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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打了个哈欠,决定该说了说了,他向太子表明,他只能预测一些关键的大事,至于怎么发生发展的过程,他一概不知,这些屠澈也从那些侍卫口中知晓,贾赦摸骨短出来的事情,也只是有限的几件,并不会知道你昨天吃了什么……不过,屠澈还是在心里怀疑,也许贾赦什么都知道呢。
……
屠澈也不好过于逼迫贾赦,何况做大事的人,也不是成日里占卜。
没几日,贾赦又和太子私下里见面,林如海忠心于皇帝,屠澈知道这人不偏向二皇子就成,也不再强求,何况听说林如海的身子大好了,还积极谋求回京,折子都递上来了。这是屠澈这几日收到的消息,更大的一则消息在他手中的这封蜡丸中。
屠澈看完信,点燃了它。
然后,他就请了贾赦过来。
贾赦算命的瘾头过了,每日里又慵懒起来,偶尔会拿起乌鞘剑比比划划,但总是空有架子毫无精髓,让那些想偷师学艺的人的心都落空了,甚至合计着荣国公是不是顾忌着招数不想外泄,所以在船上不方便练剑……
贾赦到了屠澈那里,知道了一个令他都惊愕的消息。
——甄贵妃死了!
甄家的女儿,也就是二皇子的母亲在宫里“病逝”了。
……好半晌,贾赦才反应过来,然后喟叹一声罢了。
屠澈嘴角的笑容止不住,贾赦看着他嘴巴都要笑咧到耳根旁了,屠澈咳嗽了一声,忍着说:“恩侯如何看?”
贾赦吧嗒一下嘴,这太子是把自己当成他幕僚了啊。
可自己还没答应上太子这艘注定要沉的船啊!
屠澈这艘船看似华丽,但不禁撞啊,四皇子屠衍那里要后来者居上,尤其是太子的心机好像比四皇子差了一截呢。
贾赦摇了摇头,“二皇子一脉遭了重创,可得恭喜太子独占鳌头了。”他半含讥讽地说。
太子真是太天真了,还赶不上自家的外甥女,这玩意儿不就是“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黛玉都能想到的道理,太子却不懂。现在甄贵妃死了,二皇子一党就像是西风,得偃息旗鼓了。
西风没了,可皇帝自然要去消灭掉东风,再然后自己染是屠衍那些皇子们你的南风和北风要刮起来了。
独占鳌头有何不好?屠澈笑着,可贾赦的语气和表情不对,他收敛了笑容,明白这个贾恩侯是在暗讽自己。
细细想着,屠澈也不得不沉默了。
“甄贵妃是如何‘病死’的?”贾赦忽然想到。
提起这事,屠澈抬眉,唇角勾起,再次哼笑了一声,终于也讥讽起他来:“虽然明面上是病死的,但其实不过就是后宫那点儿鸡毛蒜皮的事情……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你家在宫内的那位贾妃也是厉害着呐。”
“……”贾赦张口结舌。
屠澈哂笑,玩味地看着他。
******
他那好侄女元春为何对甄贵妃下手,贾赦不知道,这话又是从太子的渠道里知道的,贾赦也不知道该信屠澈几分。
宫内的事情,谁说的准呢,他又不能给元春去摸摸手骨去。
等贾赦回京,风尘仆仆的到家,觐见的事情自然是太子当先,他不过是在太子手底下当差,许是咸宁帝都忘记他这个文武全才了,否则好几个月都不闻不问,贾赦现在也没思考帝王恩宠的心思了。
元春和甄家的那位才是贾府现在的大事,不管如何,贾赦还是知道,一些事情,贾母人老见着的是非多,看事情自然有一套,简单的洗漱完毕,他就去贾母那里去了。
贾母本来想问贾赦为何玉儿没跟着回来,她酝酿了好一会儿子,就等着贾赦请安时,责骂他为何不带他外甥女回来,明明去的时候嘱咐再嘱咐,让黛玉等父亲好转,就还在贾府居住,却没想到贾赦阳奉阴违。
可当贾赦急忙说了元春的事情,贾母面容一肃。
“这宫内的事情,消息一向不与外界相通……咱家也没甚关系在宫内。”贾母沉吟,若是真有人手,元春那丫头也不至于蹉跎了这么多年,才上位成功,堪堪混了个庶妃,实则就是还没名位的官子女。
“赦儿,你说起这事,可是从太子那里……得到什么消息?”贾母问。
虽然不待见元春侄女他娘王氏,可到底元春是荣国府出去的,现在也没分家,若是元春不得好,于府内也没甚好处,这个贾赦还是知道的。
不过,从前贾赦没那么多“能耐”和“本领”,想着宫内有个靠山,于自己家终究是好的,可知道了未来,他身上又发生了这么神奇的事情,贾赦心里的底气足了,自然不稀罕元春的争宠,何况知道真相的贾赦十分清楚,正是因为元春,和元春的省亲行为,贾家跟着元春站错队,这才有了抄家流放之祸。
他们二房还好,终究到底还有个贾兰,大房的下场呢……哼,贾赦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芒光,但转瞬即逝,不想让贾母看出。
他回过神,跟贾母说起太子的话来,贾母心惊。
“这太子都知道是元春——”说到这里,贾母顿住了话头。
贾赦眉毛动弹了下,“老太太,这事您知道?!难道宫内……您还掺合了不成?”
