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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素耸肩,她的消息一向落后别人七八个马身。况且她只管埋头做她的大卫生,其他事一概不理,自然不晓得为什么行政楼如此之冷清。
“艾玻你竟然不知道?”另一个短发女孩子做诧异状。
苹果脸的艾玻指一指若素,“苏西也不知道。不知道好奇怪吗?”
短发女孩子太息一声,“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这种好事一向都轮不到我们。”
“什么事什么事?简妮你说来听听。”艾玻挽住简妮的手臂,大力摇晃。
“听说今天食堂有腐乳肉,一顶一的好吃……”简妮卖关子。
“哎呀,我请你吃腐乳肉!”艾玻为听八卦,不惜以肉诱之。
“呐,你说的啊。”瘦挑挑的简妮指一指艾玻的苹果脸。
“是是是,是我说的,苏西为我做证。”
若素在一旁听得发噱,只好点头承认自己的“证人”身份。
三人出了电梯,在幽长静谧的员工通道里向食堂方向走去,通道两侧的门内,偶尔传出模糊人声,十分喧嚣的样子。
若素不经意瞥见一扇半开半阖的门里,有面目严肃中年谢顶的男子,正在弯腰挑捡物什,从旁有年轻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提笔记录。
简妮眼尖,也瞥见了,半捂着胸口叹息,“连行政总厨都亲自下来督场,啧啧……”
“简妮,你还没有说,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呢。”艾玻却不关心行政总厨在货梯口亲自验货的事情,只想听简妮口中所谓“好事”。
简妮捏一捏艾玻的苹果脸,“艾玻你知道我们酒店的历史么?”
若素与艾玻俱是一愣,不晓得简妮何以突然换了话题。
若素不语,艾玻大力摇头。
“你们不要看酒店现在是五星级国际化大饭店,早前却只不过是一间小小部队招待所,接待外出公干的部队官兵与军属和地方官员。十年前政策出台,部队不得经营第三产业,便办理手续,转交给了地方,这才逐渐发展成现今的规模。”简妮小声讲古,“上头办公室几个大档头里,半数以上,曾经都是军人,如今转业做了商人。”
“这同你要说的事有什么关系?”艾玻木知木觉,若素却已经隐约咂出些味道来,半垂的眼帘底下眸光闪过。
简妮几乎顿足,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有什么关系?!你说有什么关系?关系大着呢!现在军区每次会议的接待任务,多半仍会交到我们酒店,行政楼这一块,每年都要接待不少首长。首长们是不方便到外头去娱乐的,所有的娱乐活动,基本都在酒店里,少不得——”
简妮停下来,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细细说:“首长要唱歌跳舞打乒乓,都会得找行政楼里年轻标致,会得察言观色又知情识趣的服务员上去作陪。”
“啊——”苹果脸的艾玻失声叫。
“小声点,不得在走廊大声喧哗。”简妮伸手去捂艾玻的嘴,“看看苏西,多稳重。”
“所以,今天有首长来?”若素忽然出声问。
简妮放下捂在艾玻嘴巴上的手,望了若素一眼,点头。
“今天有大人物在酒店举行婚礼,到场的政府官员和军区首长不在少数,豪门新贵更是一捉堆。行政楼上下拿得出手的服务员都调过去了。”
“我们好可怜,要留下来做大卫生。”艾玻眼睛水汪汪地,“我也好想去看看那些大人物啊……”
若素听了,只是微笑。一样都是工作,而且为大人物服务,稍不留神,动辄得咎,还不如留在楼上做大卫生。
三人进了餐厅,只见偌大员工食堂,比平日冷清不少,往常晚来一步,便买不到的南乳肉,今天竟然还有得多。
精精瘦的简妮不怕胖,拿着艾玻的饭卡,要两块大肉,吃得不知多开心,笑到见牙不见眼。
艾玻一副心痛肉痛模样,但仍受不住诱惑,替自己也要了一块腐乳肉。
若素笑一笑,只管埋头吃自己的例餐,番茄炒蛋,素鸡,凉黄瓜。
“苏西你不吃肉吗?”艾玻看看若素的餐盘,“不吃得饱一点,等一下没力气做房间。”
若素摇摇头,“我还不太饿。”
若素算过帐,每个月的饭卡里有五百块钱,当月有剩余,会结算进工资当中。如果她吃得简单些,每个月可以节省两百元有余,正好够贴补房租。
简妮白了艾玻一眼,苏西家境不好,不是什么新闻好伐?然后把自己餐盘里的一块肉夹到若素碗里,“两块太多,胆固醇超标,这块你帮我吃掉罢,苏西。”
若素抬眼望一望简妮,只望进一片坦荡之中。
若素微笑,低声道谢。
2。临时任务
三人吃过晚饭,原路返回行政楼。
回到楼面时候,林经理叫住若素。
简妮与艾玻留给若素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着紧做大卫生去了。
“林经理。”若素拘手束脚,站在楼层服务台旁边,心中暗暗狐疑。她不过是小人物,为什么林经理今天几次三番叫住她?
