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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坤的话音刚落,从后堂走进一名美妇,由婢女搀扶着来到了厅中。此妇人正是陆坤的妻子,也是陆铮的亲娘王氏。
“哼!慈母多败儿!你们母子当真以为那潘老二是一片好心?愚蠢!潘二不过是个商人,而老夫是朝廷命官,若是此事东窗事发,他可以脱得了干系,而老夫只能成顶头羊!”
陆坤说着更是郁结难消,瞪了陆铮一眼接着道:“方才你难道没听到吗?这事情还没有着落,那潘二就想一推二净!此人与其兄长潘成峻相比,可谓是阴险了许多”
陆坤的一番奚落,使得陆铮也只能低头不语,冷静下来他觉得父亲分析的很有道理。
可是一旁的王氏却不以为然道:“老爷也未免危言耸听了!在这清流县即便老爷你犯了律法,又有谁敢动你?
刘远山那个老东西?哼!可别忘了你的岳父是滁州知州,更是京城龙大人的门生,试问谁敢动你?”
“妇人之见!”
陆坤只说了这四个字,就没有再说什么。他陆坤虽然是一个知县,但是混迹十余年官场,看的事情自然要比眼前这对母子要清楚透彻。
虽说自己的岳父是滁州知州,又是龙大渊的门生,但是如今朝廷以陈俊卿、虞允文为首的主战派,与张说、龙大渊为首的主和派,明争暗斗未有一刻停歇。
他陆坤要想留得长久富贵,凡事就得事事谨慎。况且如今朝廷上下,谁都知道当今皇上有收复失地之心。
因为谁也说不好那一天,这两派人就会有一方受到大清洗之灾。
客厅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静,最后陆坤轻轻地舒了口气道:“罢了!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切记此事不可泄漏出去,否则被刘远山缠上就很难摆脱!”
“是!孩儿记下了!”见父亲终于不再责备自己,陆铮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即陆坤站了起来,冲着陆铮警告道:“哼!以后再擅作主张,老夫可不为你擦屁股!”说完便双手背于身后,阴沉着脸向后堂而去
玉屏山山势叠嶂,林木漫山遍野远远望去可谓景色宜人。
可是也只有熟悉这玉屏山的人清楚,这里看似山清水秀,实则暗中布满了拌马锁、陷坑、等一切可以阻挡对山里意图不轨之人的陷阱。
顺着崎岖的山路走进一处峡谷,接着便豁然空旷许多,俨然一幅别有洞天的景色。
在一排青石砖堆砌的五米多高的墙垛上,一个寨门如同横空的彩虹架在山间,寨门上悬挂着宽大的匾额,上书‘清风寨’三个字。
“哈哈哈妹子快快开门,今日的收获不小”
随着犹如闷雷之后的笑语声,站在门楼上的红衣女子黎萍儿,就看到不远处一匹快马带着滚滚泥尘向寨门而来。
黎萍儿一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脸上露出欣喜之色,随即冲着守门的喽啰喊道:“开门迎接寨主!”
当喽啰打开寨门的那一刻,铁塔壮汉骑着枣红色骏马已经奔至近前。身后跟随几十名喽啰跑得虽是气喘吁吁,但是一脸匪气的众人也是难掩心中的喜悦。
嗷叫声,嬉笑声,怒骂声,马蹄声
“哥!看来今日收获颇丰,你看兄弟们都喜上眉梢呢!”
从门楼上下来的黎萍儿,几步便来到了近前。一瞧枣红马背上还驮着一名女子,黎萍儿就知道自己大哥老毛病又犯了。
马背上的男子正是这清风寨的寨主,虽然面部略显清秀,但高大的身材以及泛着油亮的古铜色肤色,更加衬托一种独有的阳刚气质。
黎大隐对着妹妹微微一笑,随即抱着红衣女子跳了下马背,轻轻地拍了枣红马两下,这马儿犹如通了灵气,乖乖的一路小跑奔向寨子中的马厩。
“是啊!此次劫了一个奸商,不过看在他的小妾还有几分姿色的份上,大哥我就饶了他的狗命!妹子,觉得你的这个嫂子模样如何?”
黎大隐的话很平淡,但是手上却不似那般的温柔,一只大手拎着花容失色的女子衣襟,示意要让自己的妹子过目一览。
黎萍儿一脸无奈的笑了笑:“哥,这可是小妹的第十六个嫂子,你不嫌腻?”
“诶,妹子,你不觉得她的双眸很像思雅吗?”黎大隐没有去细数自己有多少女人,而是问出了一个他认为很郑重的问题。
黎萍儿瞥了红衣女子一眼,随即强作欢笑道:“哥,你这一提醒,倒真有几分相似呢!”
“哈哈哈,妹子不与你说了,你将这些财务安排入库,大哥还有正事要办”说着露出一丝贪婪之色,抱着红衣女子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黎大隐急速离去的背影,黎萍儿却是微微一叹暗自摇了摇头。随后收拾心情,吩咐众喽啰将劫来的金银财宝悉数入库。
待一切收拾停当,已经到了午后时分。这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让本来沉寂山林的飞禽,再一次扇动起疲惫的翅膀,扑棱棱飞上了天空。
“报!”一名传讯喽啰疾步来到黎萍儿近前。
“究竟何事,速速道来!”