贾母语塞。
这事她很少管,元春在宫内只能靠自己,家里除了银子,也只有个国公府的名头,好在现在随着贾赦受帝恩,也是名副其实的国公府,可老二家的心大啊,贾母现在回忆,前一阵子,王氏还真没少进宫,也没少塞银子到宫里,甚至还额外多拿了私房银子,也在自己跟前说起过元春缺银子,她还开了自己的私库,给了王氏三千两,毕竟公中也不好动用那么大笔银子,还有贾赦一家大房人虎视眈眈。
“果真是如此。”贾赦跺脚。“母亲你怎么如此糊涂!”这天家的事情是好掺合的吗?
贾母瞪了大儿子一眼,从前都是她说他糊涂,现在他还反了天说起她这个为娘的来了。
贾赦没胡子可吹,只能干瞪眼,荣国府他可是当家人,家里一个不好,首当其中是自己这个国公。
“老太太,家里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贾赦想起回来听邢夫人提起几句东府的那个秦氏好像病了,他从前不知道这些紧要的事情,但有了那记忆,虽然都是那些读者穿凿附会的揣测,但现在有太子的背书,说宫内元春连那甄贵妃都干掉了,何况东府那个人呢。
秦氏恐怕还真是败落的义忠亲王家的私生女了,元春恐怕为了争宠争地位,把荣宁二府从前投靠义忠亲王的“证据”,交给了咸宁帝了。
何其糊涂!
贾赦捏了捏手指,这个元春要是自己女儿,他非得掐死她不成,人不怕笨,就怕自作聪明。
贾母看了眼贾赦,说道:“还有什么事情?”
“……东府那边无事吗?”贾赦提示道,别有深意地看着贾母。
贾母心里有谱,知道贾赦恐怕看出什么枝节了。但她觉得贾赦这大儿子不太靠谱,何况东府的事情自然有东府操心,自从咸宁帝登位,他们府上就不应该后来还娶那义忠亲王的私生女秦氏……早知道元春在宫内受宠,也用不着秦氏这门棋子了。
贾母喝了口茶润喉,并揉了揉太阳穴,“自己家的事情你还操心不过来,东府的事你也想管?有空多管管琏儿,也是该让他立业的时候了。”
听闻这话,贾赦心里嗤笑,贾母要是真关心琏儿,也不会早先只把琏儿当成外管家跑腿的了,府里人都知道自己操练儿子,就是要琏儿谋一个出身,很大可能要从武,贾母能不知道?现在说起这个,不过是打发自己的借口罢了。
这就不耐烦要撵自己走啦,贾赦眯起眼,他知道贾母是不想告诉他这事了。或者,连贾母都制止不了秦可卿的死亡。
贾赦觉得,他可能需要去东府和贾珍喝喝酒了,他暂时觉得还是秦可卿活着,兴许还不遭上面的眼和义忠亲王的嫉恨,义忠亲王虽然没落了,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氏也是皇家血脉,没得了咸宁的意思,自己擅自做主,也是元春王氏和东府的人胆子肥了。
贾母装作一副疲累的模样,可贾赦还有事呢。
江南的产业,还有祭田的事情,还没解决呢,他能放过王氏?!
“母亲看看这个,儿子这回下江南顺道跟太子去了金陵,到了咱们贾家庄,去了祖坟那里一趟……”贾赦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从怀里掏出几份供词,递给了贾母看。
贾母狐疑,戴上老花镜,翻了翻,顿时被气了个仰倒。
若不是贾赦在一旁拍了拍她的后心,贾母非得晕厥了过去,她嘴里念叨:“好个王氏!好个丧德败家儿媳妇!”
贾母捂着心口,她是真没想到老二媳妇能赶出卖祭田的事情。
家里卯吃寅粮,青黄不接,她也清楚,这些年光是送进宫里,和家里的靡费,算算每年都不少银子,但贾母总想着金陵那边有大块田亩,族中还有祭田,京郊这里他们荣国府也置办了不少庄子,日子再差也能缓过来,不过是元春还没起来,银子用的多些,等过几年宝玉能撑起家来,日子便能好过不少。
她万万没想到会发生王氏卖祭田的事情……
谁给她的胆子?!
贾母手指颤悠,叫了鸳鸯,让人去叫了全家人过来。
贾赦达成目的,面上不由有些得意之色,贾母看了也来气,这个老大也不是个好东西,唯恐天下不乱。
瞧着二郎腿,就等着王氏被休,可审问了王氏,除了贾政那个“正人君子”摔了茶杯,磕破了王夫人的头,其他人都沉默了。
一阵可怕的沉默。
王熙凤胆战心惊,低垂着头,也不敢替王夫人求情,贾琏偷偷看了眼父亲,又瞄了二房的人几眼,心里数着这回管家的事情应该会落到自家媳妇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