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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似故人人似雪-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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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的亲近,如影随形的伴在她身旁,仿佛已经手牵着手,心意牵着心意。她磨损了的足踝在渗血了,但是她不在乎,她只听到互相的欢笑声。 
中午过后,雪花开始飘了,两人停在山坡下,程杰窝着掌,接了一些雪花:“给你,一份带不回去的礼物。” 
雪儿也窝着掌接了一些雪花:“给你,一份带得回去的礼物。” 
“带得回去?雪会融的。”程杰说。 
雪儿摇摇头:“融掉了不等于没有了,记得住,便带得回去。记不住的,放在家也等于没带回去。” 
程杰听着这女孩梦幻般的说话,像在听童话,她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美丽,他好久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世界了。他自小至大所面对的世界,都没那么单纯,他惯见成熟的女人,比他大的女人,他听过太多计算过的话,也说过很多计算过的话,眼前这个女孩的话,没有故意卖弄的风情,也没有刻意的挑逗,但对他来说,这比一切挑逗部更令他动心。 
不可以的,程杰对自己说,芸芸众生,何必选中这天真无邪的女孩?让她走,他只不过是个浪子,没有福分消受这样的女孩。 
“下雪了,雪再大,便不好滑雪了,你回去吧。”程杰说。“你的足踝,小心护理,不然明天动不了。” 
“我都没有滑过雪,不晓得皮这么容易破的,怎么护理?明天我还要滑雪的,腿跛了也要滑,我不要浪费这个假期。痛死算了。” 
程杰没奈她何,也真有点担心她的足踝:“好吧,到我的房间,替你料理一下。” 
程杰有点为难的样子,同时又真的好像关心她的足踝的样子。雪儿见他有点踌躇,便说:“你害羞?怕人看见女孩子进你的房间?我倒不害羞,反而你害羞起来了?” 
这女孩老是这么充满童真的,他跟她的世界太不相同了。程杰根本没想到害羞这一层,他为难,因为他是跟一个女人来的,她比他大,她养了他半年,她带他来北海道。虽然她去了札幌市谈生意,不可能下午两点便回到山区,但程杰不免不安,放下雪儿,他又于心不忍。 
雪儿走一步叫痛一步,程杰干脆把她的雪屐板子、滑雪靴、雪拐一块儿拿起来,抬在肩头,寄存在咖啡室那里。 
雪儿足踝上的血渗透了两重羊毛袜,程杰一把抱起她,走到他住的酒店房间。 
他替雪儿熟练地又敷又洗,还宁出了两双厚厚的男用羊毛沫子给她穿着。 
“你看我明天能滑雪吗?”雪儿问:“我捱得住的。” 
程杰看着那张未经风霜的嫩嫩脸儿:“怎么一边喊痛,一边说不怕痛?” 
雪儿答道:“当你很渴望做一件事的时候,便不会怕痛了。我是怕痛的,但我更喜欢滑雪,道理很简单。” 
程杰连听她的话都觉清新,她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毫无心机,想起自己,他觉得自己很污秽。那阵过早的沧桑,又在他脸上泛起来,雪儿常为他这种神态而迷惘。 
“程杰,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程杰说。 
雪儿虽然知道他年轻,却万万料不到他只有二十岁:“你看上去要比二十岁老。” 
程杰无奈地一笑:“对陌生人,我很少告诉他们我的真正年龄的,多半说大几年。你呢?” 
“刚好十六,十二月十九日生辰的,过了今天午夜十二时,我便足足十六岁了。来滑雪,是爸妈给我的生日礼物呢。”雪儿喜孜孜地娓娓道来,程杰却黯然神伤。父母在他很小时分开了,两个都穷,都不是善男信女,自几岁起,程杰便居无定所,父母都没养他。 
过去的十几年,亲戚看着他可怜,也有收留过他一年半载、供他念书的,但日子久了,程杰看得出别人渐露的厌烦,这个婶婶总找到个“都是为你好”的理由把他交给另一个叔叔,直到他十四岁,升中试考完了,他便没书念了,去了一间廉价时装店做售货员,卖出口打回头的牛仔裤、T恤衫。 
他长得高大,顾客都不知道他只有十四岁。老板娘是个做过伴酒女的,比他大上十几年的妖烧女子,她叫程杰住在店中,程杰反正无处可住,便住在店中。 
老板娘虽说比他大十几年,也还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有几分庸俗的姿色。一个晚上,程杰尽忠职守地收了铺,老板娘藉故不走,把他拉进了房间,教他做第一次爱。 
程杰并不讨厌她,但是她令他有一种欠了她的感觉,工作要做下去吗?便得在她兴到之时为她服务。 
程杰正在将大未大的年龄,他隐隐感到自己变了被女人包的人,他惟一懂得发泄的,便是甜言蜜语哄别的女孩子,跟她们做爱,那令他有征服感。 
很多女孩子和女人都喜欢程杰,但他是看不起女人的,老的叫他上床,小的投怀送抱。这回带他来的,是个三十五六岁的成熟女人,做出入口生意的,对程杰蛮不错,程杰也在她公司里学了不少做生意的知识,他是立志有一天创立自己的事业的。 
女人,对他从不是问题,令他不安的,是他没有他自己。然而这一切,怎么跟不知人间疾苦的雪儿谈呢? 
