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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悠实是没有力气,歇了许久才道,“这一关是过去了,亏得你还跟我说路上没危险,回去你得给我摆压惊酒,差点儿就有命挣没命花了。”
张大胡子闻言笑道,“就这么一着已是千年难遇,后面该是顺风顺水了,你也不消担心,我瞧着他们合该是来山上狩猎的,就是不知道那位校尉怎么对山上的女人这么大的兴趣,城里的姑娘可不少!”
梁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过刚才张大胡子这个主儿没听了那位将领的话真将她给推出去倒是让她对他改观不少,叹息了一声幽幽道,“但愿吧,这么一次就够了。”
张大胡子却是一拍大腿道,“这次这么大的风险,不赚够本,爷这一遭还真白跑了,诸位兄弟听着,回去工钱再给你们加一倍,明天咱们走快点,免得路上夜长梦多!”
说完便开始直抽冷气,手抓着大腿努力不让自己呻吟出来,梁悠这才想起他的脚也是满脚的血泡,这人为了挣钱这么几天都没呻吟过半声(张大胡子喊冤,你一个大姑娘都咬牙忍下来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好意思开口吗?),要不是今天她尖叫一声给撞上了,还真不知道,下午又几乎是赤着脚走了这么半天,这会儿怕是一双脚已经不能见人了。
正要过去帮他瞧瞧,赵文夏捧着一把草药过来道,“捣碎了敷上吧,消了肿明天才能上路。”
这可是之前梁悠才有的待遇,张大胡子乐的连声道谢,接过来便寻摸了一个带坑的石头,顺手捡了一个鹅卵石捣起药来。
接下来的路果真如同张大胡子所说,顺风顺水,当远远的望见那座石头砌成的城市的时候,梁悠几乎有跪下来膜拜的冲动,可算是到了呀!
这座城叫秀水城,与其名字不相干的却是其外表,城墙高耸,巍峨而庄严,修葺城墙的石头是泛着灰黑的,地上的泥土则是带着几分褐色,路边的草木皆稀,最近这一天路上连溪水都少了许多,瞧起来在翻过那些山以后,突然进入了一个不毛之地。
这儿的确是不毛之地,整个魏境盛产铁矿,却是不出粮食,其君主魏王因为当年皇帝立储君之时竟然选立了名声昭著的年轻公主,一怒之下叛出大周自立为王,并明言绝不屈居于一个女人之下。
如今事过境迁,已有二十载了,大周的女皇早已经去世,十年前登基的是女王膝下的独子,只是魏王依旧以其为外戚之后,不肯承认。
这魏王的脾气与魏国的土地一般,刚硬的没有任何折扣可言,魏国的士兵多过子民,完全依赖着大周的粮产过活,却也依仗着坚毅的性格,与魏国独产的铁矿与大周抗衡着。
人很少,非常非常的少,城门外一条可容八两马车通过的官道如今除了他们一干推着独轮车的民夫以外竟然看不见其他的人,城墙上的士兵稀稀拉拉的站着,像是空有着这般大的堡垒却无人守备。
脚下的路石头居多,瞧不出是否有人经过的模样,这巍峨的城市比起蒙镇来说庞大上了许多,让民夫们震撼不已,梁悠心中也是震撼,却更多的观察着这座城市的细节,倒是张大胡子与众人露出欢喜的神色,脚下的步伐越发的卖力了。
正要加把劲往城里走,却是瞧见城门内涌出来一群穿着黑甲的士兵,手中还握着尖利的长矛,直奔他们而来。
梁悠见状不由得与张大胡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眉问道,“他们要想干什么?”
梁悠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压低声音问道,“你也不知道?”
张大胡子声音发颤的道,“我也没来过呀……”引的众人怒目,梁悠尤胜,感情张大胡子之前与她讲的南北风情全是杜撰的。
梁悠见状也来不及与他生气,到了这儿硬着头皮也要上了,略微收拾了一下妆容面向那城门迎了上去。
梁悠心惊胆战的往前走,走得近了才发现那些士兵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领头的竟然还是个穿着灰色文士装扮的中年男子,方才由于距离远没有瞧真切,这会儿才瞧见,哪儿像是要兵戎相见的模样,就像是迎亲戚一般的和气。
领头的男子长的圆乎乎的,却是不胖,身量高大,足足高出梁悠一个头,面上的笑容极为和善,与旁边生的三大五粗的士兵一比,越发的让人打从心底里亲近。
瞧见梁悠单独走上来,眼神只在梁悠身上一扫,随即拱拱手笑道,“这位公子是来我大魏送粮的吧?敢问高姓?”
梁悠闹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拱拱手笑道,“鄙人姓梁,这位先生你们这是?”
那男子闻言一愣,随即哈哈笑道,“感情梁公子还是初来我大魏吧?魏王有令,百姓不辞辛苦来我大魏送粮,便是我大魏的朋友,我自当大开城门相迎,若有什么需求,也不妨提出,我大魏势必竭尽所能的满足诸位来宾。”
说罢冲着身后摆摆手,那帮跟随而来的士兵便亲亲热热的跑过去接过一干民夫手中的独轮车往城里推去。梁悠只觉得一阵非常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看着那些士兵笑呵呵的与民夫们拉家常,感情这魏国还是人民子弟兵,鱼水一家亲?
