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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这位,截教现在的两位客卿中,红云师叔同我格外熟悉一些,他教的是观星望气,掐算天数方面的东西。素鸣师叔比他还高冷,只挂名不授课,独来独往的,我莫名觉得老师私心里似乎也希望素鸣师叔永远不要想起来有开课这回事才好。
但这并不是因为我在观星之道上有什么特殊天赋的缘故,说实话我这门功课学得还很差。我们这些风霜雨露、云霞之灵对这些天地之数,本来就如同凡人对吃饭喝水一样熟悉,因为太熟悉了,就很难说明白其中的一二三出来,最后只能靠本能,而无法致用。
就这一点来说,红云师叔简直是吾辈之中的怪胎人物——之所以我俩会比较熟悉,当然是因为红云师叔和我,本体都是云霞化形入道的。他是开天之后的第一朵祥云,而我是在开天的第十元会初,生于苍梧之渊的云朵,或许更早点,或许那一次我只是在苍梧之上重聚起了身体。但我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只到那里,便将之作为云生的开端了。
随后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在东海之滨遇到了老师,那时候的情形说起来十分的丢人,我简直是哭着喊着不愿意带人到东海上去,完全抛弃了一朵仙风道骨的仙家祥云该有的气度。不过我也因此得以被点化入道,总的来算,还算是幸事吧。只能说还好一直到截教在碧游宫正式开课的时候,我才正式见到红云师叔,免了好多尴尬。
确实是尴尬得很,我之所以哭着喊着视东海之上为畏途,就是因为龟灵师姐天天吞吐云霞,而红云师叔那时候渡准圣劫被人暗算出了问题,逃在东海上恢复元气,最后还是老师帮了一把才缓过来——在云间传说里他俩完全是东海双煞,吞了不带吐的,对云生造成了巨大威胁,一直到我化形之后的第十年,才从这心理阴影中逐渐走出来。在那之前,只要无当师姐管不了我,就搬出龟灵师姐来,保管吓得我服帖。其实据龟灵师姐后来说,那几年里我一看到她脸就煞白嘭地化成云蹿上三星望月,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上岛了,她其实也很心塞的。
只能庆幸这样的黑历史有两位师姐晓得就够了,都没同老师讲说起过,不过估计他心知肚明也就是了。老师还特地带着我去拜访过红云师叔,没有一点恶趣味,谁信?
对了,我道号是云霄,截教门下的二代弟子。
云霄这个道号,还是老师给取的,他后来又觉得不好,因为听起来太随便,像是随便点化的童子名字,又因为后天之物中云霞化灵比较容易,后来截教万仙,门下道号相似的人不少,撞名。还是我觉得麻烦,不想改了,才作罢的。
我不属先天也不属后天,身属先天,但一点真灵聚散,被老师点化之后才凝实了下来,所以没有天赐之名。其实那时候他是看到我的脸之后,脱口而出的云霄二字,我应了声,从此就叫这个了。
产生灵智和化出人形是分开来的两个步骤,有些不屑于后者的,跳过不为的也有。但是一般仙家愿意和有灵之物谈星星说月亮讲人生理想的没几个,于是一般默认化了人形才算开了灵智,可以交流了。这两步骤实在很近的,步子迈得大一点当成一步来走的也有。但当时老师给我开启了灵智,勉强能开*流之后,问清楚事情,就把我塞进袖子里了,和先前就在里面的青峰作伴——我还是一朵白云的模样。
我纠结得不得了,在袖里洞天绕着那山团团转,时不时地漏出一点雨,纠结啊纠结地,不知怎么地一下,就化形了。于是等老师到得岛上,将那座山峰祭出,倒插而下,巍巍其状如石针,形成了蓬莱三星望月奇景,也算宣告他通天对蓬莱主权的同时——我以刚刚化形不过五六岁的模样,也巨力被从袖中抽带了出来,在半空中连滚带爬地停不稳,幸好被路过的轻风托住了,才没有成为化形之后因为肢体不协调、本能用不出,摔在地上把脸丢光的第一朵云。
这本来就只是个告诉我们拔苗助长要不得的故事罢了。倒是那时候,老师转过头来随意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脸上停了停,咦了一声,讶道:“云霄?”
老师当时的惊讶,直到后来回想,才觉出了不对来,他仿佛是从前就熟悉我化形之后的模样,那是他乡遇故人的惊喜交集,又仿佛有些悲意——而并不是因为我生得美。
意识到这个,我还很是颓了几天,又被无当师姐嘲笑了。
再说那时我正被风托起,惊魂未定,听到眼前的仙人对我唤名,眉眼温柔可亲,呆呆地应了一声,从此就叫作云霄。
第60章 丹青第十境()
然而通天亦无法在蓬莱岛上久作逗留,他才定下了道场未久,刚大致理了一番诸般事物,心血来潮之感便如期而至,须得启程往不周山,去撞那份机缘了。
顺手带了红云一道走,都乘虹走,较云路更快——因这是属乘光的一种,是以也同这种交通方式的普遍特点一样,虽不太颠簸,但也不甚舒服。尤其通天还拎着个人,他一边拎着红云一边抱怨,碎碎地念:“伤得这么重,走都走不动,都不知道你非要跑这一趟有甚用处,这状况真让我把你那份带了也无不可。又不是没去不周看过星星,穷折腾什么?”
