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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宇微笑着摇摇头,挽起裤管,将鞋袜脱下来,光脚踩在松软温热的细沙上,走到瑶瑶身前,俯身抱起她,向前方跑去,冲到十几米外的湖水中,大声地喊了起来,瑶瑶也把两只小手拢在小嘴边,跟着他一起吆喝起来,廖景卿娴静地倚在礁石上,信手理了下额前飘荡的几缕秀发,脸上绽出会心的笑意。
整整一下午,王思宇都在极力掩饰着烦躁的情绪,陪着廖景卿母女在雾隐湖边尽情嬉戏,直到天渐渐暗下来,三人才坐车返回,王思宇下车后匆匆返回家中,给邱兆官拨了过去,电话那边却一直占线,他把手机丢到一边,重重地倒在床上,暗自狐疑:“到底是谁对自己这么感兴趣,难道又出了个唐婉茹?”
晚上八点钟,邱兆官终于把电话打了过来,语气轻松地道:“主任,成了,事情摆平了。”
王思宇皱眉道:“兆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讲下。”
邱兆官摇头道:“主任,电话里一时说不清楚,半个小时后您去趟悦来饭店1588号房间,有人向您赔罪,到时候您就全明白了。”
王思宇笑了笑,叹气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养成故弄玄虚的毛病了,说话吞吞吐吐的。”
邱兆官也随着他笑了几声,压低声音道:“不太方便在电话里讲,另外,这是您的家事,我这外人还是不去为好。”
“家事?”
王思宇微微一怔,难道说,是京城那边来的人?
挂断电话后,沉思半晌,王思宇抬腕看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忙起身下了楼,打上一辆出租车,急匆匆地赶到悦来饭店,乘电梯上了十五楼后,推开包间的房门,却忽然愣住了,却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副主任刘福泉正坐在桌边发呆,他旁边还坐着一位瘦高个,也是监察五室的科员,名叫邬什么来着,王思宇一时间倒想不起那人的名字。
那个姓邬的分明是刘福泉的跟屁虫,他刚才正无精打采地摆。弄着桌上的茶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王思宇皱皱眉头,见两人束手站起,把复杂的目光投过来,不禁微微一笑,迈上一步,爽朗地笑道:“我不是走错房间了吧,老刘,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福泉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但很快恢复平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边,伸出手道:“王主任,没错,今天我老刘是负荆请罪来的,都是邬达这小子把我害了。”
王思宇听后心里一沉,登时明白了几分,深深地望了刘福泉一眼后,与他轻轻握了下手,便将房门关上,走到桌边坐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烟盒来,轻轻丢在桌子上,抽出一根点上,低声道:“说吧,老刘,今儿演的是哪一出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可把我闹糊涂了。”
刘福泉讪讪地笑了笑,转身瞪了邬达一眼,低声喝道:“傻站在那干啥,还不快给主任倒酒赔罪,他要是抬抬手,还能放你一马,不然你明天直接打辞职报告好了,省得给咱们五室丢人。”
邬达抓起酒瓶,拧开盖后,毕恭毕敬地走到王思宇身旁,将酒杯满上,又为刘福泉和自己的酒杯倒上酒,端着酒杯站起来,先是左右开弓,啪啪地抽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接着垂眉顺目地道:“主任,下午那人是我找来跟踪调查您的,我是想抓住您点把柄,搞臭您,结果没玩明白,被您的人揪出来了,我愿打愿罚,但事情我可要说清楚,这是我自己的主意,和刘副主任没半点关系。”
王思宇笑了笑,瞄了刘福成一眼,没有吭声,也没动桌上的杯子,而是轻轻吸上一口烟,吐出淡淡的烟圈,轻声道:“你怎么会想出这个办法来。”
邬达一仰脖把酒倒进去,转身从包里掏出一封牛皮纸的信封,双手递过来,低声道:“什么都不要讲了,主任,这是我的辞职信,明儿我就不来上班了,这事也别闹出去,家丑不可外扬,我也不想往五室脸上抹黑。”
刘福泉忙按住他的手,硬是把信推了回去,端着杯子站起来道:“王主任,你刚来五室的时候,我想和你打对台,这事是我办得不对,邬达算计你是为了我刘福泉,所以不管他这事办得有多不地道,我老刘没法责怪他,你要是喝了这杯酒,把前面的事情揭过去,我以后肯定听你的话,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我打报告申请调走,你让老邬留下。”
王思宇皱皱眉头,叹了口气,把烟丢到一边,端着杯子站起来道:“老刘,你这杯酒我喝,邬达的事我也不计较了,但他马上给我滚出这间屋子。”
刘福泉一听,喜出望外,转头大声道:“邬达,还不快谢谢主任?”
