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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之后,白衣男子向二人拱了拱手谦逊道:“随意涂鸦,见笑了。”
话虽如此,但智远方丈与刘姓公子,当看到那纸上两行墨迹之后,顿时神色为之一惊。
笔法苍劲有力犹如铮铮铁骨宁折不弯,字里行间的气势跃然于纸上,似乎每一笔都有破纸而出的态势。
“好书法,施主这幅字堪称大家之作!”
“大师若不嫌弃,就当弟子结个佛缘如何?”
智远方丈欣喜地点了点头:“此楹联乃绝世佳品,而施主单以左手书写楹联,书法就已经如此卓绝,施主莫非就是”
“嗳,大师过誉了,弟子不过是读了几年书罢了!”
“呃,呵呵,施主所言甚是,是老衲着相了”
此刻那姓刘的青衣男子,端详着桌案上的那副楹联,神色几经变幻却默然不语。
一旁的沙弥觉远,看了一眼方丈赞赏的楹联,就随口念了出来:“张开口吞江山月不动神游海角天。”
小沙弥的话音刚落,那姓刘的公子却摆了摆手道:“不对不对,应该是张开,口吞江山月不动,神游海角天!”
智远方丈听了二人的读法,随即摇了摇头笑道:“你们只知字面之意,却不知其中内有乾坤,这对楹联应该这样读”
智远方丈说着,神情郑重道:“张开口,口吞江山月不动神,神游海角天!”
小沙弥不明其意,疑惑道:“若是如此念法,不是少写了一个口字,与一个神字吗?”
“哈哈哈,此联秒就妙在此处,上联隐去一个口字,其寓意是说佛像虽他若是开口说话,江山万物皆能听见。
下联隐去一个神字,寓意是说神像虽坐立不动,神念游走于天地之间,天下之事岂有不知?如此大气磅礴,故而老衲才说是绝世佳品”
智远方丈的一番解释可谓是鞭辟入里,让众人恍然明白了其中深意。
姓刘的公子沉默良久,最后拱手佩服道:“兄台文采斐然,在下佩服!”
“佛门乃是清静之地,阁下那副楹联还是自己留着吧!”白衣男子神色微微有些冷意,显然对之前的那副楹联心有不悦。
第189章 一场误会()
只要是对楹联颇有研究的文人,都会看出刘姓的男子用心不良。
日落香残,扫去凡心一点炉熄火尽,须把意马牢栓,这幅楹联其实玩的是拆字、组字的手段。
日落香残:一个香字落去日字,就是一个禾字。
扫去凡心一点:一个凡字,扫去一点,就是一个几字。
因此上联禾与几字组合,就是一个秃字。
炉熄火尽:一个炉字熄去火字,就是一个户字。
须把意马牢栓:这让最后一句主要是一个马字。
将马字捆绑到户字上,那就是一个驴字。
所以整个楹联组合在一起,无非就是秃驴两个字。
也正因为智远方丈明白了这一点,才十分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身为佛门之中,讲究的不嗔不痴,所以对于姓刘的公子暗骂,智远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最要命的是,这骂人的技巧隐含于楹联之中,所以这幅对联他收了等同于接受秃驴二字。
可若是不收,又失了应有的礼数,所以这对于智远方丈而言,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此刻姓刘的男子,神色极为尴尬,先是将写的楹联揉成纸团,最后向智远方丈赔礼道:“在下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方丈海涵”
“呵呵,阿弥陀佛,罢了罢了,年轻人犯点错误在所难免。几位远道而来,如今天色已晚,若是不嫌鄙寺简陋,就在此暂宿一晚,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劳烦大师了!”
智远此时的心情大好,爽朗笑了笑:“老衲这就去准备斋饭,几位请随便”
说着就吩咐寺里僧人准备禅房,而他则亲自前后膳堂准备斋饭。
“在下刘瑛,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姓刘的青衣公子,率先向白衣男子套起来近乎。
“呃,在下叶承天,不知刘兄是哪里人士?”
“呵呵,刘某家居川蜀,听闻绍兴兰亭盛会很是热闹,而刘某自负有几分才学,因此就前来观光一番。”
刘瑛介绍完自己之后,又仔细打量了眼前男子一番,见这叶承天俊雅不俗,而且气质远非什么山野之人。
更为重要的是,那身后持有环首刀的黄脸男子,显然就是贴身护卫个高手。
“以叶兄之才学,莫非也是为了这兰亭盛会?”
“兰亭盛会?呃,没错,当年王右军一篇兰亭序,成为天下第一书,叶某也是憧憬已久,故而在这暮春之际前来游览”
二人说话间,寺内的禅房已经布置妥当。二人这才各自带着随从,住进了安静的禅房之中。
西禅房里,刘瑛坐在桌前,若有所思轻声道:“这个姓叶的不简单,尤其是他的那个随从。”
“那该如何是好,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其中一名随从,很是恭敬的询问道。
“无妨,距离兰亭盛会还有两日,我们将此人支开就可以了。记住,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属下遵命!”