“山下来了一拨人,为首之人自称叶宇,带着财物前来拜山!”
黎萍儿闻听此言初是一怔,心道这叶宇来的可够快的,略作思量之后,沉声道:“让他们在山下候着,寨主正有要事要办不便见客!”
“是!”传讯喽啰领命退了下去。
第035章 大卸八块()
时值傍晚日落西山之际,黎大隐才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聚义厅。坐在虎皮椅子上,一只脚搭在扶手上,另一只脚踏着虎头皮,闭目凝思似在回味方才春风一度的滋味。
这时黎萍儿走了进来,向黎大隐请示道:“哥,现今那叶宇已经到达山下”
“哦?来得倒不慢,看来苏月芸对那小子真的很重要!”
黎大隐用右手轻轻地拍着自己的额头,随即又平静地说道:“不过这小子注定是人财两空,连小命也要留在这玉屏山!萍儿,哥不想见到此人,此事就由你全权处理!记住,只要那小子的性命,其余一干人等不可伤及!”
“哥!这似乎有些不合乎道上的规矩,你瞧人家已经携带财礼拜山,我们却”
黎萍儿觉得他们虽然是山贼,但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叶宇对提出的要求是一一照办。
如今专程来到山下,公然失信他人也就罢了,还要二话不说就宰了对方,这的确是不合乎道上的规矩,更与清风寨的规矩背道而驰。
黎大隐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而是站起身来走下虎皮交椅,背着手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晚霞。
最后摇了摇头,神色略带挣扎的沉声道:“你大哥平生最讨厌文人,这你是知道的!大哥我不想被这帮文人的酸腐之气,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兄妹二人脾性彼此都甚是了解,聪慧的黎萍儿又岂能看不出兄长眼中的那一丝挣扎。
兄长的挣扎无非是介于两难境地无法兼得,因不想亲自处决无辜之人,这才眼不见为净的将事情交予她去处理。
猜到了这一切,黎萍儿却没有当场点破,而是仍旧郑重地劝说道:“可是大哥,小妹觉得此事仍旧不妥!”
“为何?难道你忘了清流县的牢房中,还有几名兄弟终日受苦吗?”黎大隐见妹妹今日与他唱起了反调,于是转过头来语气冷了许多。
可是黎萍儿却丝毫未有退让,而是劝诫道:“哥,万一我们杀人叶宇,那陆坤不履行承诺又该当如何?
大哥你也知道,那知县陆坤可并非是纯善之辈!不如将那叶宇掌握在手中,既让那陆坤投鼠忌器,也不会坏了我们的山规!”
“嗯!妹子言之有理,看来是为兄救人心切欠缺考虑!若不是我清风寨的几个弟兄还在狱中,为兄又岂会被那狗官摆布!
既然如此,就暂且留下那叶宇的小命,为兄也想见一见这个叶宇!”略有释然的黎大隐心情舒缓了许多,随即吩咐传讯喽啰到山下通传命令。
叶宇坐在轮椅上由郭啸天推着,跟着引路喽啰上了玉屏山。叶宇虽然知道深入虎穴形势紧张,但是他却强行压制内心的紧张情绪,脸上一直挂着自信的笑容。
沿着崎岖的山路蜿蜒向上行走,期间由于道路不平坦,郭啸天就背起坐在轮椅上的叶宇,向山上的清风寨而去。
虽然坐在轮椅上的叶宇背对着郭啸天,但是听着郭啸天粗重的呼吸声,叶宇心中感到一丝不忍。
如今他所坐的轮椅已经不是当初的木制轮椅,而是他花费巨资打造的铁质轮椅,这幅轮椅结构相当复杂,足足有一百多斤的重量。
如今再加上自身的重量,对于郭啸天而言可谓是一种负担。曾几次劝说郭啸天停下歇歇,但是却郭啸天婉言谢拒了。
一路上叶宇浏览者玉屏山的风景,不禁有些痴醉其中。不得不说玉屏山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远望茫茫林海连绵起伏,山中丛荫浓密蜿蜒清溪。
山间一条弯曲的林中小道,密荫掩蔽宁静幽雅,时有一丝林岚薄雾,形成一道天然的翠绿走廊。
叶宇此刻萌生一个念头,若是将来有一日能够携手美眷隐居于此,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清风寨,当叶宇坐着轮椅进入聚义厅时,顿时让他感到一股肃杀之气!一众喽罗林立两旁,个个凶神恶煞怒目圆睁看着门口的叶宇。
长长的聚义厅中,先映入叶宇眼帘的是八名持刀喽啰分布两边,刀上插着火球将有些昏暗的聚义厅照如白昼!
接着再向里面观瞧,一堆树枝积起的篝火上面架着一只铁锅,锅里起浪翻滚冒着滚滚热浪,距离远处的叶宇似乎都感受到了炽热的热气。
叶宇不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戏,于是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向郭啸天。因为郭啸天生于江湖之中,也曾在这清风寨待过,应该要比他这个门外汉懂得多。
“公子,这是绿林道上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