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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朱老五被抓了,倒是倒是苦了那妇人。
瞅了瞅李友,李宪思索了一会儿,道:“爸,咱厂子晚上还缺个打更的吧?”
“缺啥呀、小黄他们晚上都在这边儿住,再说厂里都是些雪片碎木,哪个不开眼的惦记这些……嗯。。。。。。”李友见李宪的目光落在了远去的朱老五媳妇身上,说了一半儿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嗯、缺个。把收购点儿的值班室收拾收拾,倒是能住人,不过得填一套炉子。”
李宪点了点头,“那你就跟老五媳妇说一声吧,我不认识。”
李友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一脸的欣慰,大步追了上去。
看着李友远去的身影,李宪对跟在身旁的周勇招了招手,从兜里掏出了二百块钱递了过去,做了一番交代。
……
当晚。
朱老五媳妇陈桂香带着六个娃,住进了那已经被人收拾好的值班室。
这值班室原来就是个学校的仓库,没有窗子,屋里也没有火炕,只有屋东边用木板钉起来的一排大木板床,被褥看起来是大老爷们儿用过的,脏得上面都犯了光。
屋子里已经用红砖和油桶,垒砌起了一个简易的炉子。
炉子中红彤彤的火焰烧的正旺,柴禾在里面噼啪作响,散发出一阵松香。炉筒子上坐着的水壶,发出一阵呜呜呜的水汽。
很暖。
住了几个月半拉屋子能看见星星的破房,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仙境。
陈桂香将背上的四个孩子放在大板床上,四个娃已经八个月大了。正常这么大的孩子满地爬,抓都抓不住,可是这四个娃却躺在床上规矩的很。不是孩子听话,而是长期处于饥饿之中,营养不良,根本就爬不动。
两个闺女见了暖和的地方,却很开心,脱了鞋就钻进了被窝。
正当陈桂香掀起了衣襟,痛苦的揉了揉那干瘪,而且被孩子咬的伤痕累累的的胸时,床上四岁的大闺女哇一声发出了尖叫。
“妈,妈!被窝里有东西!”
陈桂香一愣,借着煤油灯,看清了大闺女从被窝里拽出的大塑料袋。
哗啦啦直响的塑料袋里,两个奶瓶,十袋奶粉。
大晚上。
看着可能平生第一次吃足了奶,终于有了精神,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四个儿子,陈桂香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哭了太久,衣襟都被打湿了。
将两个闺女拉到了四个弟弟身边,陈桂香哽咽道:“以后看见李友叫爷,逢年过节去磕头,打死都不能要压岁钱,知道吗?”
“知道了妈。”
孩子不懂这是干啥,可是看着母亲说的极为郑重,答应的很干脆。
第267章:天上掉王八(第四更,求全订求月票!)()
折腾了一天,在李清家里吃了晚饭之后,一家人回了西头。李宪许久没有回来,家里人都聚到了大屋炕上,唠起了家常。
李匹之前跟自己二哥最亲最近,两个人虽然一个上技校一个上高中,可是放假的时候都在一起。现在自己二哥毕了业去了外面,三姐也在京城求学,放假回家除了木讷的李清之外就剩下自己,孤单的可以。
林区初高中的假期非常有意思,除了寒暑假之外,十月一和五月一放的格外长,在正常的七天法定假日之外,还有个农忙假。
初高中的孩子在林区就算是一个劳动力了,为了照顾家里有地的学生和老师,春播秋收时节总会额外多放一个礼拜。
在家无聊而且不想帮着李清下地干活儿的李匹本就想着去邦业县里找李宪,结果没成想自己二哥倒是先回来了。
在大炕上凑到了李宪身边,傻兮兮的笑,也不说话。
看着李匹这幅熊样子,李宪不禁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然后又摸了摸。
“二哥,男人头女人腰不能瞎摸!”
脑袋上已经看出了富城分的发型被弄乱,李匹不乐意。
“男个蛋。啥时候你娶媳妇了,再跟我说这话!”看着臭小子还跟自己装大人,李宪哭笑不得。
提起媳妇,他忽然想起了朱静,眼前一亮,拉过了李匹:“回头哥给你介绍个对象啊?”
李匹的汗毛都炸了!
扑棱一下在炕上坐的笔直,一双小眼珠叽里咕噜在一秒之内转了怕不是有二百转。寻思了好一会儿,才用一副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姿态,严正的发出了声明:“哥、我现在满脑子全是学习,别的心思一点儿都没有,早恋什么的简直是太幼稚了!男子汉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现在我还上学修身呢,这些事儿我从来从来都没想过!真的!以后再说吧!”
看着李匹一脸紧张的样子,李宪皱起了眉头。
一面狐疑盯着反应过度的李匹,他一面拍了拍李友的胳膊:“爸,老四不对劲儿,这小子绝对早恋了!”
“啥!?”