而东厢房里,却十分安静,躺在床上的叶承天,就是此次代天巡狩的叶宇。
叶宇很想给自己取个字,比如大文豪苏轼,字子瞻,以及诗仙李白,字太白。
以前是因为年纪小不合规矩,如今他已经过了而冠之年,也是该取个字以作衬托。
不曾想,今日为了不以真名示人,随口就以叶承天作为化名。
如此倒也省事,以后就直接以承天,作为自己的字。
如今代天巡狩的仪仗队,正在缓慢地向福州开拔,而他则率先来到了这绍兴。
此次奉旨离京,叶宇可不认为仅仅是为了通判之死。
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渐渐地走向了成熟,不会去单纯的去想一件事情。
而无论这其中缘由究竟是什么,浩大的仪仗队所到之处,恐怕是很难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况且曾经欲要致他于死地的敌人,说不定就会借着他出京之际予以暗杀。
同时叶宇也相信这帮刺客,经历当年驿站的金蝉脱壳之后,一定不会轻易的上当扑空。
但是他与随从游走于市井之中,显然要比仪仗队的目标小很多。
即便这群人看破了这一层,茫茫人海中,想找到他又谈何容易。
至于仪仗队穿州过府,途径的官员接待,他也已然做好了应对之策。
就连太上皇在意的济公札记,他也已然写好了存稿,以便于自己不在仪仗队中,也能够如期的交稿。
今日刚进入绍兴府,途径这菩提寺,叶宇本想在这寺庙暂住一宿,可不曾想竟遇到这种事情。
回想起方才的事情经过,叶宇玩味的轻轻一笑道:“孤狼,替我暗中盯着那个刘瑛以及随从!”
叶宇的话,换来的却是一阵沉默,不过黄脸男子静静地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出了房门。
第二日,叶宇刚起床不久,就有刘瑛前来拜会,说是想游览绍兴府的风土人情,想邀请他同行相伴。
叶宇虽然不知刘瑛此番何意,但他也想乘此机会微服私访,看一看这绍兴府民风如何。
于是便同意了刘瑛的邀请,二人带着随从便下了兰渚山,直奔绍兴城中而去。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虽然没有京城临安繁华热闹,但也是别具地方特色。
二人一路闲谈,不时地游览城中美景,最后停在了一处的茶楼歇脚。
“叶兄相貌堂堂才华出众,想必是功名在身之人”
叶宇却摆了摆手,谦虚道:“实不相瞒,叶某虽偏好楹联对句,却对诗词文章不甚擅长,因此至今仍是白衣之身,惭愧!惭愧!”
“哈哈哈,叶兄说笑了”
对于的叶宇的回应,刘瑛显然是抱有怀疑的态度。但叶宇不肯如实相告,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二人就这样闲聊着琐事,这时跟随刘瑛的一名随从,上了茶楼向刘瑛耳语了几句。
只见刘瑛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面露难色,随即向叶宇歉意道:“叶兄,刘某有远亲舅父定居于此,方才听随从来报,舅父为了些许小事大发雷霆,故此小弟须得及时回去,怠慢叶兄之处,还望叶兄见谅”
“哦,既然刘兄有要事在身,叶某岂敢挽留,你我二人改日再聚也不迟,正事要紧!”
“多谢叶兄体谅,告辞!”刘瑛感激地向叶宇拱了拱手,随后便急匆匆的下了茶楼。
待刘瑛离去没多久,叶宇也随后离开了茶楼。
他是来微服私访考察各州政务民情,可不能风花雪月游玩于市井。
不过当他刚走出茶楼,方才刘瑛的随从就赶了过来,神色匆匆地向叶宇拱手道:“叶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哦?你家少爷寻我何事?”叶宇心头萌生疑惑,这才刚离开不久,为何又去而复返呢。
“方才我家公子听闻舅老爷大发雷霆,回去之后询问缘由之后,才知是因为一副难辨真伪的字画”
“我家公子深知叶公子书法精湛,眼力定然也是不俗,故此派小人请叶公子一辩真伪!”
“这”
叶宇很想拒绝这件事情,但回思一想,既然别人盛意拳拳,他若是不前去辨别,倒是显得他不够意思。况且鉴别一幅字画而已,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犹豫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也罢,前面带路”
“劳烦叶公子了。”
穿过大街,经过了两个巷口,便来到城南的一处宅院。
院门外聚集了很多人,叶宇一瞧这里三层外三层人群,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这名随从见叶宇面露疑惑,于是解释道:“舅老爷认为自己购买了不是真迹,正打算一把火将其焚毁,这不,引来了周围的左邻右舍。”
“哦,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