好了。”多伦低声说道,眼中闪动着狠戾的光泽。
阿尔博罗特轻轻点点头,并没问他所谓的处理好了是怎么处理的。这个时候,由不得半点的心慈手软。
“浩齐特部还要多久才能集结完?”他轻声问道。
多伦想了想,回道:“应该差不多了,最迟再有十天左右就可以出发。然后等到赶过来,只需五日功夫即可。”
“十五天吗?”阿尔博罗特轻声呢喃着,“不行啊,这样完全来不及啊……”
多伦也不由叹气,却只得劝道:“主上也无需多虑,其实就算明人有些诡异的法门,但真正建起一座城,总也得一两个月的时间。咱们可以让浩齐特部加快速度,想必还是能赶得上的。”
阿尔博罗特斜眼看看他,摇头道:“你这话只好去哄崽子,岂不知一座城最重要的便是城墙。只要有了城墙,再加上汉人擅守,到时如之奈何?”
多伦语结,讷讷不敢言。
阿尔博罗特又来回踱了几步,脸上猛地闪过一抹狠辣,霍然停下脚步道:“罢了罢了,你使人往浩齐特部那边催促一下,让他们尽量加快速度吧。还有,我记得,河套周边,似乎有不少的马匪吧?”
多伦起初还点着头,等到听到最后一句,不由的悚然一惊,霍的抬起头看向阿尔博罗特。
“主上,你的意思是……”他惊疑不定的试探问道。
阿尔博罗特脸上一片阴鸷,淡然道:“我的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只不过那么丰腴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大块肥肉,有马匪动心也不奇怪吧。唔,当然了,有马匪劫掠咱们的盟友,咱们接报后赶去救援,也是应有之义不是吗?”
多伦脸上震撼之色渐消,代之而起的是满满的敬服。慨然点头道:“主上放心,那些该死的马匪,偷袭咱们的大明盟友,咱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属下这就去安排,务必要他们付出足够的代价!”说罢,躬身一礼,转身出去了。
帐中,阿尔博罗特静静的负手而立,脸上神色在牛油大烛火光的跳动下,忽明忽暗,隐晦不定……
第964章:黄须()
石窝集,这是隐藏在大漠边缘的一处土围子。沙漠中类似这种残垣断壁般的遗迹,还有很多很多。但是石窝集不同的时,这里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片小型的绿洲。故而,这里便成了盗匪们的天堂。
这一天傍晚,一骑飞快的驰入其中,马上骑士遮头盖面,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子沙土味儿。
马匹窜入土围子,直到一处最大的荒土夯成的大屋前,不待停稳,骑士便利索的翻身跳下马来,显示出极上乘的精湛骑术。随后,拨开厚重的门帘,快步向屋中冲入。
一进的屋里,登时一片巨大的噪杂声扑面而来。几处巨大的火盆将屋里照的通亮,数条长桌上摆满了烤好的牛羊肉,还有大坛大坛的酒水。
无数的敞胸叠肚的汉子恣意的大口喝酒叫嚷着,时不时用刀尖挑起大块的肉块送入嘴中嚼着。期间,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放肆的大笑声。于是,食物的香气、浑浊的酒气,还有女人身上劣质的香粉气息,将这里渲染成一幅群魔乱舞的画卷。
刚进来的骑士抬手抹下遮盖,露出一张精瘦的脸孔,一双灵动的眼睛滴溜溜转着,猛嗅着鼻子,露出极为享受的神色。
旁边有人大笑着冲他吹着口哨,高声叫道:“祁猴儿,怎的这般时辰才回来?莫不是在外面遇到了哪个小娘,弄的自个儿腿软了,哈哈哈……”
四周便传来一阵哄笑,祁猴儿也不恼,只笑骂一声,上前从桌上端起一只大碗,咕咚咕咚猛灌了一通,随后伸手从盘中捞起一块牛肉塞进口中,嚼的汤水淋漓的。
旁边一个满脸脂粉的肥腴女子刚转过身来,却被他伸手狠狠掏摸了一把,引得女人高声尖叫起来。
祁猴儿却哈哈大笑着,在众人的笑骂声中狠狠又拍了那女人的肥臀一巴掌,这才大步往最里而去。
大屋尽头,正堂中的墙面上,挂着一张关二爷的画像,画像因为时间久了的缘故,都有些模糊了。画像前摆着一个大海碗,里面用细沙灌了,插着三支巨大的燃香,袅袅的升腾着烟气。
再前面,一个满面虬髯的雄壮汉子,正伏在一张案桌上埋头大嚼,旁边两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不停地给他倒满酒樽,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