李友将手里的烟卷在鞋底子上按灭了,看了看在炕上完全呆住,一副“卧槽这你都能猜到?”表情的李匹,直接下炕抄起了笤帚疙瘩。
伴随着李匹一阵惨叫以及马上回归正途的保证,李宪松了口气。看了看邦业的方向,叹了口气。
“朱静女士,帮了你一次哦。”
炕上,见着李友收拾儿子的李道云端着烟袋锅呵呵笑个不停,“行啦行啦,大晚上的打的孩子又哭又嚎,邻居们咋睡觉?老子十七的时候在山头上小娘们儿睡了不知道多少了,这么大孩子要是不知道想姑娘,那才得往死削。”
李友没有停手的意思,“爹!你那是啥年代,现在是啥年代?这小兔崽子,老子花钱供他上学,竟然在学校给我扯犊子,看我今天咋收拾他!”
眼看着自己四孙子这顿揍是挨实诚了,李道云笑呵呵也就不再管。在李匹的哀嚎之中,跟李宪聊了起来。
先是问了这段时间李洁的情况,得知老三目前在京城蛮好,老太爷说起了此前让李宪寻找舅爷严舒华的事情。
这段日子李宪虽然忙,但是这事儿可没敢忘。自从年后以来,就包下了人民日报的一个页中广告,放出消息去寻找严舒华或是线索。
广告连着打了半年多,之前也托萧基问了克山那边儿的公安局户籍科,但是都没有什么进展。
见这事儿没指望,老太爷吁了口气。
“哎、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了。”
李宪砸了砸嘴,“爷,要不您给我算一卦,看看我找舅爷这事儿能不能成呗?”
本想哄哄老太爷转移一下注意力,别让他在这件事情上太过纠结,却不想李道云直接摆了摆手。
“算个卵。好久不起卦了。”
“咋?您这一身本事要扔啊?”李宪惊奇,李道云不算卦,这事儿就跟男足当众宣誓要冲进世界杯一样稀奇啊!
“扔个屁、”李道云端着烟枪呵呵一笑:“以前没事儿给自己算卦,那是实在活够了,想知道自己啥时候下去见你奶。现在咱家过得好了,你,三儿,还有这挨揍的孙子也都出息了。活着可有奔头,我现在才七十六,再活个几年,等你们成家了,给我生几个玄孙儿,我哄两年再蹬蹬腿下去,跟你奶也有的牛逼吹。显摆显摆当初她扔下我自己去了,后来都错过了点儿啥。哎?”
说到这儿,李道云突然有点小兴奋,将烟袋锅在炕沿边儿磕了几下,灭了,拉起了李宪的手:“孙儿,我给你算算姻缘呐?看看你啥时候动婚!我好有个指向!”
李宪嘴一撇,心说还是别了,姻缘这东西还是随机点儿的有乐趣,您老啊,算的太准。
不理自家老太爷,李宪指了指地上还在狂揍李匹的李友,“爹,别往脑袋上上揍啊!往屁股上削,打那块儿疼,还打不坏。”
“爷,你赶紧给我二哥算算啥时候结婚吧!让他赶紧成家别回来啦!家里少了个嘴欠加刚的,我也好少挨点儿揍!”
地上,被按在凳子上受刑的李匹一阵哀嚎。
……
次日。
关于老李家的话题,又霸占了林场八卦界的榜首。
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提起老李家,没有了以往的羡慕嫉妒,而是多了几分畏惧和钦佩。
畏惧来自于计生办那么横的主儿,在老李家都没讨了好,被揍了一顿还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送了准生证的事情。
而敬佩,则是碎木厂给朱老五媳妇在碎木厂安排了份工和栖身之所。
这年头林场里的人穷是常态,富是异端。所以很多人看着老李家一路风生水起,盖了大瓦房,家里来往了小轿车眼红。可是现在,整个林场都没安排明白的一个可怜人让老李家安排的明明白白,这样的富,让人妒不起来。
为富者行仁事,论谁都得高看一眼。这比起栋楼房或者是添辆小轿车这些外物,更能让人在明面亦或是背里挑个大拇指。
高大义家这几天正在准备打场,忙的很。到了场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这个时候,朱老五媳妇住进了碎木厂的事情已经在场部里传开。
一路走来,听到众人对李友的评价之高,高大义心里不舒服。
到了办公室刚刚坐下,隔壁的刘会计就端着茶缸子走了过来。
“场长,听说了吗?”
高大义拿了水壶,看了他一眼:“听说啥?”
“李友的事儿啊!”刘会计见水壶里没水,便将手中的茶缸放到了高大义面前,一脸的不忿:“那李老二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一回来就给他爹支招,安排了朱老五媳妇。这一下子,整个林场都夸他德行。那朱老五媳妇在阴阳屯破房子里住了好几个月了,为啥早不安排晚不安排,偏偏这个时候好心安排?场长,还有一个多星期就投票公选了,他们老李家这是收买人心呢啊!你可得小心着点儿。”
听到刘会计的分析,高大义满脸的阴沉,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和脖子。
那上面,横七竖八的全是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