梁悠眯起眼疑惑的瞧着这一切,张大胡子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连忙上来与那男子寒暄,梁悠则是以张大胡子侄儿的身份自居,退到一边,满肚子疑惑的听两人的交谈。
将粮食送去府衙便有专人收购,负责人的态度好的让梁悠越发的疑惑,张大胡子笑的没心没肺的,那粮食价格比他预期的还多卖了一层,接下来便是收购铁矿的事儿了,张大胡子去谈,梁悠则是回到客栈里洗漱毕了休息。
正文 第十一章 秀水城
一觉便睡到天色大亮,梁悠收拾妥当了推门出来的时候外间已是闹哄哄的,赵文夏领着一干民夫坐在厅里吃喝说话,旁边还有些其他的民夫,瞧那模样合该也是送粮食来的。
这客栈不大,在这秀水城却也算得上好的地方,昨日便是那些兵丁带他们过来安置的,钱虽然自己出,却是价廉物美,梁悠与张大胡子都很是满意,但这会儿梁悠寻思起来却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瞧见梁悠出来,赵文夏便起身招呼道,“先生起了,赶紧过来用些东西吧。”
梁悠没瞧见张大胡子,走过去赵文夏身边的一个汉子便让出了位置来,梁悠坐了下来才问道,“张爷呢?还在睡么?”
赵文夏闻言笑道,“他是见了钱连命都不要了!我听伙计说,昨天晚上过了三更才回来,今天一大早天不见亮便又出门了,方才有个兵爷过来说昨天那位刘师爷请张爷过府一叙,与咱们同住这客栈的几位爷都过去了,请不到张爷便让我带话,道是先生起了不妨也去坐坐。”
有伙计端上清粥馒头小菜,梁悠捡了个馒头捏在手里笑道,“这位刘师爷也真真是客气。”却是不说去或不去。
心思一转悠,越发的觉得不妥当,这秀水城处处透露着诡异,一个国家即便再怎么爱民如子,也不能做到像对待他们一般,亲如父母。自来就没天上白掉馅儿饼的事儿,越是大的诱惑摆在眼前,背后怕是越大的陷阱,梁悠虽然琢磨不透这陷阱到底是为何而来,却也知道若没有利益,对方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心里挂着事儿,急着与张大胡子商议偏生寻不到人,这张大胡子又是个钻到钱眼里去的,梁悠始终放心不下,只是草草的吃了些东西便放下筷子低声道,“张爷不外乎去打听铁矿的事儿了,不过就那么几个地方,这秀水城也不算大,赵老哥呆会儿不妨领着诸位大哥出去转转,若是遇上了张爷,便说我有事寻他,请他速速回来。”
赵文夏瞧着粗鲁,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闻言也不问为什么,点点头道,“先生放心,呆会儿我们就去,只是您一个人?”
梁悠道,“我就在房间里呆着,不会有事的。”
毕了梁悠便径自回了房间反锁上房门,这时代的女子虽然地位不低,出门在外的时候到底是不方便的,稍微不注意便会漏了行迹,一想到那天在山上遇上的那个将领,梁悠便不由得一阵郁闷。
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不大的缝隙,从这二楼上望出去便将这一条街都尽收眼底。秀水城的民生比想象中的还要差,街上没几个人在走动,其中还有不少都是运粮过来的民夫,整座城市都染上了灰蒙蒙的颜色,昭示着这座城就像一座死城,除了士兵以外寥寥的几个人都是外来的。
看见这样的场景,梁悠似乎抓住了一点什么,西边地广却是单薄,人烟罕至,这块土地对于大周来说实是可有可无,有了是负担,还要担负起抵御再往西那些蛮子掠夺的责任,所以大周朝才会在这个魏国分裂出去的时候除了表面上的一些言辞外便不闻不问。
魏国的存在是有缘故的!否则以大周的富庶,要灭掉魏国,即便不动一刀一兵也并非没有办法!
只是如今魏国的野心渐涨,而大周据说又要启用那位当年极力要征讨魏国的镇国将军,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梁悠突然间觉得此行实在是危险重重,她与那张大胡子什么都不知道便一头撞了进来。
叩叩叩!敲门声轻轻的响起,门外一个有礼的声音问道,“梁公子在吗?”
“谁?”
果然,来人答道,“回梁公子,小的是刘师爷派来请梁公子过府一叙的。”
梁悠思索片刻,“你稍等片刻,我收拾妥当了便来。”人又上门来请了,自然是躲不掉的,越躲越让人生疑,既然躲不掉,去瞧瞧到底如何也好。
眼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梁悠摸出踹在怀里的一包东西细细的撒在窗边,重新将衣冠整了整,确认不会出纰漏梁悠这才走到门边又撒了一些,这才开门出去,那刘鲲竟然让人在门口准备了一辆马车,梁悠已是处变不惊,留了口信给店家,这才上了马车。
刘鲲的府邸离客栈并不远,与这秀水城的其他建筑一般,都是简洁而刚硬,高大的墙壁尽是用巨石砌成,连门上的漆色也是隐隐的透露出一股灰气,瞧起来硬邦邦的,即便是府里传来的乐声也是铿锵有力,起伏间隐隐有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