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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出来,他往书桌前一坐,打开了电脑。邮箱里有几封邮件等着他看,他去倒了杯水。晚上喝了酒,虽然头脑基本清醒了,胃里还是不太舒服。
奶奶就说过,他的挑剔是遗传了他母亲的。小时候在奶奶身边被照顾的无微不至,也助长了他这毛病。奶奶就总要担心他这个、担心他那个……其实要不是他母亲提起来,他都忘了自己胃出血那回事了。
他自认现在适应能力是一流的。
他敲打着键盘,邮箱忽然又有提示音,有新邮件进来了。他看了一眼,来自pia。
第一章风起时你在哪里(二十八)()
那个小提示信息就挂在那里,他手指没停下敲击,看着它淡化、消失。等邮件写完,他点了发送键,伸了个懒腰,将电脑关了。
时间已过午夜,此时也称得上是万籁俱寂。他还没有睡意,在房间里来回地走着,活动下四肢。满脑中都是接下来几天要盯的事,一件比一件重要……等事情都过了一遍,他才想到刚刚那封邮件。
题目他是看到了的,《from-pia:在松本寿司店》。pia是挺喜欢那家寿司店的。隔段时间她就要去的。有时候出差到欧洲,突然就想吃了,也是一班飞机就直奔札幌。
其实见的多了,那家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环境是很好的。坐在店里,抬眼就能看见几只温驯的猫在外头晒太阳,树上、平台上、台阶上,沉静安逸。而店中u型餐台里,寿司师傅那精巧的手法,看上去比吃到口中更加赏心悦目。
他脚步停下来。
索锁的手法其实并不算很好看,但她的手挺好看的。
今晚本该抓住她的,他还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轻易就让她脱身了……本来也并不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这样一而再地被她甩脱,也显得他太无能了吧?
……
索锁关好地下室门,倒退着上楼梯,捕鼠笼子逐一放下,再确认下饵料放好了才搁下一个。
饵料是她回来之后精心准备的。经她多时研究,这种饵料老鼠最喜欢。不过这家里的老鼠似乎都挺精明,她又不肯用那种极其残忍的老鼠夹,将老鼠一击致命。倒是买了不少捕鼠笼来应对鼠患。可捕鼠笼经常有失灵的时候,老鼠就能偷吃了饵料逃逸。
她想过一些办法,比如养猫。
也不知为何,附近的野猫喂不熟,家里养的猫最终也被外头的猫勾搭走了,家里的老鼠还是照样有。
姥姥说有个把老鼠倒也没什么,有活物才旺相……本来么,事情也确实如此。说是鼠患,大概也就是那么一窝,当个活物养着也就养着了。
偏偏索锁什么都不怕,就怕老鼠。
她是真没办法,才天天安捕鼠笼。
放好捕鼠笼她仍回厨房准备食材,晚上回来的路上接到小虎的电话说这几天感冒了,都不能来帮忙,这样她明天晚上的那桌酒席,就得她全盘自己料理。酒席也是今天晚上临时下单的。跟客人交流了一通,在客人答应由她自由制定菜单的前提下,她才接了活。主要是因为这么紧急的活,她根本来不及准备的很细致,只有从现在家里储备的食材中选择合用的。
她盘算着应该差不多了,明天早上去海鲜市场进点新鲜海鲜就可以的。
明天得早起,她应该早就上·床睡觉了,可是今天晚上出去这一趟,弄的她困极了却也还不能睡。
看看时间虽然过了午夜,海鲜铺的老吴还是没给她回信儿,也不知道明天早上她过去,会不会有货给她……这个老头,早前手机关了机。不让人找着他,弄不好又去做坏事了。
她出了厨房,一时觉得累,往楼梯上一坐。
手机响了起来,她看看号码,接了。
第一章风起时你在哪里(二十九)()
“大禹?”她边跟对方说话,边掏了烟盒火机出来。听筒里听到大禹的声音,和呼呼的风声,“你在外头?赛车?”
大禹说没有呢,他和个朋友刚从修车厂出来,刚看到她发了信息给他。大禹问她,找他什么事。
索锁刚要说,楼梯间的门一响,灯光投出来,披着外衣的姥姥也出来了,只说:“没什么事儿,就是很久不见了,打个电话给你聊会儿天。我改天再给你电话吧。”
没等大禹说什么,索锁把电话挂了。
她从楼梯上站起来,问:“姥姥,吵醒您了?”
