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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在周围一扫,并没有发现他。
索锁一分神,就没有顺着姥姥的话商议,姥姥皱眉问道:“这个很难为你?”
“姥姥,您这不耍赖呢嘛……好好儿地谈个恋爱我倒是能答应,结婚这不纯属……您老诚心的呀?”索锁扶着姥姥上台阶。
老太太不要她扶,袖着手沉下脸来,说:“那没的商量了。”
“姥姥……结婚有什么好啊,男人有什么用啊!”索锁跺着脚说。“那您一辈子没结婚,不也照样有人给您养老送终么?”
“我有你,你有什么?你到时候哪里去找个索锁?”姥姥瞪了索锁一眼,不想理她了。
“那现在社会哪儿还有人为了将来有人养老送终结婚的啊……女孩子哪个不是像我这样,赚钱养家、独立自主啊?姥姥……姥姥!”
索锁一路跟姥姥走到山门外。她絮絮叨叨地念着,姥姥都不接茬儿说。
“姥姥!”索锁转过身来,拦在翠竹庵门外。
姥姥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沉默一会儿才说:“也不是非要你马上结婚。就要你个态度。到了一定的时候,我拦你都拦不住……答应不答应?”
院子里有“嘭嘭咔咔”的又沉又稳很有节奏的声音,伴着清清的悠扬的诵经声。
索锁听着这声音,就觉得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一下下打在她心上……她看着姥姥,点点头说:“好。”
老太太听她答应了,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高兴的神色,平平淡淡地说了句“那就这么说下了”,抬脚准备进门。
索锁让开道,姥姥迈步进门,走在了前头。索锁跟上去。从姥姥轻松的脚步,她就看得出来姥姥心里一定是高兴的……可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越走越觉得脚步沉重。
跨院的月洞门里人影一闪,静心师傅抱着一大捆木柴走出来,站在走廊上看到索锁和姥姥,微笑着站一站,指指月洞门里,说:“你们可回来了,彭先生来了好一会儿了。听说你们散步去了,他在帮忙劈柴等着你们回来呢。”
姥姥惊讶地问道:“谁来了?小彭?”
索锁不出声。姥姥看看她,就往跨院走去。
索锁站在姥姥身后,看着院子里大树下正在挥舞着斧头劈柴的那个挺拔舒展的身影——他只穿了件白衬衫,还卷起了袖子。清晨的阳光穿过柿子树的枝杈落下来,落在他的白衬衫上,像是印上了淡淡的花纹……他拿了圆木竖着放在墩上,斧头大力地挥出去,圆木瞬间就被劈成了两半、四瓣……他拎着斧头,一转脸看到她们,微笑一下,先叫了声“姥姥”。
姥姥并不掩饰她的惊讶之色,问道:“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今天周六,没什么事。”彭因坦回答的很含糊。
姥姥却像是没有听出来这里头有什么不对,微笑着说:“我们今天就回去了呢。”
彭因坦看了眼站在姥姥身后一言不发、脸上冷的像挂了层霜的索锁,说:“所以我不就来了嘛?说好了您回去的时候,我来接。”
姥姥微笑着,也看看身后的索锁,说:“我以为你忙,不能来了。索锁已经联系好车了。”
“我都来了,您还用坐别人的车嘛?”彭因坦微笑着说。
“老沈,老沈!”定敬师父从正屋出来,笑眯眯地招手让姥姥过去,“来,我有事问你……小彭,别劈柴了。够我们烧很久的了,让锁丫头带你去洗洗手吃早饭。丫头,小彭还没有吃早饭呢,去,先拿面果子给他吃。”
姥姥笑着先走开,也让索锁带彭因坦去吃早点。
索锁却没有出声。
彭因坦拄着斧柄,静静地望着她。
索锁回身看姥姥跟定敬师父进了正堂,也没有转过脸来看彭因坦。
彭因坦却也不急着去碰她的钉子,而是把剩下的几块圆木劈了。然后放下斧头,动手把劈好的柴禾捆成一捆捆的,摞在墙边的位置。
索锁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做这个,像是在看一部默片。直到彭因坦拍着手上的灰,走到她面前几步远处,她才看了他一眼,说:“水在后头,饭厅也在后头,你跟我来……”
她抬脚就走,彭因坦在她身后叫了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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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漩涡 (三)()
心锁;第九章 漩涡 (三)
“索锁。甦覜鼗伤 ”他声音不高不低的,却像是被她的脚步踩碎了。这两个字听起来支离破碎的。