红云笑笑没说话。
至于这位病友缘何会与通天同行,却又是另一番的缘故了。
原来当时云霄所说的,东海上吞噬云霞的,巨大的红色的云,其实就是红云所化的本体。红云也是大神通者,寻常并不致此,只据他所说,闭死关准备破一境界的时候,遭了暗算,又有心魔趁虚而入,他从炎火之境一路奔逃至东海之上,意在此借扶桑阳清之气温养伤势,却浑噩了许多天,无意成就了云朵之间东海双煞的凶名。
通天赶来施了点援手,红云方缓过来,听通天半是嘲笑地同他说了原委,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
通天懒洋洋道:“云霄是我刚收的弟子,要喊你师叔的,可别想逃开啦。不过以后多照顾些她也就好了,很不必纠结,她也不会专程提起。”
他说得很是理所当然,却听不出分毫居高恃下之意,乃熟人之间随口开的玩笑话。红云微微怔了怔,也笑着应了,这却是日后之事了。
虹路铺在云间,因循光而成,时有断续,这时就踩到了云上,纵跃之间,下方的种种风色皆一掠而过,时而又是一团絮白,无法细看。眼下两人在曲折的岸际,海水汪汪的碧蓝,往地上看,唯见山河走势,蜿蜒而走,壮美一如椽笔画就。就通天而言,他也不知乘光有哪里好了,瞬息万里也就是说说而已,连野眼也望不了几下,未免可惜。
通天亦知后世天庭仙将出行多有乘雷的,亦属同道,威风是够了,不过是几样之中颠簸得最吓人的,修为境界不够的有时候都站不稳,孙猴子闹天宫的时候多有一棍子扫下去直接打落下界的,可谓死要面子活受罪、图门面光鲜的典型。通天晓得这是那些上榜的截教门人想出的促狭主意,这一手他们各自都玩的溜溜的,光折腾别人呢。
其实又不是小辈儿,被人提溜着可不好看。但通天也是顾忌红云伤势未愈的好意,是以即使红云现在看起来颇为狼狈,但也并不将之放在心上。最后还是两人略慢了些脚程,乘云走,还好不是往东海上去……因而通天还嘲笑了句总算还有胆子大敢搭载大煞星的云朵在,红云险些又被拒载。
其实红云完全可以托付通天帮忙将那份机缘取了回来,话说先前出昆仑游历之前,通天就曾同两位兄长开过玩笑,要不要顺手把他俩份上的机缘一并捎带回去了,被玉央斥了句胡闹,也就不了了之。不过太清看着仿佛很有些意动,他从南海回来之后越发疏懒,仿佛大有换回昆仑老巢继续宅上一个元会不挪窝的意思——但终究是不能的。
虽非个中机缘所定之人,并不会有所感,说不定连地头都摸不到。但这回的机缘是葫芦藤出世,几人各分,通天也知道红云合该得那九九散魂葫芦,顺手帮他取了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是以通天有此说。曾不见从前道祖鸿钧行走洪荒,手中多少天材异宝,与其有确切缘法的不多——就譬如今世西荒大泽一会,彼时鸿钧还想请教他十二品金莲子缘何在他手上无法生发呢,现在想起来可为一哂——但那些好东西还是在鸿钧手上保管了这些时日,到得分宝之时,才散与紫霄宫门下。盖因鸿钧与定下的那几位均有师徒缘法在,可见此并非不可为。
通天嫌弃得不行,终究还是没强拗。他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上升到信任与否这高度的问题,红云都把身家性命一道绑上了通天的车,也不差这一次机缘的,大约是有什么自己的打算。通天懒得听他诌掐算之事,于是抱怨完了也不问,只管带着人走就是。
……
然而两人换了云路,并未走上多久,便有变故突生。一道无声无息的气机,破云而上,待通天察觉的时候,旁边红云的脚下已是被冲得一顿,赫然是被从中截断了云路。虽然这云转瞬又聚拢了起来,但两人都是一惊,不由往下去,想看看发生了何事。
这时候,才有一声凄厉的鸟鸣传出,可以清楚地看到几片翠羽从云中纷纷而落,那毛羽之上却无血迹。
若说是要打下云中翠鸟,以为狩猎之用,这准头未免又太差了一点,且从刚才那道气机中看,亦有不对之处。
通天望了眼那羽毛,想了想方道:“并无杀意……难不成只是为了取那几根羽毛,不巧冲撞了?”
红云扶了扶额,很有些无所谓:“确实没有,不用多猜,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只被射下翎羽的翠鸟已蹿得远了,那几根羽毛飘落,转眼也看不见了,通天若有所思道:“说不定还是老相识。”
东海之滨能算得上通天口中老相识的,也就是句芒部族中的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