林经理笑一笑,自服务台下取出一只椭圆形藤条花篮来,递给若素,“你现在就到天桥套房去罢,具体怎么做,卡片上都写着。”
若素接过花篮,看见里头盛着满满一篮新鲜花瓣,各色精致小巧玻璃瓶,连同一张颜色柔和,对折在一起的硬卡纸。
“好的。”若素向林经理略略颌首,便拎着花篮,上电梯,往天桥套房而去。
酒店天桥套房位于行政楼与主楼之间,悬空在十八层的位置,其豪华程度,仅次于酒店总统套房。若素进酒店试用一个月,也仅仅只有每天上下班时,在楼下抬眼仰望的机会。
若素进酒店从普通客房服务员做起,从未叫过一声苦,假使有细节未做到位,需要返工,亦毫无怨言。领班喜欢这默默做事,并不东张西望搔首弄姿的女孩子,所以行政楼缺人手时,替若素报名,调至行政楼做事。
若素拎着盛满芬芳花瓣的藤篮,乘电梯来到天桥套房所在楼层。
整层楼面静悄悄,毫无声息。走廊灯光柔和,脚步落在地毯上,听不到一点点足音。
若素在天桥套房门前伫足,轻轻敲门:“客房服务。”
里面无人应答,若素等待片刻,才取出白色围裙胸袋里的磁卡,开门进去。
若素按酒店培训要求,将房门敞开,然后就着过道灯,取出花篮中的卡片,翻开。
珠灰色卡纸上有潦草不羁的字迹,罗列数个步骤:将房门虚掩,拉上所有窗帘,除过道灯,熄灭所有照明,到浴室放水,放音乐,点燃精油蜡烛,撒新鲜花瓣。
若素将花篮放在一边,走进天桥套间偌大的客厅,透过外头的霓虹灯影,她看见沙发上红色双喜抱垫和长几上插在透明玻璃樽里,一捧盛放到几乎燃烧般的合。欢花。
若素蓦然意识到,这正是今晚婚礼新人的新房。回眸望一眼她顺手搁在一旁的花篮,若素笑一笑,相爱的时候,怎样都是好的,愿意为对方做一切浪漫而不切实际的事。
感慨片刻,若素提起精神,按照卡片提示,走到窗前,看一眼外头繁华都市的妖。娆魅。惑身影,然后伸手拉上所有窗帘,接着开始在房间里寻找隐藏的音响设备。
若素此前从未进过天桥套房,对房间布置有些陌生,不过她隐约知道,音响设备按理会同电视机放在一处,取过搁在茶几上古雅藤篮里的遥控器,若素一一尝试,几次以后,终于看见缓缓左右滑开的一体橱柜门。
若素慢慢走过去,暗暗嘲笑自己落伍,一面微微弯腰,研究音响设施。
记忆里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少年,在他家媲美小型电影院的偌大娱乐间里,指着大小高低的器材,对她说,这是丹麦进口低音喇叭,那是美国进口功放,避震如何……
若素一窍不通,只是礼貌倾听,看那少年一双眼熠熠发光,英俊无匹,然后笑着被他一把拥在怀里,亲吻,忘却所有烦恼。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若素咽下一声叹息,伸出细长手指,按下电源开关,依照控制面板上的英文说明操作,没多久,室内便响起细溪流水般悠扬熟悉的旋律,若有似无。
若素侧耳倾听,听仔细了,才听清楚是慵懒而浪漫的法国香颂La vie en rose,无由的,有些羡慕今天的新娘。无论是否有一天爱情淡去,至少此时此刻,有一个男人,真心愿意为她,布置一个难忘的新婚之夜。
若素直起腰,环顾幽幽暗暗的客厅,确定已经按要求布置好后,只留一盏过道灯,便拎着花篮进浴室去了。
浴室里有一整片全透明钢化玻璃墙,坐在浴缸中,可以透过整片玻璃墙,清楚看见外头的万丈红尘。
若素耸肩,有钱人的享受,在室内造一座几乎幕天席地的水池,只为享受城市里片刻的安宁,不是不奢侈的。
感慨归感慨,若素手上工作却有条不紊,先将装在精致玻璃瓶中的香薰精油蜡烛一一取出,拧开上头的银色瓶盖,依次点燃,放在靠玻璃墙一侧的浴缸边沿。
光滑如镜的玻璃墙,映着摇曳烛光,衬着墙外的迷离尘世,如同虚实相对的两个世界,似真似幻。
若素一边往偌大如游泳池般的浴缸里放水,一边向里天女散花般抛洒花瓣,脑海里尚不忘尽情歪歪有朝一日,自己有钱有闲,玉手一挥,也大把撒钱,将此间长期包租下来,空放着,想起来就过来洗个澡……
3。行!五万!
大抵想得太过入神,亦或门外地毯吸音效果太好,若素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接近,直到半掩半敞的浴室门被猛然推开,若素才蓦然惊觉,诧异回首。
浴室门口,站着一个颀长男子,黑色得体英式剪裁西装包覆在矫健的身。体上,并不遒劲贲张,然而却隐隐透出一种压迫感,眼神冷淡犀利,眉宇微挑,仿佛挑剔。
若素有片刻茫然,这个人——这个人——怎么是这个人?!
男子叹息一声,上前一步,轻轻握住若素自看见他以后,便始终保持抛洒状,再没有动过一下的手腕。
当他温热的手心触上若素的皮肤,若素仿佛处于休眠状态的自我防御机制倏忽恢复正常,另一只手里的藤篮“咚”一声落在浴室地毯上,然后开始拼命挣扎,自由中的手望男人脸上招呼,“你想干什么?我在这里是本分工作!”
男人不得以,只好一手同时扣住她的两只手,一手摁住她的腰“沈若素,你