邬达抓过酒瓶,咕咚咕咚地把剩下的酒都喝光,冲王思宇挑了挑拇指,咧着嘴巴道:“主任,您今儿放过我一次,我邬达记着您的情,早晚会报答您的。”
说完抓起旁边的包,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王思宇笑了笑,拍了拍刘福泉的肩膀,和他碰了杯子,两人一口干掉之后,便坐了下来,刘福泉撸起袖子,把酒满上,叹了口气道:“我呢,一直不服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办案子从来不含糊,所以有点犟脾气,你到纪委上班的头一天,开会那次我没来,夏副厅长把我给骂了,他跟我是一个部队退伍的,算是半个战友,所以我也没怎么听他的话,一门心思把你挤走,这次栽你手里了,我怂了,以后我一定听你指挥。”
王思宇摆手道:“老刘,我觉得你这话说重了,也扯远了,什么栽不栽的,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在办公室里总共也没碰过几次头,没时间磨合,所以有点分歧都是很正常的,都说日久见人心,人得相处久了才能看出本色来,我觉得咱俩搭班子没问题,这次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去就过去了,我也不想追根问底,但是有句话我必须给你拍在桌子上,我不想整人,但如果下次还有人敢在我背后搞这种下作的小动作,我会让他好看。”
刘福泉苦笑着端起杯子道:“哪还有下次了,刀把都攥在你手里了,来吧,啥也别说了,喝酒。”
王思宇微微皱眉,跟他又碰了一杯,两人夹了口菜,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王思宇对此人的印象一直不佳,所以这饭桌上也就提不起兴趣来,连酒都喝得没有滋味,但能让刘福泉当场服软,王思宇还是很开心的,只不过直到现在,他也没把事情搞得十分清楚。
席间,刘福泉接了个电话,便起身道:“王主任,我那边还有事,得走了,麻烦您和那位小兄弟说一声,我答应他的话永远算数。”
王思宇点点头,把他送到门口,又坐在酒桌边上吸了一根烟,想着刘福泉说的最后一句话,总琢磨着事出蹊跷,邱兆官这小子装神弄鬼的,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问个明白,他是不会安心的,王思宇便掏出手机拨了过去,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悦耳的手机铃声便在门口响起,穿着一身休闲装的邱兆官轻轻推开房门,探头道:“主任,您找我有事?”
第四章 水到渠未成 四
邱兆官穿着白色休闲裤,灰黑色格子衬衫,腋下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棕色皮包,神色轻松地推门而入,如同往常一样,他微笑着坐到王思宇的左侧,从那张平静如水的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异常表情。但是王思宇却非常清楚,在几个小时之内能把事情办得这样漂亮,那需要具备多么大的能量,眼前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倒真是有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意思。
在督查室期间,王思宇最看不透的人就是邱兆官,只知道他背景很深,为人低调,但两人除了工作之外,极少单独来往,虽然在王思宇离开督查室的聚会上,邱兆官似乎是喝多了酒,说了几句兄弟长兄弟短的醉话,王思宇当时也没有在意,却没想到这小子今天居然露了这一手,帮了自己的大忙,只是王思宇仍有些担忧,这种干净利落的手法,不像是通过正常手段解决的。
欣喜之余,也生出一丝隐忧,这令王思宇更加对邱兆官的背景产生了某些怀疑,但他没有直接发问,而是把话题扯向别处,端着杯子和邱兆官边喝边聊,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喝掉了一瓶五粮液,抬眼望去,发现邱兆官已经满面通红,目光里也流露出些许醉意,正举着筷子伸向盘子里,吃力地夹着一块肉冻,接连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王思宇笑了笑,拿勺子帮他舀到碗里,邱兆官呵呵一笑,自嘲地道:“主任,不好意思,喝得有点多了。”
王思宇笑了笑,摸起打火机,低头燃上一根烟,轻轻吸了一口,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不动声色地道:“兆官,把事情的经过都讲一遍吧。”
邱兆官轻轻瞥了王思宇一眼,先把肉冻丢进嘴里,咀嚼了一会,放下筷子,扯下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嘴里喷着酒气道:“通过车牌号码找到偷拍的人,花了十五分钟;再通过那人找出邬达,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从邬达的嘴里抠出刘福泉来,用了一个小时;查找刘福泉的不良记录用的时间最长,有三个多小时,不过刘福泉在见到那些东西后,没过五分钟就服软了,很快打电话答应我,以后不会再给您找麻烦,我知道的就这些了,细节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是家里老人安排人去做的,主任,这个回答您满意么?”
王思宇端着酒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方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能这样快地把事情摆平,必然采用了非常手段,甚至是……不择手段!这个邱兆官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尽管王思宇对玉州的地下世界知之甚少,但他隐约猜测到,身边的这位恐怕就是出自某个黑道家庭。
“兆官,家里人是做什么的?”王思宇把手中的筷子放下,目光炯炯地盯着邱兆官问道。
既然心里有了疑虑,王思宇也不想藏着掖着,索性把话挑明了讲出来,他一向不太喜欢和黑道中人打交道,究其原因,除了小腹上那道险些要了他性命的刀口外,也和他对那些人的认识有关,黑道中人做事大都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