“你有女朋友没有?”雪儿问。 
程杰心里自嘲,女人有很多,女朋友?他都不大了解女朋友是什么东西,一时间他不想说话。 
“我没有男朋友,但我想,爱一个人是很快乐的事吧?你一定有女朋友的。”雪儿在逻思。 
“是!我有很多女人,我叫她们‘跪下’,她们便跪下。”程杰这话倒是真的。 
“跪下?那有什么意思?”雪儿道:“我也可以向你跪下,不过不会是你命令我的时候,好像小孩子玩的,多幼稚。” 
程杰惟一引以为荣的事,便是他可以使得女人向他跪下。雪儿竟然不当那是一回事,那大大的伤了他的自尊心,忍不住恼羞成怒地轻喝一声:“跪下!” 
雪儿既不知他的背景,更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只以为又是好玩的,便笑嘻嘻地跪在地上:“这是个什么游戏?我先跪下了,现在玩什么?轮到你跪下?” 
对着白纸一张似的少女,程杰觉得他以前征服女人的一套都不管用,一点英雄感都没有了,只好也跪下。 
雪儿清朗的笑声令他不知如何是好,雪儿看见他那样子:“原来你是那么孩子气的,现在你像二十岁了。” 
程杰心下一酸,这是头一次他感到自己是二十岁,头一次有人当他是个二十岁的人,头一次遇上个对他不设防的人,刹那间,似乎雪儿给回一些他没有过的童年。 
程杰打开了半扇窗户,让雪花飞舞了一撮进来,握着掌接住了,感谢地把雪花轻覆在雪儿掌中:“给你,一份带得回去的礼物。”说着,他不禁地握着雪儿的双手,雪花在两人紧贴的手掌中渐渐融了,雪一边在融成冰水,两个人的心却热起来。 
“雪儿,你会记着我吗?”程杰从来没问过任何女人这句话,他从来不在乎,反正从小都没有人记得他。他起初想雪儿离开他的污秽世界,此刻,他却渴望雪儿的一双手,能把他带离这个污秽的世界。 
“当然我会记着你。”雪儿升起一阵少女的娇羞,而娇羞之中的赤诚,令程杰感到有生以来没感受过的温暖。 
他很矛盾,他想占有她,但又觉得自己不配,雪儿觉得他的沧桑味道又回来了,好像有很多心事。 
程杰放下了握着雪儿的手,燃了根香烟,背转了身,凝视着窗外飘呀飘的雪花,一根接着一根香烟地抽:“我不值得你记着的,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吧。” 
“我想记住的人都是值得的,不然,又怎会记住呢?”雪儿爬着去窗前,跟他并肩坐着。她的足踝痛,除了爬过去之外别无他法。程杰心下更生怜借,伸出左手拥住她。 
“躺下吧,那么你会舒服点。”程杰把她放在自己身边:“我拿你怎么办?” 
“让我记着你。”雪儿躺在榻榻米上,脱掉了绒线帽子,披散了一头长长的直发:“你不用记着我的。我记着很多东西,但不用他们也记着我。有时,我在寒风凛凛中看到头在街角瑟缩着的无家可归小猫,我会记着它;有时,在路上看到头拖着条跛腿的狗,我会记着它、惦念它;难道它们会记着我吗?我又无能为力把它们抱回家里,其实,也真难受的。” 
“我不是猫和狗!”程杰像被人踩着了尾巴:“我记着的女人,我要占有。” 
“你有记着的女人吗?”雪儿把右手放在他额上,柔柔婉婉:“有了便不用记着我了,谢谢你照料了我半天。我常常都会记着这半天。” 
雪儿双手撑在身子背后,想站起身来。 
“雪儿不要走!”程杰把她按下:“我没有别的人了,我这辈子都是一个人,我多么希望,有个像你这样的人!” 
雪儿仍在做梦年纪,程杰的情绪起伏悲喜无定,她幻想着他背后必定有很多离奇的故事。程杰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 
“雪儿,要是你愿意让我占有,便不要问。问了,你便会后悔。” 
“我不问,也不后悔。正如我的腿跛了,我也要滑雪。”雪儿躺回榻榻米上,她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她只知道她愿意。 
程杰褪下了她的裤子,看见那撮小小的、整整齐齐的阴毛,白嫩的小腹。他嘴里还吊着根香烟:“我是残忍的,你要接受我的烙痕,不后悔,我才占有你。”雪儿坚决地点了点头。 
程杰双指把香烟从嘴唇扯下来,狠狠地一下捺下去,雪儿咬着牙根吭也不吭,让他狂热地在她小腹上一下下地灼着:“烙下你的名字,程杰,烙下你的名字!” 
 


第三章 云端一觉



火灼皮肤的焦味,盖过了雪儿的体香。程杰很快地一下下把烟蒂捺在雪儿小腹下面,他从未如此心痛过,也从未如此快乐过。 
这是第一次能感到自己存在,雪儿以她的躯体证实他的存在。他泪流满脸,雪儿只拼命忍着皮肉之苦,紧闭着眼睛,用牙齿咬着舌尖。 
像过了整个世纪,又像一刹那,程杰停手了,垂手跪在雪儿身旁。 
雪儿张开了眼睛,一双眸子告诉他,他们共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是无怨无悔的。 
程杰仍跪在地上,把她的上半身抱起来,紧紧的拥住,热泪不停簌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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