“你准备东西准备到现在?”姥姥轻声问。
“这就睡的。”索锁说。
姥姥沉默片刻,说:“别抽烟了。这么晚了,快去睡觉吧。”
“好。”索锁答应着,“姥姥晚安。”
她往上走,发现姥姥还站在原地看她,就又停下来。
“你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又跟大禹有联系了?”姥姥问。
“没有啦,姥姥,我能有什么心事啊。天这么凉,您进屋睡觉吧。”索锁下来楼梯,推着姥姥进屋。在姥姥的小房间里,她等着姥姥缓慢地上了床、盖好被子,“今年冷的有点儿早。”
她说着,揉了揉肩膀。从回了家她就没闲着,忙的浑身是汗,这会儿就觉得冷了。
姥姥催着她上楼睡觉去,等她关了灯,才轻声说:“锁儿,咱也可以搬走的。要是你……”
“姥姥,”索锁笑着说,“别担心那些,有我呢。快睡觉吧。明天早起我去进货……我买梭子蟹回来咱们海吃一顿吧?”
“那寒性的东西,咱就少吃点吧。”姥姥说。
索锁笑笑,关门出去了。
她没在门外停留,重新检查了下屋子里各处的开关,确定该关的都已经关了,才上楼去。往阁楼上她那床上一坐,她才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疼。她深吸了口气,一点点地放松……好一会儿,她探身开了灯,从包里摸出八代木给她的那只信封来,看了看,又打开床头柜。柜子里有一个小保险箱,她将信封放了进去。
她没有立即把保险箱锁上,而是看了一会儿,把里头的一个黑色丝绒小袋子拿了出来。放在手里掂了掂,还是沉甸甸的。她没打开,就把小袋子重新放了回去,锁好了保险箱。
她坐在地上,随手拿了本子写写算算。本子上已经有了很多划痕,都是她算数的公式。其实不过是加减乘除而已,她心算也是能算出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还是希望是自己算错了……
楼下的自鸣钟敲了一下。
她往床边一靠,心想这就不洗澡了吧,睡两个小时,也就得起来去进货了……她挣着爬上·床,睡着之前想想,她最近还是不要挑剔客人的好。或许陈润涵的那个单她也可以接。陈润涵人是讨厌了些,至少给钱是大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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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因坦觉得有时候事情要顺利起来,便是一顺百顺。
自从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在松屋吃了一顿日本料理,隔天又在东来顺吃了顿涮羊肉,虽然两派老师傅还是固执而又坚定地相信自己的手艺和传统,好歹坐在一处能靠着翻译和比划开始想办法交流了。
他到工地看到他们吵吵闹闹间有商有量,总算松一口气。
小葵说都是那顿日料的功劳。等八代木先生回来,咱们如期完工的话,能不能再去吃一次呢?
彭因坦想这也是个好主意。不过他想到松屋自然联系到索锁,未免心里有点不快。
第一章风起时你在哪里(三十)()
小葵见彭因坦心情阴晴不定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借口要做别的事先离开。
彭因坦看到她出院门上了她那辆小车子,一开起来简直像只出了林子就乱撞的野猪似的,上了路居然还要拱一拱……他还想要喊住她让她开车慢点儿,那还没拱出去的小车猛的刹住,小葵摇下车窗探身出来喊:“彭先生,我把德国那边转过来的资料放在您桌子上了,回去记得先看啊……还有,老太太说让您晚上去‘宜居’吃饭,七点。她说您也不回她电话,太不像话了。要是您不过去,回头晚上别回家了。”
小葵挥着手,跟彭因坦再见之后,小车子又拱一拱,才晃晃悠悠地开走了……彭因坦别的没听到,就觉得小葵这车开的可够让人看的心惊肉跳的。
他摇了摇头。
女人开车……一阵风吹的他额头上凉凉的,他仰头看看天空。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乎乎的,看着可能就要下雨。
他母亲明天就走,走之前怎么也得一起吃个饭的,所以饭桌上或许还有母亲在本地的老朋友……他本意是不想牵涉上一些这样的关系的。不过母亲的面子,该照顾的时候当然要照顾。况且除了八大关那个古建修复的项目,即将要进行的这个和德国方面合作的项目,也是本地比较受人瞩目的工程。
他回了事务所,康一山看到他,过来和他聊了一会儿。康一山在事务所的时候和在外头一个样子,也还是笑眯眯的。
两个人正说着,外头有人敲门,彭因坦顺口说了句“请进”,康一山椅子一转,看到进来的是巩义方,就开玩笑道:“巩总来瞧大舅子了?”
他说着站起来,跟巩义方和彭因坦打个招呼就走了。
彭因坦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见巩义方是要和他一起走的样子,指着自己面前的文件,说:“我这还一堆活儿,得弄完了才走。你先过去吧。”
“约了七点,还早着呢。外头还堵车,出去也是耗在路上。”巩义方坐下来,说。
彭因坦笑道:“走过去不是十分钟?大不了走过去呗。”
巩义方就说:“那我等你。”
他坐了下来。
彭因坦也知道他一向是不怎么会应付自家那些女人们的,去早了怕是招架不住,就笑笑,说:“自己招呼自己。”
他低着头看文件。
过了一会儿,巩义方果然起身,去办公室里设置的那个小吧台了。
巩义方在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