索锁没回头,彭因坦也就没有再叫她,而是跟着她来到后院。后院狭小,饭厅和厨房在北面。饭厅外有个露天的水池。索锁过去拧开水龙头。这水是很冰的。这两天她都用这水洗脸洗手的。这时候她才看了彭因坦——彭因坦过来,把袖子再卷好,正准备洗手,里屋的静心师父从窗户里看到他们,马上推门出来,喊他们快点进去,说:“水太冰了。灶上烧的有热水,进来用热水洗。”
索锁就把水龙头关了,先进了屋。
彭因坦跟着进去,眼镜片顿时蒙了一层白雾。屋里的温度和外头的干燥寒冷真是天壤之别,而且温暖中还有热气腾腾的麦香。彭因坦顿时觉得肚饿。但眼镜片的白雾没消失,他还看不到索锁的表情,也知道这顿饭要是想吃到,恐怕得忍了索锁的白眼……饿当然是很饿了。
先爬山又劈了半天柴,可都是体力劳动。
静心师父忙着往八仙桌上摆碗筷和早点,转眼间看他们两人都还站着,就请索锁帮忙给彭因坦倒热水洗手铄。
“我自己来吧。”彭因坦看到灶台上放着一把铜壶,正要过去拿,索锁先他一步拎了过来。
一旁架子上放着洗手的白铁盆,索锁先往里头舀了冷水,示意彭因坦过来。她把铜壶里的热水倒进盆里,边倒,边伸手试了下水温,然后抬眼看他,说:“你试试凉不凉。”
她说着,又往水盆里倒了些热水。热腾腾的的水汽在两人之间氤氲着,彭因坦镜片上就又添了一层白雾。
“不凉。 谢谢。”他说。
索锁给他指了指毛巾,他点点头。索锁一走开,他把摘了眼镜,干脆连脸都洗了洗。
劈了半天柴,也出了一身汗,总觉得灰头土脸的不得劲……
他擦着脸,看着去给静心师父帮忙的索锁——她穿着长又肥的僧袍,整个人像被装进袋子里似的,一走就像是个飘着的灰色影子……她动作麻利地把蒸锅里的面果子都拣出来。整个房间里都被白汽笼罩着,像仙境似的。而她长袍阔袖,一活动,云雾都流动起来了似的……她不知道跟静心师父在说什么,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彭因坦站在那里将毛巾重新挂在架子上,看着索锁。索锁应该知道他是在看她的,但是她像是专心于忙着手上的活儿,根本不在意。
等静心师父开门出去了,她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彭因坦把袖子放下来,整理好衣服,还没等他走过去,就听索锁在说:“吃过早饭就走吧,跟姥姥说你有急事要先回去……”
她看都不看他,完全像是自言自语。
“我就是来接你们回去的。今天没有别的事。”彭因坦说。
索锁拿了雪白的笼布盖在面果子上,看都不看他,说:“不。不用。”
“你雇的车我已经请静心师父给回了。”彭因坦说。他看看索锁的神色。“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不想跟我见面。如果不是这两天你既不接电话,又不回家,我是不会到这里来找你的。”
索锁把面果子搬到旁边的柜子上摆好了。
她有一会儿没有回过身来,也没有说什么。
彭因坦说她两天没有回家……她拿了一只竹编小篮子,去蒸锅里把剩下的面果子拣出来。 香喷喷、白胖胖的面果子放满了一个篮子,她又去拿了一个来。
彭因坦说:“你的手机一直在关机状态。我这么找你主要是想确定你安全……而且我既然送姥姥来的时候就说过要接她回去,说到当然就要做到。”
“彭因坦,别说了,我听不下去。姥姥是不知道你对她好,是另有目的,才信任你和喜欢你。她以为你是真心对她好……姥姥年纪大了,还总是人家对她好三分,她对人家好十二分。你别瞧不起这把年纪的老太太,随便对待她。”索锁说。
彭因坦顿了顿,才说:“姥姥年纪大了,可是不糊涂。你要觉得她能被随便对待,是你瞧不起她,不是我。”
索锁没吭声。
她看了一眼彭因坦。
就是这一眼,彭因坦觉得索锁离他简直有十万八千里……她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而且,她就是以为他不管干什么,都动机不纯了。
虽然看清楚这点,他也没有再急于说什么,一个是索锁现在根本就不想听,再一个他也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姥姥和定敬师父她们一起过来饭厅吃饭了。
索锁见彭因坦及时住口,她也不想当着老太太们的面弄的大家都尴尬,于是继续保持沉默。
姥姥她们进门时都笑眯眯的。不过因为彭因坦是男客,定敬师父安排他单独在另外一间房间里吃饭。定敬师父让索锁过去跟彭因坦一起吃,索锁再三地推脱都推不过去,只好过去坐在彭因坦对面的位子上。但是彭因坦吃着新鲜的面果子和清淡的素菜,索锁却一口都没有吃。
这间屋子空荡荡的,索锁觉得简直要冷的伸不出手来了。身上的热气好像被空屋子给吸走了,她就要被冻僵了似的。她忍不住轻轻跺一跺脚……彭因坦吃饭吃的很香,她一点食欲都没有。尽管她知道,面果子味道香甜,她亲手做的素菜清爽可口。
彭因坦想索锁大概是因为对着他没胃口,还是忍不住提醒她:“你得吃点东西。不然空着肚子坐车不舒服。”
索锁就喝了一碗白开水……
吃过早饭不久,姥姥又跟定敬师父说了会儿话才准备走。
索锁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